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二
噼裡啪啦的爆竹聲打破了寂靜，半刻不到， 跟著幾家的爆竹紛紛響起， 每逢過年便是各家各戶最熱鬧的時候， 對於盛翊玨來講最重要的是有糖吃。
一早便穿好衣服的盛翊玨不等嬤嬤跟著便一溜煙的跑出房門， 站在門前等著姐姐回來， 因著長了齲齒，所以爹爹娘親開始限制他吃糖，每每姐姐差人送去的栗子酥糖都被娘親藏了起來， 他想了很久特意偷偷寫了信給宮中的姐姐， 姐姐疼他， 央了幾回便許他吃一回糖。
馬車漸漸靠近， 盛翊玨眼睛睜的大大的， 卻因著個子不夠高而看不到馬車上的標識，小人便站在門檻上向著那巷口張望。
黑馬上一人挺拔， 盛翊玨正要招手卻發現那馬上的人不是姐夫。
盛翊瑾看到站在門口的弟弟，翻身下馬， 將已經長開了的弟弟抱在懷裡。「可是在等哥哥？」
盛翊玨人精著呢， 馬上點了點頭，「哥哥剛從衢州回來， 我昨個兒聽娘說了。」
盛翊瑾捻了捻小人精的鼻子， 「這是想我了？那便好， 我還擔心你聽娘說你姐姐不回來過年會失望呢，看來有我也是一樣的。」
懷裡的小子一僵，急急的扯著哥哥的衣襟， 「姐姐不回來了？她答應我會陪我過年的。」他見姐姐的機會本就少，如今又見不著了。清俊的小臉滿腹委屈，明明他才是姐姐最疼愛的，他到京這麼久都沒見姐姐一面呢，每次他想進宮都被娘親攔了去。
汝陽就著丫鬟的手從馬車上下來，嗔了一眼丈夫，看著玨哥兒道：「休聽你哥哥亂說，寶兒估摸這會剛出宮。」
本變得暗淡的眼眸登時一亮，正要開口向嫂嫂問安，卻見到街口又駛來一輛馬車，高頭大馬上頎長的身形挺拔，從馬上下來時便從容的去掀開車簾，將馬車上的人扶下。
看清來人盛翊玨小嘴漸漸咧開，「姐姐！」
從哥哥懷裡奔向姐姐，小小的身子卻在看到姐姐身邊的小姑娘時，頓住了腳步，這是誰？
盛翊玨滿腹疑惑的眼神讓粉嫩嫩的小姑娘眉頭一蹙，往娘親的身後湊了湊，小模樣似受驚了一般。而後見那人仍舊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小姑娘伸出兩隻手對著淺瑜道：「娘，抱抱。」
淺瑜蹲下身將女兒抱起，拉過玨哥兒的手介紹給女兒看，「這是小舅舅，羽兒不是說要膽子大些嗎？怎麼連小舅舅都怕呀。你去牽牽小舅舅的手好不好？」
羽兒又溜神了，看著娘親與自己說話，只覺得心里美滋滋的，娘親好漂亮啊，雖然沒聽見娘親說什麼，但娘親說的總是對的，總之和以往一樣乖巧的答應就沒錯了，小姑娘燦爛一笑點了點頭，「嗯」小臉懵懵懂懂，極為乖巧。
但下一刻被娘親重新放在地上才反應過來娘親剛剛說了什麼，遲遲不願上前，只是抱住娘親的腿。
小舅舅？
已經上了學堂的盛翊玨馬上反應過來面前的小姑娘是何人，端起平日小大人的模樣，主動上前拉過小姑娘，猶豫片刻，到底沒好意思問姐姐到底給沒給他帶糖。
大人在一處吃飯時，早早用過飯的盛翊玨帶著小公主和弟弟出來玩，三個小身影並立坐在花房前的廊下，正當盛翊玨想叫著弟弟陪著小公主玩，自己開溜去找姐姐時，卻見到小公主從腰間大大的繡紋荷包裡拿出一顆糖往嘴裡塞。
栗子酥糖，他最喜歡吃的，但只有宮中的師傅能做的出來，旁處沒有賣的，即便有賣相似的也沒有那般香甜軟綿，他頓住腳步重新坐迴廊下。
小公主看著花房裡一朵一朵開著的冬梅，不斷的往嘴裡塞著糖。
想吃……盛翊玨隨著身側小姑娘的塞糖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下，不行，他是舅舅，是長輩，豈能要小輩的吃食，先生說過聖賢有雲……
一側與羽兒一般大小的盛翊珩完全沒有哥哥的顧慮，小手一伸，「妹妹，我也想吃。」
盛翊玨眉頭一蹙，端著小臉教訓弟弟，「不是妹妹，你要叫外甥女。」
看著小姑娘手裡糖的盛翊珩完全不在意二哥說了什麼，小手端端的放在小姑娘眼前，一臉討好。
羽兒報以甜甜一笑，大方的將荷包裡的一顆栗子酥糖放在那白皙的小手上，兩個小人相視一笑，吃的更開心了。
又嚥了一口口水，盛翊玨想著以後他有錢了定要將宮裡的師傅請來，開一間京中最大的糖果鋪子，至少這樣他就不會嘴饞了。確實如此，盛翊玨非但後來開了京中最大一家糖果鋪子，還成了京中商會舉重若輕的人物，甚至將商人的地位提高，回家時是因為不務正業荒廢學業被娘親打的上躥下跳盛家二公子，在外是馳騁商場玩世不恭的盛家二爺。
忍了許久，見那荷包有越來越瘦的趨勢，盛翊玨越來越急。
小姑娘似有所覺，回過頭，甜甜一笑，「二舅舅，你吃嗎？」
「 吃！」小拳頭一揮，十分直白。
這下從兩人吃的開心，變成三人吃的開心。
栗子酥糖綿軟，糖心更是伴著栗子醬，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多了有點齁嗓子，小姑娘解下腰間大大的荷包放在盛翊玨手中，「我要去喝水，二舅舅你幫我保管好，我一會回來。」
盛翊玨有些為難，他不放心小外甥女，想跟著一起去，但他剛剛吃了糖，娘親定然能看出來，為難片刻看了眼小姑娘身邊伺候著的宮人，點了點頭。
小姑娘步履輕快，奔著前堂走去。
盛翊玨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見人回來，與弟弟兩人吃糖吃的忘乎所以，在傻乎乎的弟弟又一次向他伸手討要糖時，盛翊玨眉頭緊蹙決定起身去前堂尋人。
前堂熱鬧，姐姐姐夫爹爹娘親哥哥嫂嫂都在，那個去喝水的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坐在姐姐懷裡，哪裡有一點想回去尋他們的意思。
看到弟弟走進來，淺瑜一笑，「羽兒將糖錦袋給你了？你若喜歡吃，後日進宮，再讓人給你做些糖酥可好。」
淺瑜話一落，李氏的聲音率先響起，「盛翊玨！你又吃糖！」
「寶兒他長了齲齒不能吃糖了，你都多大了，還吃糖！」
嘈嘈雜雜中，小姑娘抱著娘親閉上眼睛，她的娘只能最喜歡她，爹爹都要排在她後面，唔，那個糖好難吃，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喜歡如此甜膩的東西。
回宮的馬車上，小姑娘靠在娘親的懷裡眼睛明亮的看著娘親，淺瑜柔柔一笑，「這便不睡了？」女兒為賴在她懷裡一直不肯睜眼睛，一出了將軍府便精神奕奕。
小姑娘毛茸茸的發髻有些凌亂，「娘親喜歡羽兒嗎？」
淺瑜撫了撫女兒柔軟的頭髮，「喜歡，但若是羽兒對兩個舅舅更友善些娘親便更喜歡了。」
羽兒撅了撅嘴，輕輕靠在娘親的胸口，小臉泛起紅暈，「可我就是喜歡娘親一人。」
淺瑜握著女兒軟軟的小手，「那麼多人疼愛羽兒，羽兒只喜歡娘親她們豈不是要傷心了，祖母待羽兒多好，羽兒不喜歡祖母嗎，昨日祖母還囑咐娘親要給羽兒做些新玩意玩呢？」
小姑娘未再出聲，想到一事，蹙眉問道：「那為何爹爹就能只喜歡娘親一人。」
吻了吻女兒的額頭，淺瑜看著車窗外坐在馬上的贏准，眼眸輕柔，「爹爹不只是喜歡娘親啊，還喜歡羽兒啊。」
小姑娘循著娘親的眼光看去，高頭大馬上的爹爹和平日一樣沉著臉，羽兒怯怯的窩回娘的懷裡，「爹爹不喜歡我。」
淺瑜嘆氣，「爹爹喜歡羽兒，只是第一次做爹爹他還有些不知所措。」小姑娘懵懂的點了點頭，注意力卻被車外的花燈吸引了去，「娘親快看，燈上有小兔子。」
淺瑜將車窗的簾子完全撩起，「羽兒可想去看看。」
羽兒的臉漲的通紅，興奮地點了點頭，「好。」
下一刻羽兒便扁下了嘴，不情不願的被娘親交給了爹爹，對於小小的羽兒來講，爹爹過於高大，她不得不緊張的扶著爹爹的肩，但走在人群中時，她卻發現，在爹爹懷裡能看的好遠。
淺瑜去書肆看書時，父女倆便在樓下看著花燈，似是走了許久羽兒興奮勁過去了才看到的爹爹手裡已經拿了許多她一路上挑選的玩意，一樣不落，羽兒看了眼仍舊面色冷峻的爹爹，想到娘親說的話，對於爹爹似乎也沒那麼牴觸了。
「爹爹，我還想要個兔子花燈給娘親，娘親說她是屬兔子的。」
「好。」
回宮後，淺瑜剛從浴室出來便被贏准打橫抱起，交疊於床榻時，贏准吻著淺瑜的粉唇低聲一笑，而後灼灼的看著淺瑜的眼眸，「我只喜歡寶兒一人，只愛寶兒一人，女兒說的沒錯。」
淺瑜喘氣，推了推贏准的胸口，嗔怪一眼，「羽兒聽了可要傷心了。」
贏准附身又是一吻。「有寶兒去疼她，愛她就夠了，我心頭只有寶兒一人。」他可以寵著女兒慣著女兒，但更多的是愛屋及烏，他心裡已經到了只能裝下他的寶兒一人的地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