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鵝頌
鬥志滿滿，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安易和強尼•沃森伯格默契感十足，在短節目抽籤儀式結束後， 先後進入了競賽狀態。將前一刻還和諧有愛的兄弟情義， 演變成現在這樣，戰意濃烈，互不相讓，隱隱較勁兒的宿命、死敵般，賽場上你我之間只可能有一人‘存活’的， 血腥修羅場。
各自散開， 吃過午飯，稍事休息調整。中午一點半的時候，再一次返回滑冰館時， 參加下午比賽的36位選手已經先後到齊。
各自在後場準備區域佔據了一小塊兒地方， 拉伸關節、放鬆肌肉， 為很快就要開始的正式比賽做最後的準備。緊張炙熱的氣氛，並沒有因為他們稍小的年紀， 減少半分。
與後場其他選手一樣， 安易同樣做著賽前準備。在安澤賢的幫助下，活動開身體四肢後， 閉眼盤腿，挺直腰背， 靠牆坐在地上，調整呼吸閉目養神。
無視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對他特別關注的， 加拿大電視臺後場攝製組。努力的平心靜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在腦海反復上演的短節目錄影裏，進行最後一次查遺補漏。力求待會正式上演的短節目比賽，自己滑出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夠盡善盡美、毫無瑕疵。
對了，說到一會兒就要開始的短節目比賽……
他雖然極力撫平自己的情緒，但難免還是會有些緊張。這畢竟與之前的資格賽不同，無論是性質還是重要程度來講，都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為了檢驗自己，他又堅持不在比賽中使用系統輔助，自然會有些患得患失。總是會忍不住去想，滑行中自己會不會失誤？會不會跌倒？會不會站上冰場，腦袋亂成一團漿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滑的是什麼？當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運動員、裁判員，丟臉丟到國——
“嘿，我的好男孩兒。為什麼一直閉著眼睛？難道是不想看到你的主教練？”
正在胡思亂想思維發散，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停在安易附近。緊隨其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男聲，成功地讓他刷的一下睜開了雙眼。
臉上的表情有些呆傻，安易愣神了一樣瞪視著面前的男人。
那微胖的身材，圓圓的臉型，熟悉的笑容，除了他曾經的主教練詹姆斯•喬伊絲之外，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人。
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應該說是，還沒等他來得及控制自己的身體！安易就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沖到了喬伊絲面前，伸開雙臂將他一把抱住。
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胸膛，貪婪的尋找、感受著，自己最熟悉的那種安寧。因為這個男人的到來，瞬間忘記了之前腦子裏的忐忑，與所有的緊張不安。
“……哦，我的好孩子，你的身體竟然在發抖？我在這裏，你的喬伊絲教練在這裏，他會陪著你一起面對這次比賽。”
反手將懷裏的孩子抱住，詹姆斯•喬伊絲沒有在意跟拍而來的攝像機鏡頭，輕輕拍打撫摸著安易的後背，安撫著他大賽之前的緊張情緒。
而安易，在聽到喬伊絲說，會陪著他一起面對比賽時，驚訝的抬起頭看向男人的臉。在沒有尋找到任何一點虛假後，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側吃味，不滿他跟喬伊絲，關係竟然如此親近的老爸安澤賢，進行求證。
片刻後再次將頭轉回時，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眉眼與表情，笑的是那樣的開懷、酣暢，湛藍的雙眸射出兩道毫無雜質的驚喜光芒，被旁邊正在拍攝這一幕的攝像機捕捉到，印進了所有人的心底，也永遠的留存在了世間。
這次重逢，對安易來說是種驚喜，對抽籤儀式過後，對他生出好奇，專門研究過他資料，負責直播此次世青賽的，加拿大電視臺體育部來說，更是一場驚喜。
就譬如現在正在為下午男單比賽，進行預熱的兩位cbc sports世青賽體育節目主持人。雖然都是男性，又已到中年，遠沒有女性那樣多愁善感。但依然被眼前這一幕深深感動，被畫面中這位中國籍，名字是路易士•沃茲的十四歲少年，刷了一波好感度。
“哦……不得不說，這個男孩兒，確實繼承了來自他母親的容貌。瓊安娜•沃茲，是的！我必須提醒電視機前正在觀看現場直播的朋友們，我們加拿大曾經的女單驕傲，退役多年以後，用另外一種方式，再一次回到了她熟悉的冰場。”
“是的，喬。我至今無法忘記瓊安娜，留給我們的美好記憶。而現在，他的兒子，也走上了她母親曾經走過的道路。”
語帶詠歎，兩位四十多歲，身著正裝的節目主持人，先後發表了一番感慨。回顧介紹了一遍瓊安娜•沃茲，曾經的輝煌人生，譴責了一下出現在鏡頭中的，某個走了狗屎運的可惡男人，而後話題一轉，繼續說起了詹姆斯•喬伊絲及安易這對師徒。
自從早上短節目抽籤過後，經過節目組的突擊調查。他們已經確定了喬伊絲的兩位弟子天賦旗鼓相當，或者說是安易還要更勝一籌。
無疑，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讓他們對畫面中的男孩兒心生興趣，猜測著他是否能在本次比賽中證明自己。
畢竟他與已經在去年加拿大全國賽上，展現過自己實力的新星強尼•沃森伯格不同。除了稍早些時候拍攝到的資格賽畫面，目前還沒有任何足以證明他能力的視頻流出。
cbc直播廳，選手後場準備區，一萬五千觀眾席坐得滿滿當當的，楓樹園冰雪競技館。
1999年3月16號下午兩點半，本屆世青賽花樣滑冰，男子單人短節目比賽正式開始。隨著第一組出場的六位選手上冰熱身，觀眾的掌聲徹底將彌漫在冰場上空的戰火點燃。
六分鐘過後，熱身結束，冰場宣告員出聲通知，一位位十三到十六歲的男孩兒站上冰場，表演著自己的短節目，為自己的夢想揮灑汗水拼搏奮鬥。
看的後場區域，通過電視螢幕，觀看整場比賽的安易心情忽上忽下，隨著每一位選手的技術動作起起伏伏。為每一個同齡人的表現，送上真心實意的稱讚，或是惋惜鼓勵的掌聲。
在這一刻，時間一點點推移，距離他上場比賽的次序越來越近。不知道為什麼，他不但沒有慌亂不安，反而心裏越來越平靜。
或許是因為喬伊絲的陪伴，父親安澤賢的陪伴？
不不不，他覺得雖然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因素可能是他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徹底的轉變。
在觀看到電視螢幕中這些因為理想，因為熱愛這項運動，同齡人的努力後，他已經被他們身上的激情所影響，整個人進入了熱血沸騰，完全燃燒的狀態。
戰鬥麼？那就來戰鬥吧！身為男人，他又怎麼可能懼怕挑戰？！
“請運動員注意，第三組上場的六位選手準備熱身。他們是來自美國的……”
“到你了兒子，別緊張，滑出自己的實力就好。”
隨著第二組最後一位選手上冰滑行，澆冰車修整了一次冰面，後場工作人員發出通知，第三組的六位選手，準備上場比賽。
安澤賢跟喬伊絲交換了一個眼神，走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在安易呼出一口長氣，沖他點了點頭回應後，笑著給他鼓了鼓勁兒，示意同來的國家隊工作人員在前方引路，一路護送著自家小子來到前場，在現場一萬五千名觀眾的掌聲中，摘掉腳下冰刀的保護套站上冰場，開始了正式比賽前的最後一個環節，六分鐘熱身。
與此同時，現場宣告員依次介紹著上場滑行的選手，每一次介紹完一位後，都會獲得觀眾們的掌聲鼓勵。
只是，前面五位選手還一切正常，沒想到輪到安易的時候，宣告員剛剛念出他的英文名字，現場就突然響起了一陣嘹亮的尖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赫然發現，發出如此大動靜的，竟然只是一個由十幾位少女組成的小團體。
“喬伊絲，我感覺國外的女孩兒越來越瘋狂了。簡直比瓊安娜當年更加……”
“哦，安，我可以把你現在說的話理解成炫耀嗎？”
聽到身邊男人的抱怨，視線一直追在冰上弟子身後的詹姆斯•喬伊絲輕笑一聲，轉頭對認識了十多年的安澤賢不滿道。
“其實你不必如此，路易士的英俊有目共睹，你聽聽現場女孩兒們的尖叫聲。毫無疑問，他比你年輕的時候更受異性歡迎。”
“**詹姆斯！”
“啊，這讓我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多年前瓊安娜追求你時的情景。哦，我們可憐的，來自中國的靦腆處男安，竟然被自己的仰慕者，堵在了男更衣室裏面。我還記得，那天那個可憐的男人在女人的逼迫下，不得不面紅耳赤的承認，自己確實也喜歡她。甚至是對她一見鍾情！在這之後他便……”
“喂喂喂，你說夠了沒有，從來沒有性_生活的喬伊絲！你難道忘了為了讓你繼續擔當路易士的教練員，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警告你，我跟瓊安娜兩情相悅的真相，你要是敢對路易士提起半個字，我一定會——哦，熱身結束了。記住了！絕對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兒子！知道了嗎？！”
兩個中年男人你來我往，最後鬥了個旗鼓相當。
安澤賢正準備好好警告老朋友一番時，六分鐘的熱身時間結束，安易已經隨著退場的選手，滑到了他跟喬伊絲面前。
將拿在手上的冰刀套遞過去，關心了孩子兩句，安澤賢暫時放過了某只胖子，揭過了他提起自己黑歷史的冒犯。一顆心死死拴在自家孩子身上，關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生怕這孩子又開始緊張。
下午在後場準備區域，安易強自鎮定心情，直到見到喬伊絲才真正好轉的現實，難免讓他憂心。
此時此刻，他既想說一些話開解安撫一下孩子，又怕這番話打破了孩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態平衡。真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簡直難為死他了！估計也只有像詹胖子這樣心大樂天的傢伙，才會真正放心讓孩子自己調節心情。
心中糾結，猶豫不定。
安澤賢陷入賽前焦慮的時候，第三組第一位上場的選手，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滑行。
再一次回到後場坐回椅子上，安易注視著電視螢幕傳回的即時畫面面色平靜。好像自從上冰熱過身回來，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精神狀態。
那種感覺怎麼形容呢。
好像靈魂出竅，俯視冰場，感覺自己立於雲端，無所不能。
心中腦中生出任何一點情緒，都有信心將它傳達出去，感染全場。充沛的情感，甚至只是自己想想，渾身上下都會湧起一陣雞皮疙瘩，牽動他的全部心神。
深深陷入這種狀態之中難以自拔，安易看著第一位選手上場滑完，緊接著便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
將近半個小時過去，隨著第三組第五位選手滑行過半，他主動起身脫下了身上的國家隊隊服，交到隨行工作人員手中。表情沉靜的走向了選手通道，看的身後隨他一起站起來的安澤賢、喬伊絲面面相覷，隱隱約約的好像意識到了一點什麼，理智上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專注還是投入？
他們的兒子、學生，原來有顆大心臟，是大賽型的選手嗎？
而且他們要是沒有看錯，剛才從那孩子身上，竟然隱隱流出一種威壓。那絕對是身具極強天賦，贏下一場又一場比賽，培養出絕對統治力的運動員，才能具備的王者氣場。他們的兒子、學生，竟然現在就已經具備了雛形，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下一位上場滑行的選手是，來自中國的，路易士•沃茲（yi an）。”
第五位選手滑完下場，等待打分。身穿黑白兩色，下身一條純黑色長褲，上身純白，由彈力織物、雪紡絨、星點水鑽、三層漸變羽毛，共同構成短節目表演服裝的安易，正式站上了比賽的冰場。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站在出入口附近的防護牆邊，聽著安澤賢與喬伊絲的叮囑交代，嘴角含著一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超脫’笑容，不時點頭一一應承。
最後伸出拳頭，跟喬伊絲碰了碰，沖眼巴巴看過來的可憐老爸展顏一笑蹬冰滑出，伴著現場宣告員的介紹詞，場內觀眾驟然響起的掌聲和尖叫來到冰場正中，雙臂交叉抱緊肩頭眼神含笑，眼中閃爍著莫名挑逗的光芒，直視著冰場北面距離他最近的裁判席，直視著定格在他臉上，被他牢牢鎖定住，再也無法挪開半分的，攝像機直播鏡頭。
“哦，上帝呀，我必須得承認，這孩子的魅力無人能擋。”
“他明明只是站上冰面，做了一個簡單的開始動作，我就已經心甘情願的，被他這張臉，被他這雙眼睛俘虜。”
cbc sports直播廳內，全名是喬•貝克的中年主持人，再一次開始表達自己對安易的愛，完全沒有一絲正常男人該有的矜持與驕傲。
“凱文，注意到剛才喬伊絲最後對這孩子說的那番話了嗎？專注，投入，感染全場，取得勝利。不得不說，這位曾經的加拿大男單驕傲，對自己的弟子非常有信心。”
就在喬•貝克做出評論的同時，直播畫面中，賽場冰面上，安易在滑行音樂響起的一刹那，動了。
白天鵝的主旋律奏響，他閉起雙眼，脖頸微轉，嘴角含笑。
生有濃密上睫的眼睛再次緩緩睜開時，腳下蹬冰滑出，掃過裁判席，掃過直播鏡頭，掃過現場觀眾，一瞬間就勾走了所有人的魂。
音樂聲中，塤聲出現，他的滑行動作輕盈瀟灑，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自由飄逸。明明速度很快，卻好像很少蹬冰，滑行用刃的效率堪稱驚人。腳下、身體，每一次落下抬起，傾斜偏轉，都是簡潔高效出眾的，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繁冗多餘。
樂曲悠揚，他在冰面上嬉戲。
化身優雅高貴的白天鵝，撥弄水面拍打雙翼。
伴著一陣令人心生愉悅的悅耳音符，他在一串複雜多變的滑行步法中自然起跳。突然、或者說是極度自然的，融入了一個勾手三周。
讓現場觀眾席上的觀眾，吃驚愕然，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怎麼就跳了呢？怎麼可以這樣簡單的跳了呢？為什麼在跳之前，沒有任何準備跳躍的起始動作，讓他們做好準備？
再看冰面上滑行的安易，他當然沒空回答觀眾的這些問題，在完美完成了短節目的規定單跳後流暢滑出，扭腰擺臂，俯身屈腿，左腳冰刀前半刃落冰，呈蹲踞式拍打‘雙翅’，旋轉著身體，撩起一串漣漪飛過冰面。
於音樂聲中，來到冰場中央蹲轉六周後直立軀體，換腳浮足，右手勾住冰刀刀背，將身體彎曲成了形似水滴的形狀。
另一隻手閒置在身體一側，脖頸高昂，旋轉中臉上的表情怡然自得，甚至還從眼中傳達出了，閒適陶醉的笑意。
掌聲響起。
毫無疑問，現場觀眾被他的驚豔表現折服，為他的表演、為他的滑行，送上一陣陣驚呼與讚歎。
安易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在完成旋轉後停下身體駐足冰面，面向北面裁判席與觀眾席，天真的含笑眨了眨眼睛。
再一次在音樂聲中蹬冰出發，隨著背景音樂中逐漸加快的節奏提高速度。於一陣鼓點、一聲怒雷炸響之際，腳下一串單腳變刃，忽然轉身換足落冰的動作，向前起跳躍向空中，迅速旋轉三周半。
降下身體右腳後外刃落冰時，濺起一地水花冰晶，點亮了他的身姿。腳下冰刀隨性流暢的滑出一道大弧線，並在中途靈動旋轉、結環起跳、單足落下。用一種前面所有選手都無法完成的難度銜接，進入了另一個規定動作——跳接燕式旋轉。
一周、兩周、三周，腳下圓心偏移微乎其微，安易左腳落冰，足足保持姿勢旋轉了八周後，才將動作收攏。
而後，伴隨著風雨雷電，他化身與大自然搏鬥的倔強生靈，從冰場一端以s形的路線轉入了步法階段。
外勾步、內勾步、撚轉步、括弧步，轉三步，一個接著一個上演！
配合著他腳下時而點冰停頓，時而轉身換刃，卻始終保持步法形態，種類均衡的身體姿態，看的現場觀眾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入神忘我的捂住嘴、屏住呼吸，將視線緊緊地追隨在他身後。
親眼目睹他在步法收尾，雷聲加劇之時，再一次滑行到場中，突然間扭頭擺臂眼神凝重，倒滑進入動作，雙腿呈八字狀落冰發力向上飛起。
雙臂高舉，於風雨中翱翔，眼神中透出一抹堅定，落冰後右腳後外刃滑出，交叉上舉的雙臂猛然揮下，左腳冰刀刀齒點冰，再一次騰空起跳，旋轉三周。
身體既高又遠的在兩三米外落下，左腿舒展，右腳滑出，自然流暢的銜接上了一個大一字步。整套動作靈動優雅，簡直是美輪美奐，讓人過目難忘，驚得現場觀眾除了放聲尖叫，用力鼓掌送上讚美之外，竟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才能表達心中對冰上滑行運動員的欽佩之情。
反觀安易，他在做完第三組跳躍，後內結環三周跳，接，後外點冰三周跳的聯合跳躍後，配合著轉慢轉淡的背景音樂滑行到冰場正中，開始完成自己整套節目中的最後一個動作，聯合旋轉。
直立式旋轉、蹲踞式旋轉、燕式旋轉，三種姿態，每一種三周。
最後以曲腿勾刀，上半身結成一個圓環的甜甜圈旋轉，完成動作收尾。
伴著冰場內最後一絲背景音樂消散，他雙眼微闔，脖頸低垂，俯視冰面，動作停頓。
如同一隻剛剛結束了一場與大自然搏鬥，身心疲憊陷入沉睡的天鵝。結束了自己的短節目滑行，結束了自己的第一次冰上表演。
“……”
“呀啊——————！！！！”
“哇哦！！！”
“路易士！路易士！路易士！”
音樂停頓，滑行結束。
能夠容納一萬五千名觀眾，現場觀看比賽的冰場安靜了數秒。下一刻！震耳欲聾的尖叫聲、讚美聲、掌聲，轟然炸響。
安易好像被眼前的場面震撼，濃密的睫毛輕觸兩下，湛藍的眼睛水光彌漫。
被自己胸中的激動，現場觀眾的熱情，以及自己全情投入、忘我表演，所導致的心神悸動影響。鼻子發酸，喉嚨發堵，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掌聲、呼喊聲，看著一個個湧到場邊，投出一支支鮮花，讚美他剛才表現的觀眾們，嘴角肌肉發顫真的有些想哭。
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一點堅持，因為他身為一個男人的驕傲。真情流露固然可貴，可他寧願今後用更多更好的表演，來答謝這些支持他的人。
“……謝謝你們，謝謝。”
“thank you。”
張口低語，彎腰鞠躬。
安易誠心誠意的對現場一萬五千名，為他鼓掌祝賀的觀眾表達謝意。
整個答謝的過程，足足進行了四十多秒。安易不得不反復進行了兩次，才得以踏出冰場，迎向了場邊同樣激動的喬伊絲跟安澤賢。
“哦！好男孩兒！你剛才的表現真是——太棒了！”
“哇哦，兒子！你真是，你真是驚到你爸我了！”
一前一後，擁抱、祝賀，喬伊絲、安澤賢兩人，共同迎接安易凱旋而歸。
安易呢，同樣笑得很開心、很滿足。扶著老爸安澤賢的胳膊，平復了一下呼吸，接過冰刀套戴好，在兩人的陪伴下來到等分席坐下靜候得分，等待現場打分的九位裁判員，對他剛才表演的那套短節目做出評價。
說句心裏話，滑行之前他心裏其實很沒底。滑行之後，他心裏除了激動、期盼，竟然沒有任何一絲不安與擔憂。
在他看來，剛才的那套短節目，已經是在目前的規則下，他能滑出來的最高難度，最好狀態，最巔峰表現。
只要現場的裁判員沒有瞎，就理應打出一個令他滿意的分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