「從征戰建木世界之前的百餘鎖鏈水準，提升至如今千餘鎖鏈……」

「這並非單純數量意義上的增長十倍，若只論數量，於天道境界而言，也毫無意義。」

「關鍵是其中法則糾纏，道理交織，所能承載的靈蘊總量和世界本源大大提升，當我垂落這些具現的法則鎖鏈之時，明顯可見，對異域世界的影響能力大大加深了。」

守中宮內，當方乾元感覺自己底蘊積蓄到一定程度，終於能夠進行更進一步的凝鍊與提升之時，不由得停下手中所有事務，甚至就連原本日夜監看的星圖都暫且放在一邊，只留出一絲神念供其投射在雲頂峰上。

他的思緒，幾乎全部沉浸到了對前路的思索之中。

在方乾元看來，這些具現的法則枷鎖，就像是天道級存在的手臂。

但並非是尋常的手臂，而是某種能夠無視時間與空間，無視物質與虛幻，只作用在本源之力和法則層面的「觸手」。

它最大的功能，便是影響和操控法則之力，從而撬動一方道途最為根本的本源力量，然後反饋到物質層面，產生物質和元氣方面的變化。

「本源之力，是諸果之因，大道的『真實』，而這種『觸手』，則是能夠觸及到它的原始之物。」

「但能夠觸及它的，絕對不應僅僅只有這麼一種東西！」

方乾元暗自猜測。

「其實尋常天階大能，之所以能夠掌控法則，也是神魂意志發生質變，能夠感悟大道的『真實』，從而直接進行法則層面的操作。」

「法則鎖鏈的出現，只不過是將其具現，溯本追源，還是得回到自身意志的蛻變。」

「那我如今所能感知和理解的道途，已經達到千數之多，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取材於各個異域的本源，卻總也有共通的部分。」

「這共通的部分，反而才是價值最高的精華所在！」

方乾元如是想著，腦海之中，無形法則飛快發生變化。

如果有人法眼具足，朝他所在的天晶雪原遙望，便會驚訝發現，天晶雪原所在的混沌虛空中，一條條如同蔓藤的法則鎖鏈交織，重疊的虛幻籠罩蒼穹，幾乎把方圓萬里的天晶雪原整個包裹起來。

而在其中，各根法則鎖鏈之上，都有相應的細小絲線悄然浮出。

這些都是方乾元得自於林山洞天，建木世界，炎獄世界，灰霧世界，雷嵐世界等等多處世界，但卻渾淪吞棗，並非細細梳理的相關法則。

其中大部分，都是承載著宇宙構成的「地風水火」，「氣脈」，「混沌」，等等古老而又原始的法則之力。

等到這些絲線都被剝除，其他法則鎖鏈便陡然一輕，似乎連投影都變得虛幻幾分，越發縹緲起來。

但是它們的力量並沒有削弱，法則之力的掌控，也不會因其數量或者粗細程度的改變而有所改變，所不同的，只是操控者本身的理解和掌握。

這反是方乾元的理解更加純粹，掌控更加精細的表現。

而被剝除的法則之力，亦非無用雜質。

在法則和本源的層面，也從來不存在什麼無用雜質，有的只是能夠掌握和不能掌握之分。

方乾元的道途，原本並非出自於這些，而是由「冰雪霜風」起家。

但他修鍊《魔神九變》，其中《四象變》，《超凡變》，《次元變》等等諸多變化，都對宇宙構成，地風水火等等諸般力量，擁有著一定的掌握能力。

他對此也不算陌生了，很快便將其重新編織和凝鍊。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將其重新具現成為法則的鎖鏈，卻反而是結合其他代表「冰雪霜風」，還有「光道」，「黑暗」等等道途的法則鎖鏈，一起交纏凝聚。

如同一個線團，越來越大，足足百餘道法則鎖鏈積聚在一起，造成的影響，很快超越混沌，干涉到了現實層面。

天晶雪原中，無數的法則之力像是纖細絨毛被靜電吸引，遙遙指向虛空之中的那個「線團」。

不久之後，整個雪原世界都颳起了猛烈的狂風，鵝毛大雪蕭蕭而下。

雖然天晶雪原總是一副風雪交加，永不停歇的嚴酷模樣，但如此猛烈的風雪，仍是前所未見之事。

一時間，就連文清翡，白傲雪都被驚動。

但察覺到自身所在的大雪山是風雪中心，竟然全然沒有受到其影響之後，又很快安下心來。

因為她們都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知道那是方乾元所為。

果然，只是過得片刻，風雪便違反自然規律，突兀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異象，是天空之中，多出了一輪深沉而又幽暗的黑月。

它如同真實星體，高懸於蒼穹之上，看起來像是隔著幾十萬里照映此間。

但若以大能之力飛躍虛空，到外域查探，卻又將會驚訝看到，那裡根本空無一物。

整個月輪，都是密集的法則之力和世界本源凝鍊而成，蘊含著採集自各個世界的相關靈蘊。

由於其運行的，是黑月相關的法則，因而，種種性質的靈蘊，也迅速被其加工成為相關的道途靈蘊，然後又如同靈峰福地的根脈一般，化作精純的天地元氣散溢出來。

這一切，使得這輪黑月的月光，似乎沾染上了某種超凡的神通之力。

當它照耀到天晶雪原的時候，異變陡生。

在天晶雪原的某個山谷中，一團雪花猛然抖動，片刻之後，一個身軀四肢皆具的雪人站了起來。

另外一處高高的峭壁上，幾朵雪蓮悄然綻放，迎著月光開始了自身最為本質的生命升華。

又一處原野上。一群奔騰的雪狼猛然停下，原本就頗具靈性的眼瞳中，首次出現了智慧的光芒。

「嗷嗚！」

莫名的面面相覷一陣之後，頭狼突然跳上附近隆起的土丘，昂首對月長嘯。

一個又一個異常的現象，看起來毫無規律，但實際上，都與古籍之中記載的各種妖物吸收日月之精，通靈化形，修鍊有成相關。

黑月初成之際，方乾元尚還無法完美控制其靈蘊不外泄，因而回返先天，傾瀉至此方世界。

方乾元仍舊端坐在守中宮內的寶座上，似乎對這一切漠不關心。

反正些許的靈蘊損失，與之前的所得相比不算什麼，而且裨益此方世界，相當於肉爛在鍋里，外泄再多也不足心疼。

他真正在意的，是黑月本身。

「原來如此……」

「這方世界，首次擁有『月華』的存在，竟是如此造就出來……」

他聲音幽遠，似乎又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