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陳嶼舟把水果刀插進刀架裡,嗓音像是夾著冰碴:“說完了麽?”
程裡看了眼還在晃悠的刀架,堆起笑:“peace點,殺人犯法。”
沒等陳嶼舟說話,程裡想起他的職業,猛地閉上嘴,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側身給陳嶼舟讓路。
陳嶼舟端著盤子走出去,把切好的水果放到Lotus跟前。
許是他周身的低氣壓太重,嚇到了Lotus,它看了眼那盤水果,又抬頭看了眼陳嶼舟,沒開口。
“你看看你把Lotus嚇成什麽樣了。”程裡坐到沙發邊上,揉了把Lotus的腦袋,“放寬心,人不還沒在一起呢嗎,就算在一起了,你要真喜歡,撬過來不就得了。”
程裡這人,想來沒什麽人品可言。
他喜歡的人和物必須得在他身邊。
陳嶼舟其實也是這樣的性格,喜歡什麽就必要擁有。
可他只要一想到明芙可能會不願意,他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也沒意義。
他蹲在Lotus跟前,一手抻直搭在膝蓋上,一手揉了揉Lotus的腦袋:“吃你的。”
得到主子的安撫,Lotus這才放心的吃起水果。
程裡見陳嶼舟沒說話,也不再捋虎須,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刷起了短視頻。
剛打開短視頻軟件,一道撕心裂肺的歌聲從揚聲器裡擴散到了客廳的每個角落——
“孤獨萬歲!失戀無罪!誰保證,一覺醒來有人陪。”
“......”
一句歌詞唱完,客廳的氣壓明顯又下降好幾個度。
他指著手機無辜的看向陳嶼舟,撇清關系:“自動播放,跟我沒關系,我這就換。”
說著,手往上一劃——
“失去你的我,比乞丐落魄,痛多麽深刻。”
“......”
程裡嗖的一下坐直身子,不信邪的又劃一下——
“可笑吧,我終於一人孤獨終老了”
“......”
這手機他媽怎麽回事。
失戀的又不是他,給他推這些視頻有屁用。
程裡直接關了手機,看向陳嶼舟,討好的笑了笑:“哥,這純粹是個意外。”
陳嶼舟沒看他,還蹲在Lotus面前,抬手往後面指去:“三秒,滾出去。”
“......”
雖然程裡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就是手機有問題,但他還是莫名心虛,走的時候連門都是小心翼翼關上的,生怕激怒裡面那位少爺。
程裡一走,房間裡瞬間變得寂靜,只有空調輸送冷風發出輕微的呼呼聲。
Lotus想來會察言觀色,察覺到陳嶼舟情緒不高,吃完一盤水果後,拿腦袋拱了拱他的胳膊,從嗓子裡擠出兩聲嗚咽。
陳嶼舟挺給面子的拍了拍它,聲音輕的似是低喃:“你都比她有良心。”
-
明芙和馮越是第二天下午回的京城。
律所的人早就想好等明芙回來上班之前給她慶祝一下,去去晦氣,所以便派何來去接他們,然後去往聚餐地點。
他們律所的氛圍一向很好,年齡之間的代溝仿佛不存在,一群人說說笑笑一直吃到九點多才散場。
其他人都開了車,回去的時候還是何來負責送明芙和馮越。
明芙住的地方離聚餐地點比較近,先送她回家。
車子不能駛進小區,何來把車停在外面,明芙叮囑何來了句注意安全,推門下車。
馮越也跟著推門下車:“我送你進去。”
明芙拒絕道:“不用,師兄我自己進去就可以,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有你拒絕的工夫,可能已經送到了。”
馮越笑了下,轉身率先往小區裡走。
明芙隻好跟上。
兩人中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影子被路燈在地面上拖出狹長的兩道,隨著他們的走動,位置不斷變換,偶有重疊。
走到樓下的時候,馮越想起什麽,突然問道:“上次那個是你朋友嗎?”
明芙頓了下,反應過來馮越說的是誰,“是鄰居。”
話音落下,一聲犬吠從不遠處響起。
天通苑裡住的都是上班族,這個時間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家裡辦公,基本不會有人下樓散步,這聲叫嚷在空曠安靜的小區裡顯得格外突兀。
明芙下意識看過去,愣在原地。
陳嶼舟一手插著兜,一手牽著繩子,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樹下,路燈從另一側打下,明和暗兩道光在他臉上割裂出明確的分界線。
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Lotus蹲在他的腳邊,澄藍色的雙眸在黑夜裡格外明顯,風一吹,黑亮的毛發凜凜晃動,它正和他的主人一樣望著他們這個方向。
過了會兒,Lotus往前跑了兩步,陳嶼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麽,攥在手裡的繩子松開,Lotus很順利的跑到明芙身邊。
馮越橫跨一步擋在明芙身邊,不讓Lotus靠近明芙,皺眉看向陳嶼舟,認出他是誰後,開口時語氣算不得好:“這位先生,市區應該是禁止養大型犬類,你這樣不牽好任由它隨意亂跑會對別人的生活造成極大的影響。”
“沒事,它不咬人。”
明芙和馮越拉開距離,主動招Lotus過來。
陳嶼舟從樹蔭下走過來,到馮越面前的時候,他腳步微頓,輕慢一聲:“礙著你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