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青元瞇起眼，又捻了捻鬍鬚，半天沒說話。
桐知樂看他這副樣子，有點著急，小心翼翼地問：「道長？」
「有點複雜啊。」青元拖長了音。
桐知樂歎了口氣：「我就說這些凡塵俗事，情情愛愛的，讓您這樣的世外高人聽起來會不適應。」
青元微怒：「你怎麼又往這上面扯，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氣得連貧道都不說了，桐知樂瑟瑟發抖。
青元哼了一聲，這才繼續，「貧道是說，這位秦先生可能想得比較多。」
「他確實是挺心思細膩的一個人，」桐知樂點點頭，「考慮問題也比我周到。」
「不用藉機跟我誇他！」青元沒好氣：「你多大了？「
「週歲二十四。」
「他比你大六歲，那就是三十。」青元算了下，隨即感慨，「三十歲的人咯——」
桐知樂打斷他：「可是他看著很小，一點兒也不像三十了。」
青元不耐煩，「你能不能不要打岔？我還沒說完！」
「哦，對不起，您繼續。」桐知樂恭敬狀。
「我知道臉俊的人顯小，剛才不是看過照片了嘛。」青元解釋，「但是三十歲好歹在社會上多混了幾年，不是你們這種剛畢業的小年輕能理解的。」
「我都畢業兩年了。」桐知樂不服氣。
青元嗤笑出聲：「年終獎都是三十歲老員工的零頭吧。」
桐知樂震驚了：「道長您也太懂了吧，難道道士們也有年終獎？」
「誰還沒個朋友了？」青元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繼續，「年紀大了本來就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做事莽撞，何況你還說他心思細膩，那就更有可能是害怕因為他而讓你誤入歧途。」
桐知樂的眉毛擰成一個疙瘩，「麻煩道長您說人……說得簡單點。」差點把「人話」說出來，大不敬大不敬。
青元瞪他，恨鐵不成鋼：「你想想啊，他既然是心思細膩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對他有好感？可是他一個拉扯著孩子的大齡青年，你是個剛出社會嘎崩脆的小年輕，這會兒是看上他了，萬一以後遇到更出色更年輕的呢？」
「我不是那種人啊道長！」桐知樂著急得辯解。
「你用不著跟我打包票。」青元搖頭，「再說了，就算他不擔心你變心，畢竟這條路不好走，好歹他也算結過婚有了孩子，哪怕表面上打一輩子光棍也不算太奇怪。可是你呢？你的家人朋友的，能接受你從此以後就跟他過了嗎？有點良心的人，也不會輕易拉你下水啊。」
桐知樂愣在當場，感覺青元這番話如同醍醐灌頂。他總覺得秦修遠是對他有好感的，可是拿不準到底是朋友情還是別的。因為只要自己稍微一提感情或者陪伴的事，他總是不肯繼續，本以為是他太直接受不了這類話題。
但是按照青元的說法轉念一想，似乎也說得通。
他一直沒在秦修遠面前表現得有多直，秦修遠要是真的討厭他這樣，完全可以不搭理他，而是找別的朋友……
等一下！秦修遠沒朋友啊！
說不定他是因為太珍惜自己這個朋友，才看破不說破的。
「啊啊啊啊啊……」桐知樂煩躁地抱頭蹲地大喊。
青元（；０），等會兒！這怎麼好好兒的突然就犯病了？要不要把師兄叫來給他做做法？
忽然桐知樂站起身，一臉下定決心的樣子：「這樣太難受了，我要直接去問他！是死是活給句准話！」
「你等會兒！」青元一把拉住他，「不要衝動，小心大家朋友都沒得做！」
桐知樂站住了，沉默了一會才扭過頭來，一臉沮喪的認同：「對啊，萬一朋友做不下去，他就又變成一個人帶孩子，沒人陪著太可憐了，我還是忍忍吧。」
這一副為情所困患得患失的樣子，再次刷新了青元的認識。桐知樂願意隱忍自己的感情默默陪伴，倒也不失情深。
青元歎了口氣，他一個修道之人，又不是什麼感情大師，面對此景也不知從何說起，忽然想起來一事，「我早就想問你了，你說你不信道，那你跑道觀發什麼呆？」
「這不是急病亂投醫嘛。」桐知樂苦笑了下，「我聽同事說你們觀裡的桃花符很靈，本來想過來求一求的。結果等來了之後才反應過來，桃花符求的是有桃花運，又不能指定人選，我要那麼多桃花運做什麼，還不夠添亂的嗎？」
青元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到算明白。」
桐知樂看看進出道觀的男女，還有跪地求籤的，忽然問：「道長，你怎麼不讓我去求籤測字算命什麼的啊，是不是這樣能精準預測一下？」
「嘿，那是師兄的徒孫們搞出來騙善男信女的錢的，你我有緣我就不忽悠你了。」青元看到觀中一本正經給人算命的侄孫，搖搖頭道。
桐知樂皺眉：「道長都說了是騙錢，為何還要這麼做？」
青元歎口氣：「沒法子，山下的人不知從哪裡聽來的，養不了的孩子給道觀，道觀會替他們養。結果偶爾就丟個孩子在道館門口，總要替那些孩子賺點尿布奶粉錢啊。」
桐知樂肅然起敬，「那還是騙一些吧。」
兩個人一起點頭。
「難怪我偶爾聽到嬰兒哭聲，還納悶是誰帶那麼小的孩子來道觀呢，這煙熏火燎的，對孩子呼吸道不好。」桐知樂這才明白怎麼回事。
「你懂得倒多，後院不准燒香，孩子們也能少吸點PM2.5。」
兩個人站在院門口看著觀裡排隊算命的人，彷彿看到一罐罐奶粉和一包包尿不濕。
桐知樂深吸一口氣，對青元道：「謝謝道長開解，我忽然覺得怎麼樣都不重要了，能陪著他養孩子也不錯，總算不用他一個人苦熬。」
青元擺擺手，「別謝我，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那我就先走了。」桐知樂最後問了一句，「對了，道長，您在觀裡是幹什麼的？」
「無量天尊，貧道是XX山八卦越野跑訓練隊的教練。」青元有些眉飛色舞。
桐知樂震驚了，這是什麼職位？難怪那麼愛聽他說閒話，感情是職業玩八卦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