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多了,就連王諸這般位高權重的兵人司大統領,都知道了其中內情。
天晶雪原雖然稱得上是靈蘊洞天,但終年大雪,景色單調,對方玥這等性情的少女而言,實在是個苦寒之地。
偏偏她生長於斯,卻從來不缺乏對外的見識,總有渠道知曉天下之事,於是按捺不住,總想外出闖蕩,甚至學習傳奇故事之中那些行走天下的豪客散修,到處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王諸嘆道:「不是我喜歡背後說人,這多半又得怪到夫人的那個蜜友,『紅塵劍俠』黎姑娘頭上,整天給小孩子講什麼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都是草莽英雄的習氣,真的不適合咱們大小姐啊!」
方蓮恍若未聞:「王大統領,你就多多擔待吧。」
王諸苦笑:「哎,知道了。」
話雖如此,王諸仍然還是接下了尋找大小姐的任務,因為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推脫不得。
同一時間,南荒黃靈山,一座名為令荻府的坊市中,一名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生得英姿颯爽的短髮少女,正在一個掛著雲吞面招牌的食肆之中,就著一碗熱面大快朵頤。
「呼……好吃!不曾想,凡俗世間,竟然也有如此的美味!」
絲毫不顧旁人驚異或者好笑的目光,少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發出由衷的感慨。
少女不僅舉止如此,就連裝飾打扮,也頗為奇特,頭上留著的,竟然是不到脖子的平齊短髮,兩鬢用如同雙翼的亮銀髮飾夾住,看起來就像是仙鶴展翅。
她眉目清亮,鼻樑高挺,配上一身做工精良的青灰勁裝,背負一口二尺左右長短,用布裹住劍鞘的飛劍,端的是英姿颯爽。
這個特立獨行的英氣少女,正是王諸和方蓮口中的大小姐,方乾元和文清翡這些年來所生的長女,方玥。
「天可憐見,這麼大個姑娘,莫不是個傻子不成,竟然連面都沒有吃過?」
「話不能那麼說,我觀這位姑娘天生麗質,氣度不凡,一身衣裳打扮也似是法器,並非尋常之人所有,定是出身不凡的豪門千金,沒有嘗過咱們這等草莽江湖的市井小吃,也屬正常。」
「哦?這麼看起來,倒還真像是個豪門千金出身的大小姐?只不過,這等人物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此,身邊連個護衛侍從都沒有?」
「這有什麼稀奇?這些年間,各地風起雲湧,英豪輩出,那些世家,宗門,也早不提倡閉關苦修了,但凡要著力栽培的弟子門人,都得早早打發出去,歷練一番,不僅是為了爭奪草莽江湖之中出現的各種機緣和際遇,同時也是為了結識友人,培養才幹。」
「確實如此,這些年間,草莽間的好手是越來越多,連那些個宗門世家,也開始注重利用其力量了,只不過,打發這樣的女娃兒單獨出來闖蕩,還是甚為少見啊……」
「唉,不要到頭來被什麼歹人盯上,鬧出事情。」
周遭的食客暗自議論間,方玥已經吃好,兀自結賬,起身離開。
其實她早已修鍊到了人階九轉的境界,而且生具超凡體魄,耳聰目明,遠勝同階,那些議論的食客自以為周圍聲音嘈雜,私下低語,她應該聽不見,但卻不料,所有話語,都被她一字不漏,全部聽在耳中。
但方玥生性豁達,用兵人司諸人私底下暗暗腹誹的話語來說,就是「沒心沒肺」,對這點小事也不甚在意,渾然當作沒有聽見。
「現在吃也吃飽了,該去哪裡玩好呢?有了,這地方似乎離嶧城不遠,不如到外公家去看看好了!」
「哎不行,我偷跑出來的事情,准得被人捅到那邊去,說不定早就有一堆人在那邊等著我自投羅網,還是不要去好了。」
「而且我這次出來,原也沒有什麼必須的去處,只要能離開那個讓人氣悶的地方就行。」
這樣想著,方玥轉頭便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街角的一處陰暗角落,幾名青衣灰袍,氣機陰沉的散修緊緊的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從巷尾走出來,不緊不慢追了上去。
這些人明顯就不懷好意,一路尾隨方玥,來到郊外的僻靜處,突然跳出來發難。
「嘖嘖嘖,小姑娘,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就不怕遇到壞人,被人劫財劫色么?還是讓爺幾個來好好的照顧你吧。」
方玥見狀,神色一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給我站住,別再過來了。」
幾人嬉皮笑臉,哈哈說道:「什麼人?我們當然是好人了。」
笑過之後,一名看起來像是為首者的散修站了出來,對其他幾人說道:「好了,哥幾個,不要光顧著逗弄這小娘皮,把正事都給耽擱了。」
「我觀此女一身法衣,價值不菲,定然也隨身攜帶著不少的寶物,做下這一票,夠我們吃一陣的了,這裡是城郊,為防夜長夢多,還是速戰速決為好。」
其他人應和著,各自從旁邊繞了上來,隱約堵住他的去路。
方玥見狀,反而定下心來,面帶微笑道:「搞什麼?原來是群攔路搶劫的毛賊。」
她美目一動,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大喝道:「我乃天道盟捕風使方玥,你們這幾個傢伙,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什麼,天道盟捕風使?」幾人聞言,明顯一愣。
旋即卻哈哈大笑起來:「別開玩笑了,就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也敢自稱是捕風使,當真以為我們沒有見過世面不成?」
「不錯,天道盟捕風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擔任的!」
「你該不會是偷了家裡大人的令牌,跑出來嚇唬人吧?」
「換成別人還真讓你給唬住,但今天,別說什麼捕風使,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
方玥冷笑道:「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本姑娘不客氣了,劍來!」
「錚!」
鏗鏘一聲,宛如金鐵交擊,一陣清脆的寶劍出鞘之聲憑空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