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邁向終點的愛情（一）

　　這一次，裴寧並沒有像過去幾個三天一樣昏迷，他站在黑光中抱住秦莫炎，清楚地看見四周的景象以肉眼可見的情況飛快倒退。同時，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秦莫炎想要將他和裴寧分開。

　　失去秦莫炎的巨大恐懼讓裴寧死死抓住秦莫炎和空間角力，他不會再一次放開秦莫炎，絕對不會！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這個空間因為開始變弱有部分權力回到他手中，裴寧在堅定決心之後突然覺得空間的阻力在變小，讓他能夠更牢牢抓住秦莫炎。

　　但這只是裴寧這樣覺得而已，秦莫炎的感受和裴寧截然不同——空間的拉扯力彷彿要將他撕裂，整個人由內而外有一種漸漸崩潰的恐怖感覺。

　　「阿寧，放手吧，我們下一個三天見。」秦莫炎不想看著裴寧和他一樣痛苦，想要讓裴寧放手。

　　「不行！」裴寧有一種感覺，如果他現在放手秦莫炎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所以他絕不會放手！

　　「阿寧，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快放手！」時間越久身上的那股撕裂感越大，秦莫炎自己尚能忍受，但他怕裴寧因此受到傷害。

　　裴寧用實際行動反駁了秦莫炎的話——他不僅沒有放手甚至一把緊緊抱住秦莫炎。

　　「不能放手，放手你會死！」裴寧語氣急促地說道，同時抱得更緊。

　　因為體積增大的緣故，裴寧感覺壓力再一次增大，臉不禁微微扭曲。

　　「沒事的，只是死一次回到三天前。」秦莫炎看著裴寧有些痛苦的表情，越發心疼，「阿寧，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的！」

　　「不，我現在放手你會徹底消失。」裴寧這會兒絕不會因為秦莫炎的這點要求而放手，他絕不要再像過去那樣被動接受一切，他要自己爭取！

　　「可是……」秦莫炎雖然知道裴寧說的可能是真話，但他實在不忍心看著裴寧痛苦甚至陪著他一起死，他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沒事的，有你在身邊我一定能撐下去！」裴寧雖然覺得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只要他還有意識，他就絕不會放開秦莫炎。

　　看到裴寧眼中的堅定，秦莫炎輕輕歎了口氣，決定陪裴寧賭一把，伸手回抱住裴寧。

　　兩人就這麼緊緊擁抱著承受黑光所帶來的越來越大的壓力，誓死不鬆手。

　　就在裴寧的承受力到達臨界點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黑光卻突然消失了，他已經回到家中的臥室。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地板上和秦莫炎死死抱在一起，床上只有昏睡的陸以航一個人。

　　他們，又回到了三日輪迴的開端。

　　還不等裴寧慶幸什麼，整個空間一陣地動山搖，要不是秦莫炎及時穩住身形，他早就跌倒在地。

　　這陣地動山搖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快得讓人差點以為這是一種錯覺。

　　在恢復平靜以後，裴寧轉頭看向秦莫炎，發現秦莫炎原本蒼白的面色竟然變得紅潤，彷彿之前的脫力和痛苦根本就不曾存在。

　　「我沒事，那黑光好像有恢復作用，我之前所消耗的異能全部補回來了。」秦莫炎用力擁抱了一下裴寧然後放開他，瞥了一眼還沒有醒來的陸以航，「阿寧，怎麼處置他？我們不能再給他攪局的機會。」

　　「綁起來？只要他不能做什麼就可以了吧。」裴寧還沒有狠心到直接對陸以航下殺手，提出了一個在他認為比較妥當的建議。

　　秦莫炎又瞥了一眼陸以航，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既然醒了何必裝睡，你以為你裝睡能探聽到什麼嗎？」

　　被識破的陸以航睜開眼睛，一臉陰沉地坐起身，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秦莫炎，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我的家裡？」

　　他還沒有忘記上一個三天他是怎麼死的，算上再前面一個三天的死亡，他已經死在秦莫炎手裡兩次了。秦莫炎，千萬別給他逮住機會，不然他絕不會放過他！

　　「你以為我會再給你一次抓住阿寧的機會嗎？」秦莫炎想起上一個三天的綁架，危險地瞇起雙眼，「陸以航，阿寧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一樣附屬於你沒有思想的東西？」

　　「當然不是，他是我愛的人。」陸以航想也不想回答。

　　「原來是愛的人嗎，我還以為你只是將他當成你自己的東西才會一而再不顧他的意願做出傷害他的事情。」秦莫炎沒有手下留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狠狠踹向床上的秦莫炎，「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他才甘心！」

　　秦莫炎將壓抑了很久的怒火全部發洩在陸以航身上。如果上一個三天不是陸以航攪局，他又怎麼會在黑光開始之前消耗那麼多異能為的就是將所有人一網打盡，從而導致後面異能不足夠支撐到結束。看著沈聿、葉子靈以及秋牧一個又一個從他面前消失，他面上沒表現出什麼，心中卻一直都在自責。更何況，還讓阿寧為了他再一次回到時間伊始。

　　「我沒有！」陸以航根本躲不開秦莫炎的攻擊，只能護住要害部位盡力減輕傷害，同時對著秦莫炎吼道。

　　「沒有什麼？明知道李簡仁一心想要阿寧的命卻還是與他狼狽為奸，明知劉先根本不會顧及阿寧的安全還要與他合作，明知阿寧對你已經死心卻還是對他死纏著不放甚至採用極端手段想要他回心轉意。我在這些事情中看不出你對阿寧有一絲情意，你只不過是放不下所謂的面子罷了。」

　　秦莫炎這一番話說的雖然毒辣，卻句句直指要害，讓陸以航「我沒有」這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事裴寧同樣知道，但他絕對沒有這個氣勢能當著陸以航的面說這些話，但是現在有秦莫炎為他說了這些話。

　　「是，我承認我確實是自私。」良久，陸以航終於低頭承認自己的自私，只不過還是不死心倒打秦莫炎一把，「但是這個世界上誰不自私，你也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將寧從我身邊搶走嗎？！」

　　「我如果想搶走阿寧，根本不會等到這個時候。」秦莫炎搖搖頭，這件事他原本還想等三日輪迴結束之後再向裴寧坦白，如今陸以航提起，也只能提前說了，「如果我真的想要搶人，早在你和李簡仁勾搭成奸的時候我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不過我現在已經後悔了，當年為何要顧及到阿寧知道這件事之後會因為你這個人渣傷心默默在旁邊看著，而不是直接出手搶走他。」

　　「原來你早就圖謀不軌！」陸以航抬手指著秦莫炎，「把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你現在從我身邊搶走了寧就是事實！」

　　「陸以航，你為什麼從來都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而是將責任推給別人？」裴寧實在看不下去，在一旁插嘴。不管莫炎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他對他產生感情，有一點他很清楚，一直到三日輪迴發現陸以航出軌之前，秦莫炎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打攪過他的生活一絲一毫。

　　裴寧其實現在倒是希望莫炎怎麼不早些出現揭穿陸以航的真面目，讓他在虛偽的幸福中活了那麼長時間。不知道是一種幸福，但是謊言一旦揭穿就顯得更加殘忍，時間越久越殘忍。

　　秦莫炎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男人，這一點裴寧很清楚，但莫炎在他的事情上卻顯得分外膽小，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是負數麼……

　　「我確實在反省，寧，我已經認識到我的錯誤，你回來好不好？」陸以航想要抓住裴寧的手卻被秦莫炎再一次踹翻在地。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反省的影子，還有，別用你的髒手碰阿寧。」秦莫炎怎麼會不瞭解陸以航現在的心理？陸以航現在的認錯只是緩兵之計，只想讓裴寧回到他身邊罷了。他會讓他如願才怪！

　　「寧……」陸以航抱著肚子還想裝可憐。

　　「莫炎，將他綁起來帶走，留他在這裡萬一掙脫了後面還是我們麻煩。」裴寧已經完全不想理睬陸以航，哀兵政策現在對他完全無效，「我們還是快點找到小秋他們，我感覺到這個空間已經接近崩潰，這個三天的時間只會更加短暫。」

　　「好。」見裴寧完全沒有被陸以航打動，秦莫炎鬆了口氣，一個手刀直接打昏陸以航，拿出手機聯絡其餘三人。

　　聯絡完畢約定就在這裡見面只會，秦莫炎才空出時間來問裴寧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阿寧，剛才你在黑光裡為什麼一直說放手我會死？子靈他們不也是通過黑光回到時間原點，為什麼只有我會死？」

　　「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清楚，那個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一旦放手你就會死。」裴寧搖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不是秋牧的那種預知，只是一個感覺。

　　「這麼說那個時候你明明已經躲開最後一道黑光還是撲過來也是這個原因？」秦莫炎很快聯想到了再之前的事。

　　裴寧點點頭：「是的，如果就我一個人躲過黑光，我確實可以逃離三日輪迴，但是在那個三天裡死去的人就真正死去了，包括被黑光吞噬的你們。」

　　「看來現在的問題越來越複雜了，想要毫髮無損地躲過黑光，這實在有些困難。」秦莫炎擰起眉頭。現在看來度過黑光難度其實並不是很大，難的是全部度過黑光的襲擊。

　　「莫炎，我想再試試看突破屏障。」裴寧這個時候說出了自己上一個三天沒有來得及說的話。

　　「不行。」秦莫炎想也不想拒絕。

　　「莫炎你先聽我說完。」裴寧沒有被秦莫炎的拒絕嚇到，繼續說道，「隨著空間越來越不穩定，那個屏障也越來越弱，我上一次只差最後幾步就能突破屏障，現在屏障減弱了，我會有更大的把握突破屏障。只要能突破屏障，我們根本就不需要躲避黑光就能脫離三日輪迴。」

　　「但是這樣就將所有的危險都壓在你身上，而且我在這件事上根本幫不了你。」秦莫炎雖然依舊是拒絕，氣勢卻比剛才弱了不少。

　　「莫炎，你要相信我，就像剛才在黑光裡的時候一樣，我會量力而行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莽撞了。」裴寧握住秦莫炎的手，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秦莫炎。

　　「……好吧。」秦莫炎猶豫了好一會兒，有些勉強地點頭，「不過不是現在，據我觀察，等黑光來臨的時候空間動盪最厲害，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屏障最薄弱，你如果要突破屏障的話就要等到那個時候。」

　　「可是黑光……」

　　「黑光的問題就交給我和子靈負責，你那個時候只要專心突破屏障就好，你越早突破我們全部活下來的可能就越大。」

　　「那就那個時候吧。」裴寧知道那個時候他幫不上任何忙，既然如此還不如專心突破屏障的好。

　　終於定下計策讓裴寧微微鬆了口氣，思緒頓時回到了秦莫炎之前和陸以航的對話上。

　　「莫炎，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我並且愛上我嗎？我一直都不記得你曾經出現在我的面前，畢竟像你這樣的長相我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