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角仲似乎把這些事情憋在心裡很久了,說完之後,似乎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想到自己的將來,仍然還是充滿疑慮,也不知道蒼雲宗人究竟打算如何處置自己。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自古艱難唯一死,大不了就是被蒼雲宗處理掉。
他索性向方乾元提出了這一問題。
方乾元沉吟一陣,道:「你可願意棄暗投明,為本座,同時也是為蒼雲宗效力?」
角仲意外道:「你打算招攬我?」
方乾元道:「不錯,眼下本座這邊,正是用人之際,兵人堂新立,正需要你這般的高手加入效力。」
「這恐怕不行,別的邪道中人投靠正道是什麼下場,我又不是不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早年殺戮過多,因果太重,早已無法回頭。」角仲沉默一陣之後,沉聲說道。
他話里雖然透露出了心動的意思,但卻仍然拒絕。
方乾元淡然道:「本座知你顧慮不少,但若入我麾下,一切因果恩怨皆有我替你擔下,而且兵人司為宗內要害,多的是機密之人,難道還怕容不下你不成?」
「若真如此,我先多謝閣下高看了,不過,還是恕難從命。」角仲冷靜說道。
「為何?」方乾元問道,「難道你不信我可庇護你嗎?」
角仲冷笑一聲,道:「若是閣下當真有心庇護,當真能夠做到,自古以來,也從來不乏正道轉投邪道,入了魔盟,或者邪道之人被正道收編,轉身成為名宿的事情。」
「既有先例,我又豈會擔心那些無謂之事?」
「不過……角某自問,最難看透的,反倒就是閣下的心意!」
「閣下願意庇護我,我就能夠在正道立足,但反過來,豈不也等於不庇護我,我就得陷入萬劫不復?」
「同樣是死,我寧可死得更加痛快一些,不願生死自由都掌控在別人之手。」
龍長老見狀,私下傳音道:「方大長老,這人似乎不太願意啊,不過本宗人才濟濟,也並不是非得要他加入才行。」
他這是提醒方乾元,不要為了拉攏人心,胡亂許諾什麼。
方乾元如今已經是宗門高層,理當有一言九鼎的自覺。
再說,角仲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擺明了就是不相信方乾元,說什麼都沒有用。
方乾元自然也明白,道:「既然如此,等你想通了再說吧,來人,把他帶下去。」
兵人司的部屬們當即走了過來,對角仲道:「走吧。」
角仲沒有多說什麼,認命的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
「葉公子,這邊請。」
石山聖宮,大殿前。
幾名身穿黑袍的使者在前引路,葉天鳴帶著黑狼跟在後面。
四周再無餘人,只有午後的陽光如同黃金鋪灑在台階上,把四周渲染得一片金碧輝煌,給這座荒山之中的巨大殿堂,帶來了幾分難以言述的神聖之感。
不久之後,他們終於登到頂處,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座被石柱迴廊圍繞起來的圓形廣場。
葉天鳴觀望四周,旋即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燭非負手而立,早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他。
「葉小友,你來了。」燭非回過頭,對葉天鳴道。
「燭前輩,這裡就是你們供奉的聖壇嗎?」葉天鳴問道。
他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巨大圖騰,還有那中央深處的人臉,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去,竟是有種宛如面對龐大荒獸的危險之感,在他心中,似乎有種眼前之物活了過來的錯覺,一股被目光凝望的壓力之感浮現在心頭。
葉天鳴下意識的移開目光,落回到燭非身上。
「好生奇怪的感覺,難道這東西是活物?」
葉天鳴心中暗自驚訝。
「不錯,這裡便是燭龍殿,是我石山燭氏一脈世代守護的聖地所在,你眼前所見的這個廣場,其實是整塊的石板,上面被大能以法力雕琢燭龍圖騰,因而得名。」燭非說道。
「前輩,你說我等加入聖教,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我選擇了獲得真正的力量,你便讓我來此,難道是打算利用這一圖騰,賜我予機緣?」葉天鳴問道。
「確實如此。」燭非說道。
葉天鳴微微蹙眉,似有失望之色:「可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力量』,不是這等由外力加持所得的助力。」
他在「真正」兩字,加重了語氣。
燭非聽到,並不生氣,只是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似有嘲諷之意:「真正的力量?」
「古代法修,也是這般認為。」
「但到了當今末法之世,又變得如何?」
「由此可見,內外之分,人我之別,不過偏見而已,人生之於天地,則天地內外,無分人我,盡皆可用,這才是吾輩求道之人的心態!」
葉天鳴再次皺眉。
「看來,你還是不太明白!」
燭非輕嘆一聲,突發伸出手掌,隔空一抓,一股莫名的力量,如同海潮般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
葉天鳴心中一驚,下意識便要結納皆字之印,驅御嘯月天狼,但卻只見,身邊天狼哀鳴一聲,竟然全身抖如篩糠,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
在這同時,一股充盈整個天地的恐怖氣勢浮現出來,虛空之中,彷彿有一陣似虛還實的巨吼響起。
葉天鳴震驚之中,心神一陣恍惚,眼前所見的景物,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什麼?」
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燭非竟然襲擊了他!
更讓葉天鳴感覺難以置信的是,燭非一出手,竟然就以神秘莫測的力量,斷絕了他與靈物和天地之間的聯繫!
葉天鳴是正統的御靈師,一身實力全賴靈元與靈物相感,能夠調運神通,施展法術,同時也擁有著地階以我心映天心的意志力量,能夠掌控天地元氣,為我所用。
但在這一刻,他就像是被徹底打回了原形,如同凡人一般軟弱無力。
「可惡……怎麼會這樣?」
葉天鳴猛咬自己舌尖,用劇痛刺激,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但燭非點到即止,已經默然停手,用一種略帶惋惜的眼神看著葉天鳴。
「你現在還覺得,你的力量當真屬於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