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在這地方還能起衝突。」陳瀟也是無語。
太晟緩聲道:「正是在這孤懸之地,人的情緒才易暴躁,稍有言語不和,些微矛盾都會放大至不可收拾。」
席雲霆頷首道:「也有故意為之,想要一戰成名。」
太晟一嘆,道:「世間難有清淨地,更別輪早就有門派之爭的。」
陳瀟一個激靈,道:「不會重玄派在須梧也有什麼累世仇家吧?」
席雲霆看他震驚的臉,雖然很想告訴他沒有,但很遺憾重玄還真有敵對宗門。
他道:「千年前長陽宮有一位宮主重傷在重玄掌門手中,此後傷重不治。」
「長陽宮就是須梧五大宗門之一吧?這次來的人多不多?」陳瀟立刻就進入了備戰思維。
太晟呵呵一笑道:「這早就已經是千年仇怨,過去的時日太過久遠了,長陽宮見了我們冷眼相對有可能,真要說刻意尋仇,那不太可能。」
「這就好。」陳瀟鬆口氣。
「這尚算好的,火蓮寺和金禪宗才是真正的水火不容。二者之間因為同為佛修,因不同的修行理念而有著無法調和的分歧。」太晟道,「況且,因為同在神州圖錄當中修煉,雙方弟子經常起摩擦,遇到面經常火氣十足。金禪宗若是不來就罷,來了定是盟友,火蓮寺怕是會遷怒。」
席雲霆平靜地說:「無妨,能與佛修的同道交交手,對弟子們也是難得的歷練了。」這話雖然說的很平淡,卻是殺氣四溢。
太晟但笑不語,也一副屹然不懼的姿態。
陳瀟看著倆人沉穩的樣子,不由的有點慚愧。
跟重玄這樣的數千年仙門相比,他作為東煜派的掌門就太不淡定了。
駐地連修了三天,才徹底的建好。
為太晟修建的是一座二層木樓,一層會客,二樓起居休息。
其餘的弟子住的都是四人一間的木屋,另外黃可染和肖俊傑三人一間,席雲霆和陳瀟佔一間。
營地中心向外圍看,都是簡單的木棚和帳篷,重玄派這幾棟木屋格外的顯眼。
陸續的有不開眼的過來試探虛實,被常壽一頓修理,就再沒有人敢過來搗亂。
這天早晨,陳瀟穿中衣的時候發現崩裂了個口子,就習慣性的拿出針,續上拆下來的舊線,打算自己動手把這口子給縫上。
席雲霆晨練了回來,就看到他披著外衣坐在床邊低著頭縫衣服。
他腳步頓了一下,等陳瀟發現他,抬頭看著他笑了下,才慢慢的走過去。
席雲霆沒有說話,只坐到一旁注視著他,還是陳瀟自己反應過來,失笑的放下手中的針。
他自嘲的說:「慣性太強大了,都忘了我已經回來了。」
陳瀟當初放在儲物盒裡的就那麼幾匹布料,都是用來做外衣剩下的,唯獨沒有貼身穿的軟稠。
所以,他和黃可染就格外愛惜。
陳瀟想起什麼,飛快的穿好衣物,說:「這營地裡邊有店鋪吧,正好去買幾件新的。」
席雲霆站起身,道:「鎮中央有家布匹行。」
「好,就去那裡。」陳瀟出了房門,叫了一聲小徒弟,「走,給你添置幾身新衣。」
席雲霆心裡原本是有些不情願的,好不容易重逢了,獨處的時間本就少。可看著黃可染身上很舊的衣物,席雲霆就有些不忍心了。
席雲霆淡然道:「一塊去吧。」
黃可染可不知道師丈內心的百轉千折,十分欣喜的跟在二人的身後。
三人順著主幹道走了三刻鐘,才來到原本的鎮中心,這裡是營地最熱鬧的地方,幾乎所有閒著的道修都在這裡。
之前為何說這裡的旅店少,全是因為酒館多。
修仙者喝起凡人釀造的酒水就跟喝飲料一樣,壓根就喝不醉,可他們就樂意匯聚在酒館當中,人手一大杯酒水,大聲的聊天吹牛。
等待崇山仙宮開啟的日子太無聊了,在營地當中又沒有修煉的條件,外出去歷練又全是邪修,他們只能待在這裡。
修仙者們的精力旺盛,百無聊賴下,一點點的負面情緒都會被放大,也就難免營地當中衝突不斷。
好在有聯盟壓制,嚴禁出現人命官司,更嚴格限制衝突的規模,才讓這裡沒有變成一座□□場。
鎮上的布匹行只有一家,原本是依靠販賣廉價棉布和少量綢緞為生,道修們來了之後,這家布匹行的生意也變得火熱了許多。
道修們沒事就起個衝突,打個架,衣服破了很少會自己修補,不是拿來找人縫補,就乾脆做一身新衣。
修行者們使用的布料比起凡人用的要高級,價格自然也昂貴,這家布匹行水漲船高,不僅店面翻了新,營業範圍也擴大了不少。
進了布匹行,陳瀟就讓黃可染去挑喜歡的,他自己則和席雲霆慢慢逛。
這裡的高級布料都是商人冒著危險走私進來的,可選的餘地不大,價格卻是不菲。
陳瀟還是老習慣,買起來布料來都是成匹成匹的買,選好了顏色,就叫了裁縫量尺寸。
陳瀟扭著頭,對旁邊的席雲霆說:「之前在一個小天境獵了幾隻白狐,那皮毛手感特別好,我一直給你留著,就打算等回來,找人給你做一件大氅。你愛穿深色,外邊配一件白毛邊的大氅,一定很好看。」
席雲霆心中又喜,又有些懊惱。陳瀟流落在外的時候,還惦記著用皮毛給他做大氅,他卻想不到這些。
正量尺寸的裁縫聽到陳瀟的話,小心的向他招攬生意,「客人,小店老師傅的手藝也很精湛,您若是要做大氅,小店就可承製。」
陳瀟倒沒有強求一定要回了羅辰去做,就問:「你說的那位老師傅有什麼成衣嗎?就是樣品。」
裁縫見陳瀟有意向,喜不自禁的道:「有的,有的,客人稍等,我這就去取。」
裁縫收起軟尺,匆匆向後院走去,剛走入院子,就聽「轟隆——」一聲巨大的響聲,院子旁邊牆面破了一個大洞,一個人影飛出來,把裁縫砸倒在地。
那裁縫遭受瞭如此重擊,當場吐血,竟是眼見活不成了。
陳瀟自然看不得剛才還好好和他說話的人死掉,他喊了一聲:「大哥!」
席雲霆「嗯」了一聲,默契的和他一塊衝進了院子。
陳瀟拎起砸出來的人,席雲霆蹲下,抬手在裁縫身上探查。
裁縫肋骨、五臟六腑都被沖擊震碎了,正常情況下無法救治,只能憑藉仙家手段,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席雲霆沉吟一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靈丹,刮下一點粉末,落入他的口中。
裁縫長長的抽了一口氣,咳嗽著噴出帶著血塊的血沫。
這會兒布匹行李的員工才慌張的趕過來,陳瀟抬起臉,嚴肅道:「趕緊去請個大夫,好好醫治,還能正常生活。」
員工們感激涕零的把裁縫抬走,店舖裡邊的普通人早就嚇得跑走,只剩下修行者。
那差點把裁縫砸死的也是個修仙者,這會兒正在地上翻滾,陳瀟看了一眼,見他只是內傷,並不會致命,就沒有再管。
黃可染繃著臉跑過來,急聲問:「師父,怎麼了?」
陳瀟抬了抬下巴,黃可染向著牆面上的大洞看過去,就見一個大洞,從布匹行旁邊的店鋪貫穿過來,而距離這裡兩個店鋪遠的一家酒館,正打得熱鬧。
「這也太擾民了。」陳瀟皺起眉,修仙者還無所謂,像剛才那樣不小心傷到普通人,很容易就會死人。
席雲霆靜默的站在一旁,看了片刻道:「是火蓮寺的人。」
「嗯?」陳瀟覺得有點奇怪,說:「怎麼佛修還有這麼大的嗔念?」
透過貫穿的大洞,陳瀟能看到一個個子高挑,身穿白底金邊短款勁裝的男子。
這男子也是一頭短髮,不同金禪宗喜好穿戴袈裟,這位外邊穿著一身軟甲,手裡拎著一桿長槍,儼然一副武僧的模樣。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修己身心性的佛修,張揚到了極點,唇邊掛著不屑,微微向下的眼角,也透著一股輕蔑的意味。
「還想打嗎?」男子腳下踩著一人,用力的碾了碾,「動嘴說不過就上手,上手結果還是輸。我要是你,哪還有顏面活在世上,不如自盡。羅辰的修仙者,真是個個都廢物!」
陳瀟目光一冷,地圖炮就過分了。
他剛想上前,旁邊的席雲霆直接出手了。
白光一閃,男子猛然抬頭卻還是沒有避得過,一截頭髮落下,直接被削出個斜劉海來。
席雲霆寒霜滿面,冷道:「營地當中嚴禁各大門派弟子鬥毆,你家長輩難道沒有對你訓示過?」
那男子又驚又怒,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管我的閒事?」
「重玄派,席雲霆。」席雲霆道。
男子的瞳孔一縮,顯然是聽過他的大名,他忌憚席雲霆的修為高過他太多,就道:「原來是重玄派的前輩,在下是火蓮寺的曲曌。」
席雲霆道:「你是自己認罰,還是我領你去見張會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