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謝會長！我們去滑冰好不好！”
沈樅從攀岩上跳了下來， 雙手攬住謝澧的脖子，甜膩著嗓音撒嬌。
冬日的歡樂谷， 雖然關閉了水上樂園， 但開了滑冰場，沈樅還挺喜歡滑冰的。
謝澧對於約會的安排向來沒什麼概念，況且是他答應沈樅的約會，想玩什麼，都應該是由沈樅決定。
他嗯了一聲。“好。”
沈樅的手有點冰， 觸得他脖頸的邊緣冰涼。
他思考了一下， 將沈樅的手抽出來， 合在自己的掌心， 呵了一口熱氣， 而後包住對方的手掌，拉著往前走， 神色平靜。
“走吧。”
沈樅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做， 先是愣了一下，呆呆的被他拉走了一會兒， 亦步亦趨的。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先是不敢置信， 隨即一下子露出了極為燦爛的笑容， 歡呼一聲後， 他撲在了謝澧背上，腳尖抵地，雀躍的問道：“你剛才給我暖手了？？”
謝澧往前走，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不是要去滑冰嗎？”
沈樅：“你剛才給我暖手了！！”
謝澧：“鬆手。”
沈樅：“你剛才真的給我暖手了！！！是真的！是真的給我暖手了！”
他剛才差點以為，那是他不真實的幻想，畢竟謝澧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給別人暖手，想都想不出來。
沈樅的眼睛彎成月牙，也不管謝澧面無表情的臉，瘋狂在謝澧的肩膀上蹭，整個腦袋埋在謝澧的圍巾裡。
“我……我……”他高興得語無倫次，“我好激動，怎麼辦？你剛才給我暖手……”
“我是不是你第一個暖手的男性？是不是？”
“你回答我嘛～”
“謝會長？”
謝澧不回他，他也不消停，一遍又一遍的問，到了最後，尾音染上了請求，可憐兮兮的。
“謝會長你回我一句嘛～我是不是你第一個暖手的男性？”
“好哥哥你回我好不好？就回我是和不是……”
“我是不是第一個？你說啊。”
謝澧受不住他的纏人，不耐的回了：“是。”
沈樅忽然就不說話了，安靜得很徹底，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到了滑冰場，謝澧回頭去看的時候，笑得跟個向日葵似的，眼睛裡全是璀璨的星光。
謝澧忽然就拿他沒辦法了。
說好滿足吧，常常得寸進尺，怎麼都不滿意，說不好滿足吧，只是暖一個手，都能高興成這樣。
“不是要滑冰嗎？”他問沈樅，把票錢遞給了滑冰場管理員。
管理員把護套和滑冰鞋遞了過來，謝澧讓沈樅坐在椅子上，半蹲下身給沈樅給換上，沈樅半張臉掩在薑黃色的圍巾下，顯得皮膚越發的白皙，他偷偷問謝澧，“我是不是在做夢，謝會長？”
“我夢到你給我暖手，還給我換滑冰鞋……”
謝澧神色冷淡，修長的手指露出空氣中，帶著冷色調的白。
“今天是你的約會，”換好後他起身，給自己也換上，隨即打開一邊的洗手器把手洗了，“對你好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約會的過程裡他照顧弱勢的一方，並沒有什麼不對，這是紳士的基本素養。
況且，他想對小朋友好，不需要什麼原因。
沈樅的虎牙笑到都快擋不住了，他連忙捂住嘴巴，眼睛彎成新月。
等進滑冰場的時候，好幾次都摔了，好在有防護套並沒有什麼事。
滑冰場周圍漸漸多了很多人來圍觀，謝澧滑了一會兒停在邊緣的玻璃護欄上，叫了一杯熱的檸檬水，捧在手心看沈樅滑冰。
他身形修長，靠在玻璃護欄上，眉眼清冷雋秀，戴著的金絲眼鏡換了白框黑邊，比平時看起來親近一些。
有女孩悄悄走過來，聲音緊張，“請問……”
謝澧側頭。
“可以給你要個微信號嗎？”女孩伸出手機。
謝澧淡聲道：“不好意思，來陪小朋友滑冰，沒有加微信的打算。”
女孩失落的收回了手機，哦了一聲，對著她的朋友們搖了搖頭。
沈樅餘光看到了，滑冰鞋在冰上順滑了一圈，畫出一個愛心，他前滑到謝澧身邊，伸出雙手攬謝澧的頸子，皺了皺鼻子，“謝會長你在背著我勾搭別的女生嗎？”
女孩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連忙把手機收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我還以為他口中的小朋友……”
是侄子弟弟之類的……
沈樅靠在謝澧的肩膀上，對女孩笑，“那是愛稱哦。”
女孩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跑了，沈樅湊在謝澧耳朵邊，“你剛才叫我小朋友？”
他舔著牙尖道：“我才不是小朋友，不信待會兒我給你摸摸我的腹肌，看看我的寶貝，一點都不小朋友。”
“是大朋友。”
謝澧伸手將他推開，他晃著腦袋不離開，趴在謝澧胸膛上笑，軟著嗓子撒嬌道：“幹嘛啦，你說今天要寵著我的。”
“我沒說。”
沈樅理直氣壯，“你說今天是我的約會，對我好一點是應該的，四捨五入就是今天你寵我。”
“邏輯挺強。”謝澧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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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樅低頭，嘴裡叼著吸管，去喝謝澧手裡捧的檸檬水。
他猛吸一口，自得道：“哼，那是當然啦。”
喝完後他繼續去滑冰了，就像只追求伴侶的展屏孔雀，滑得浪得不行，甚至還有人想去挖他去花滑。
因為他滑得實在漂亮，體態輕盈，技術性強，看著賞心悅目，瀟灑得令人心動。
謝澧不太喜歡這些運動，只是靠在邊緣，帶著欣賞性的目光去看。
滑到六點的時候，沈樅肚子餓了，像只倦了的燕子回巣，掛在他身上。
“我滑得好不好看？”他問謝澧。
“好看。”謝澧坦然的說。
沈樅笑嘻嘻的，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上面原本的那一層傷口，已經恢復得徹徹底底了。
“那你會不會更喜歡我一點？”他朝謝澧眨了眨眼睛，眼神期待。
謝澧摸出紙巾給他把汗擦了，拉他出去，“想吃什麼？”
沈樅被轉移了話題，眼珠子轉了一圈，笑盈盈道：“我記得開心谷裡有一家海鮮自助餐，我們去吃那家的海鮮好不好？”
“不是要吃魔都最好的那家嗎？”
沈樅靠在他身上，彎著眉眼道：“我忽然不想吃那家的了，太遠了，我還想吃完去坐摩天輪。”
吃完海鮮自助餐以後，已經是十點半。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燈火連成一片，鐘聲敲響的時候，雪再度飄落下來。
開心谷裡的遊客比起白天少了一些，坐摩天輪的卻比白天還要多。
謝澧他們坐的是第二輪，天冷，買了暖手的熱飲來。
到他們的時候，沈樅拉緊了他，“我怕高。”
“還沒開始上升。”
他們現在在最底層，安全帶已經扣好了，等著工作人員拉閘子。
來做摩天輪的多是夫妻情侶，裡面有一兩對家長，坐滿的時候，工作人員將閘子拉了上去。
摩天輪很大，也很高，最高的時候，能看到魔都這個城市的全景。
白雪漂落，那些燈光連成了一片無垠的星河，遠處的教堂，鐘聲在響，空氣裡是冰冷的，只有身邊的人，有著溫暖的溫度。
摩天輪緩緩的往上升著，外面遊客的聲音聽起來很近又很遠。
沈樅坐在摩天輪裡，怔怔的看著外面，隨即他笑了起來，輕聲道：“其實我不怕高的。”
“我只是怕只有我一個人，謝會長你不要我了。”
他當時一個人坐在摩天輪裡，想著要是謝澧在身邊就好了，要是他的謝會長在身邊，他就不會那麼孤獨那麼生氣了。
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摩天輪裡，而那明明是謝澧應承了的約定。
謝澧沒有回應。
沈樅閉著眼睛，靠在他肩膀上，不說話了。
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的時候，他聽到謝澧喊他，“沈樅。”
沈樅仰起頭，“嗯？”
漆黑的眼睛裡，倒映著謝澧覆上來的影子，那雙冰涼的手捧住他的臉頰，謝澧低下頭來，深深的吻住了他。
沈樅嘴巴裡還有剛才玫瑰奶茶的甜味，謝澧蹩了蹩眉，將它給掃去。
慢慢的，屬於沈樅身上的檸檬香溢了出來，他的眉眼總算舒展開了一些，將這個吻吻得更深了一些。
外面風雪，有如風月。
燈火如海，倒映在他人的眼中。
而這個狹小的摩天輪廂裡，沈樅的眼睛裡，只留有謝澧的身影。
唇齒交纏，難分難舍。
謝澧的眼底，有著沈樅從未見過的溫柔。
比大海更深沉，比天空更廣闊。
“新年快樂。”
摩天輪外，煙火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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