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天直播看下來，小張已經是“餓死鬼投胎直播間”的忠實觀眾了。

　　今天工作不忙，她閑來無事，打開了番茄直播摸魚，看這位不太打廣告的主播竟然推薦了一個新人的直播間。

　　“進去看看吧……”

　　小張自語，打開了另一個直播間的連結，跳轉過去後，掃了一眼直播間的名字——線上吸貓。

　　“吸貓？”小張有些不解，正好直播間載入完畢，跳出了一個畫面，她只看了一眼，就捂著嘴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張姐，怎麼了？”

　　黃蕊本來是拜託徐小天過來拿財務檔的，可不知怎麼的，徐小天暈倒在了樓梯間，現在正在醫院裡面躺著，她只能自己過來一趟了。

　　可剛剛推開玻璃門，就聽見了小張的驚呼聲，連忙踩著高跟鞋湊了過去，生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她看了一眼，也捂著嘴唇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說：“好帥啊——”

　　小張看見的是一個清秀陽光的小少年趴在沙發上打盹，柔和的陽光灑下，正好照在他偏栗色的卷髮上，宛如天使落入人間。

　　兩人看得是同一個直播間，可黃蕊看見的卻是一個俊朗帥氣的青年坐在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支裝盛著紅酒的高腳杯，酒液搖晃間，露出邪魅的笑容。

　　兩人再次捂著胸口重複：“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人！”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都露出了敵視的目光。

　　金華貓本就是可以迷惑人心，變換成人們最喜歡的模樣。只是隔了一層螢幕，能力不知道減弱了多少，兩人只是短暫的被迷惑了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黃蕊笑道：“這是哪位主播？麻煩張姐推薦給我一下。”

　　小張把直播間推送給了黃蕊：“小黃是來我這裡拿上個月的報表的吧，給你。”一副想要黃蕊趕緊走，別打擾到她線上吸……人。

　　黃蕊也急著回去看直播，說了聲：“謝謝張姐。”就拿著報表匆匆離去。

　　待人走了以後，小張又將目光放回了螢幕上。

　　“好可愛！”小張毫不手軟地送了個飛機，想要螢幕中的少年念出她的ID，她幻想，“聲音一定是軟軟的……”

　　可飛機的音效過去後，螢幕中的少年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一個更高級的火箭特效飛過去，也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

　　但是……

　　無論怎麼樣都讓人生氣不起來！

　　小張仿佛受虐狂一般，滿臉笑容，滑鼠一點又送了個飛機。

　　*

　　嘉華酒店是市裡面最有名的五星級酒店，通常用來接待富商巨賈、名流巨星，故而安保係數極高，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兩位元八卦娛樂記者正小心翼翼地潛伏在了花園一角，屏住呼吸等待著前面兩個保安走過，待到保安的身影消失後，才敢大喘一口氣。

　　“前輩……”其中一個帶著黑框眼睛，還有些學生氣的青年有些不安，“你說我們這樣被抓到了會不會送去警察局啊……”

　　旁邊一個鬍子拉碴大叔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富貴險中求，要拿到第一手八卦娛樂資料，怎麼能不冒點險？”

　　青年只能點頭。

　　大叔試調了一下裝備：“你給我看緊一點，新上位的小花胡白梨就住在嘉華酒店裡，她出名沒多久，就和四五個富商曖昧不明——聽說顧總現在也在嘉華酒店裡，要是能拍到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照片，必定能上個八卦頭條熱搜！”

　　娛記大叔正說得興致昂揚，一旁的青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前輩，你看——”

　　“看什麼？”大叔順著青年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見兩個男人走在樹蔭下，頓時有些不滿，“不是說讓你看胡白梨嗎？這兩個大男人是怎麼回事？”

　　青年壓低了聲音說：“那不是……顧聞宗顧總嗎？”

　　顧總不是八卦娛樂新聞的常客，但他常常光臨金融板塊的頭條，年輕多金又帥氣，微博人稱“國民老公”，已經和二三線明星差不多的知名度了，青年這才能一眼認出。

　　大叔端起單反相機一看。

　　果然是顧聞宗！只是身邊站著的不是那位小花胡白梨，而是一個陌生的青年，長相和小明星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叔嘀咕道：“這是哪個娛樂公司的小生，竟然能攀附上顧總？”

　　說著按下快門，快速地拍下了一連串的照片。

　　他看了看拍下來的照片，有些不滿意，正要抬手再拍幾張，卻在鏡頭中對上了顧聞宗的目光——被看見了！

　　大叔打了個顫，收起了單反。

　　青年不解：“前輩？”

　　大叔默念了一句“富貴險中求”，拉起青年，咬牙道：“我們跟上去。”

　　青年還有些發愣：“不拍胡白梨了？”

　　大叔用力拍了他一下：“胡白梨？胡白梨的熱度比得上顧總嗎？顧總可是從來沒被曝光過戀情的！”

　　顧聞宗自出名以來，一直潔身自好，就連最刁鑽的八卦記者都找不出他的桃色新聞。

　　現在有多少人幻想著當顧太太？

　　拍胡白梨只是娛樂圈的事情，要是拍到顧聞宗……同性、娛樂圈、富豪，這幾個詞加在一起，不火都不行！

　　兩個八卦娛樂記者趁著保安不在的時候從草叢中躥了出來，拍去身上的落葉，裝作嘉華酒店的客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

　　江可樂頻頻回頭：“怎麼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可回頭看去，身後來往的都是酒店的服務生和賓客，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最後他只能歸結於錯覺。

　　叮！

　　電梯門停下。

　　江可樂跟著顧聞宗走進了電梯，就在電梯門關閉的時候，兩個人在最後關頭躥了進來。

　　“不好意思。”

　　其中一個帶黑框眼睛的青年低頭說了一聲，旁邊那個鬍子拉茬的大叔拉了他一把，兩人就沉默地擠在了角落裡。

　　江可樂按了一下十八樓的按鈕，問了一句：“你們去幾樓？”

　　青年愣愣的：“啊？”

　　大叔趕緊拍了他一下，瞅了一眼電梯按鈕，笑道：“十八樓，我們也是十八樓。”

　　江可樂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尤其在兩個人髮絲間的落葉停留了片刻，雖然覺得他們兩個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畢竟能住在嘉華酒店十八樓的都是有錢人，有錢人的癖好誰也說不清楚。

　　像身邊的顧總還對妖魔鬼怪有興趣叻。

　　電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十八樓。

　　江可樂和顧聞宗率先走了出去，後面兩個人也鬼鬼祟祟地跟在了不遠處。

　　“前輩，怎麼不拍了？”青年壓低了聲音問。

　　大叔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麼？拍到在酒店走廊，還可以說是朋友，拍到一起進酒店房間，那才叫無話可說！難不成還解釋說一起進去做頭髮？”

　　青年恍然大悟。

　　兩人生怕被別人發現，在角落裡等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繞了過去。

　　可走廊裡沒看見顧總他們，而是撞上了一個打扮精緻華貴的貴婦。

　　還好貴婦沒注意到他們，正在低頭開門。

　　兩個八卦記者踮起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正在經過貴婦身後的時候，聽見“哢嚓”一聲，門開了。

　　緊接著，傳來貴婦一聲衝破天際的尖叫聲。

　　兩人下意識地往房間裡面看了一眼。

　　柔軟奢華的地毯上，正趴著一個面色青白、失去了呼吸的中年男人。

　　“來人啊！來人——”

　　“我老公出事了！”

　　“死人了！”

　　酒店的隔音功能實在是太好了，貴婦如此喊叫，也只有左右兩間房門打開。

　　右邊那間是1886，走出來了一個女人，她黑髮披肩，轉身間可見精緻小巧的五官——是那位新晉小花胡白梨。

　　胡白梨只看了一眼隔壁房間的狀況，便花容失色，直接跑了出去。

　　左邊那邊是1888，裡面走出的兩個人，正是八卦記者心心念念要拍的主角。

　　江可樂一邊穿外套一邊問：“怎麼回事？”

　　兩位元娛樂記者只拍娛樂圈八卦，哪裡見過這麼驚險刺激的畫面，青年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有大叔稍微見多識廣一些，指了指房間裡面：“有人死了。”

　　江可樂往裡面看了一眼，就掏出了手機：“報警了嗎？”

　　大叔還驚魂未定，哪裡想得起來報警，他搖了搖頭：“沒有。”

　　那邊江可樂已經熟練地撥通了110，只是手機裡響起“嘟嘟”兩聲，他看了一眼，沒有打通，手機螢幕上更是顯示沒有信號。

　　走廊裡一片安靜。

　　嘉華酒店的服務十分到位，基本每隔十米就有一位元服務生等待傳呼。剛剛貴婦的喊叫聲這麼尖銳，按照平時，應該早就聚來了一群人。

　　可是現在，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

　　貴婦跪在中年男人的屍體邊上，哭得不能自已。

　　兩個八卦記者面面相覷。

　　江可樂轉身看了顧聞宗一眼。

　　後者淡定地說：“會不會是什麼靈異事件？”

　　看起來也像。

　　江可樂閉上眼睛，仔細地感受了片刻：“怎麼有股狐狸的騷味？”

　　這股味道實在太過濃烈了，幾乎掩蓋了這裡的所有的蹤跡。

　　“狐狸？”

　　大叔聽了，也用力吸了一口氣，可是他只聞到貴婦身上的香水味，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他乾笑了兩聲：“這是城區，哪裡來的狐狸？”

　　“沒有狐狸，但是……”江可樂以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躥了出去，遙遙傳來他的後半句話，“有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