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那些請帖我已推掉，但諸位大能此時聯絡，似乎另有深意，是否要暗中關注一下？」

「不必了，那多半是穆王在暗中策動，他這些年得了《魔神九變》，想必有所領悟，只是離真正的天道之境還差得遠。」

御靈宗駐所，天衡大長老所在的行宮中，北野堂處置完各方大宗商討相敘的邀請，回來複命。

他對近日發生之事亦有所疑慮，但聽聞天衡大長老所言，卻又不禁恍然大悟：「穆王？」

天衡不以為意道：「此人為大宗嫡傳，又曾與我等一般遭逢奇遇，自《魔神九變》聚集全本之後，二十餘年，不可能沒有進益。」

這些年間，方乾元憑藉《魔神九變》聚集全本，修成「天意化形術」，並初涉天道之境，有著超脫天階，探尋長生不朽之境的可能。

但其他巨擘大能亦非等閑之輩，他們的天資根骨，機緣氣運，或許遠遠不如，從《魔神九變》全本之中的所得的收穫也比不上他那般巨大，卻也各有收穫。

每逢大變，必有弄潮勇夫，或許方乾元便是這一先驅之人，但隨著他開創時代，觸及天道之境，其他人至少也能確定前路真實不虛，因而放心跟進。

他們都是停留在天階後期已久之人，從此攀上巔峰，甚至更進一步，窺見本源之秘，都不足為奇。

這是一種常見的效應，或可稱為時代潮流，又或可稱打通天地玄關，推動時代發展，與末法之世，諸道黯淡，乃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天衡作為老牌巨擘，推己及人，多少也能猜得出幾分，穆王等人暗中串聯的底氣所在。

但他一直以來醉心長生，對此不甚關心，也不覺得，穆王等人從中得益能夠和方乾元或者自己相比。

「這麼說來，穆王也有可能突破天階？」北野堂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突破天階？」天衡冷笑一聲，「哪有這般容易？」

「也是，就連大長老和方尊這等人物都久困於此，不得外域機緣，恐怕無法突破……如此看來，外域征戰之事才是頭等大事。」北野堂神色微變，想通此節，也就終於明白，為何天衡大長老對待方尊的態度一貫支持。

天衡表露了不關心，不摻和的態度，穆王等人也無計可施，畢竟正邪不兩立，不久之前，大家還處在敵對陣營，更不可能一下就得到信任和支持。

至於其他大宗，如聖龍宗，玄陽宗，飛仙宗之流，也多半是跟隨正道，牢守聯盟，穆王等人乾脆就沒有去試探。

他最終還是找到夜王，言及雲頂之盟現存的矛盾。

密室之中，穆王陳明利害，侃侃而談，夜王默然不語，卻是陷入了沉吟。

「穆王閣下所言無差，若是長此以往，我等必定淪為正道附庸，不復自由啊！」

夜王所擔心的，無非便是在合作之中逐漸喪失自由之權，一步步淪為正道附庸。

更何況，近來有關白眉老祖之事，他也的確有所不滿。

「夜王閣下，恕我直言，明明白眉道友意屬貴方，想要通過投效，獲得加盟身份，這原本是合則兩利的大好事，正道中人卻非要橫參一腳，意圖把白眉道友納入掌控。」

「此後玄陰宗一事，更是動輒以除魔衛道之名對大宗長老喊打喊殺，就連前去救援的季長老等人都不放過，方乾元此子傲慢之心，可見一斑。」

夜王道：「這的確像是要給我們顏色看，只不過，如今正道勢大，星圖又已落入他手，奈之若何？」

說到這裡，夜王其實也隱約生出幾分後悔。

穆王沉默一陣，道：「若非如此，九圖無法順利合一，我等也無法發現建木世界，此事已成過去，不必多談，不如多談談未來。」

夜王聞言，心中一動：「未來？」

穆王道：「本座欲支持白眉道友加入貴方，換取你我共同進退，必要之時……一同抗衡正道！」

夜王對穆王來意，其實早有猜測，但聽到他把話挑明，還是不由得楞了一下。

穆王如此表態，對他而言，可稱意外之喜。

當然，也有可能為人擋槍，擺上聯盟交鋒的最激烈處。

……

數日之後，中州薦山，洞府秘地之中。

朱紅和柳仕途面帶喜色，步履匆匆，穿過長達百餘丈的內庭長廊，忽然前方景物豁然開朗，顯現出如同雲山霧罩的奇異之象。

這裡是薦山分舵的核心，坐鎮大能「白眉老祖」閉關潛修的洞府所在。

在他坐鎮於此，長達數十年的歲月中，早已有專門的修士利用陣道手段開鑿鋪設，建成了蔚為可觀的福地法陣，這使得其明明處在地底，接引靈峰根脈，卻能內外交通，映照外界之景，形成了小有規模的福地。

此前白眉老祖就已經把這處地方當做自己的私產經營，魔盟遭逢玉露坊大敗之後，喪失了對各方巨擘的掌控力，更是使得他成為事實上的薦山之祖。

各方草莽豪強，邪道高手紛紛來投，更是使得他的「老祖」之名愈發的真實起來。

不過作為白眉老祖親信的朱紅和柳仕途卻知，老祖認為此時狀況猶如浮萍無根，看似自由自在，實際難抗風雨。

老祖真正的意圖，並非是要割據薦山以稱雄，做個不長久的開宗立派祖師，而是託庇於一方勢力，甚至尋得機會參與異域遠征，抓住那些正邪兩道巨擘大能們苦苦追尋多年的莫大機緣。

異域世界，長生不朽，對朱紅和柳仕途這般的人來說，尚還可稱遙遠，不過老祖所圖亦是符合他們心思，既然魔盟已經難以依靠，早早轉投其他山頭，或許是個明智之選。

之前的一段時日，他們都在積極上下奔走，配合老祖明修棧道，現如今，入盟之事終於迎來勝利的曙光。

他們穿過長廊，很快便進入一個如同仙宮般富麗堂皇的所在，對著盤坐上首的錦衣老者執禮相見。

這名老者面貌和善，鶴髮童顏，最為奇特的，是兩撇眉毛足有尺許之長，一左一右，飄然垂落，當真神仙風采。

他正是薦山之主，人稱白眉老祖的魔盟大能。

拜見之後，朱紅開口稟報道：「恭喜老祖，賀喜老祖，綿山聖宮已然答應我等所提的全部條件！」

「哦？」白眉老祖忽然睜開眼睛，但卻沒有絲毫意外之色，反是一切早已有所預料的瞭然模樣。

「哈哈哈哈。」他撫須大笑，微微點頭道，「不枉本老祖一番謀略！很好，擺駕雲頂峰，本老祖要去與夜王親自立約，儘快落實加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