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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君座下盡邪修 - 第54章字體大小: A+
     
    禪房內散著檀香。

     這種氣息沉鬱、厚重, 慢慢地飄散過來, 與江應鶴身上的冷淡寒香交纏到一起, 經久不散。

     “江仙君對自己, 未免太沒有信心了。”

     禪清為他遞了一盞茶, 茶葉沉積,浮沫四散, 碧色的翠綠茶湯盈盈泛光。

     江應鶴伸手接過茶盞,掌心慢慢地與盞壁貼合,正要開口之際, 忽地聽到窗外一聲轟隆雷響。

     雷聲震耳, 連帶著雲層之間的電光都在刹那間通天徹地、貫入眼簾。

     江應鶴心中一緊, 愈發覺得這天氣不同尋常,他轉眸看了片刻,遲疑問道:“近來可有哪位仙友渡劫?”

     禪清循其目光望去, 道:“並無。”

     江應鶴愈覺奇怪,尋常雷雨,怎會給他一種攝人心魂之感,他猶豫片刻,起身行至窗邊,道:“住持……”

     禪清道:“以你如今的心境,如何應對來日。”

     江應鶴想到一半的思緒被這句話打斷。他知道禪清所指內涵複雜,一道是有形的天劫,一道是無形的情劫,可無論是什麽, 他如今的徘徊不定,都讓前進的路途顯得頗為艱難。

     他沉默片刻,正想暫安心神,鎮定神智之時。遠處的穹蒼玉宇綻出一道宛若碎裂的光,通天的沉紫色橫戈而過。

     江應鶴心神一滯,猛地想到了他一切不安的源頭,倉促道:“前輩,暫且失陪,我……”

     話語驟然一頓。

     他驟然意識到禪清為何此刻過來,而長夜問了那一句話後又去做什麽了——他原以為三人不合,總有商量爭吵的時間,不必如此著急……

     “無量天闕金仙鬥法。”禪清望著他道,“仙君請坐。”

     他自知前往無用,可還是心緒難安,那顆做了兩百年師尊、帶著一股老父親心態的思想轉不過彎兒來,總覺得自己應該過去看看。

     “……他們複蘇不久。”江應鶴端起茶盞,看著茶面默然幾息,忽道,“恐怕會受傷。”

     “若是速戰速決,受傷是必然。”禪清語句鎮靜,有一種平和內心焦慮的力量,“你去也無用。”

     “……嗯。”

     江應鶴慢慢地把自己的念頭壓回去,低首喝了一口茶。這仍是當日那一盞,苦得要命。

     蘭

     若寺的茶只有這兩種,另一種是幾乎無味的“莫如水”,而這一種的名字,他還沒有詢問,想來也不外乎於紅塵癡苦有關。

     兩人靜坐片刻,正在氣氛愈加沉悶之時,禪房外忽有一個清亮童聲,順著窗戶趴過來。

     “江仙君,你沒有吃的呀——”空淨的聲音愈來愈近,直到小腦袋從窗下鑽出來,那雙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但在下一瞬便陡然一愣,結巴叫道:“住、住持……”

     禪清沒有看過去,而是直接問道:“你給他喂了什麽?”

     “一些糕點。”江應鶴有一種喂別人家的孩子被抓到的微妙感覺,但神情平靜,絲毫不慌,而且供認不諱,“並非凡塵食物。”

     外面傳來小和尚悄悄離開的足音。禪清手中撥動的佛珠驟然一停,足音也猛然一頓,再也不敢偷偷跑掉了。

     “養他嘴刁。”禪清閉眸道,“莫再給了。”

     “好。”江應鶴略微心虛,注意力倒是被移開了一點,想著小和尚身上蓑衣單薄,過一會兒估計要澆透了,開口求情道,“這麽小的年紀,修行不足,會得風寒。”

     禪清忽地抬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目光複雜,隨後才道:“怪不得分為心性不同的三魂,都能對你一心一意。像你這樣教養弟子,即便再換三個人來,也是一樣的。”

     江應鶴感覺自己的教育事業受到了第二次的重大打擊。

     “儀容俊美,外冷內柔。”禪清道,“不要說苛責,連點教訓也沒給他吃過。不要說邪修覬覦,就算是正道之人,又怎能保證不會心旌搖曳、誤入歧途。”

     江應鶴此前與禪清並不相熟,兩人年歲差一些,之前交集並不多。對方這麽一提,他便下意識地想起了蕭玄渝。

     “仙君若是豢養貓狗,也會縱成一樣習性。”禪清毫不留情地道,“何況是人。”

     三分溫情,便想要四分,一點點地生長貪欲,不肯放手……愈是親密相交,就愈會讓人癡心妄想、走火入魔。

     江應鶴有一種被批評了的感覺,虛心請教,問道:“若是以住持之見,應當如何教導。”

     就在兩人交流下一代的成長教育之事,一聲懶散的獸吼響了一下,隨後是九嬰的聲音。

     “小和尚,你怎麽

     在這兒站著啊。這是江應鶴的靜修之地,你跟他這兒罰什麽站……”

     聲音持續性地由遠及近,露出九嬰浮現妖紋的臉頰,他若無其事地往裡一望,話語跟著一卡殼,道:“……禪、禪清住持。”

     禪清點頭示意:“九嬰妖君。”

     “住持,我……”

     “妖君並無改邪歸正之心,不若就此離開,還歸自由之身。”

     九嬰立刻急了,他可還有一半的妖丹留在江應鶴身上,哪怕這一半拿不回來,他還在蘭若寺有喜歡的交配對象,怎麽能說走就走了。

     “住持,我這還沒改造成功呢,空淨是不是煩你了?沒事,我馬上就把他帶走,別讓他總來江仙君這撒嬌,沒事不用謝我,在寺裡掃地特別有……那個,怎麽說,那個……禪韻!”

     他拎起小和尚,妖紋猙獰,但笑容燦爛地離開了。

     暴雨仍舊,江應鶴上前關了窗,道:“住持並無放歸他的心思,何必故意這麽說。你也並無懲罰空淨之意,卻又要借九嬰之手。”

     禪清撥動佛珠,道:“松弛有度,才可成人。”

     江應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到他家這三個又不是在正確價值觀的光輝下長大的,仿佛更應該用多種手段教導,才能……

     他被徹底帶偏了,心中的憂心焦慮剛剛散去不少,就感覺到一聲轟然炸入耳畔的狂雷震顫。

     下一瞬,蘭若寺禪房的屋頂猛然炸裂開,比雨滴落得更快的,是一隻龐大得難以想象的巨獸。

     長夜的原型比蘭若寺還要更大一些,即便是此刻等比縮小,也僅僅足夠兩隻爪子踏入房間,他背上有翼,尾巴可以輕而易舉地掀掉房頂,此刻原型上有傷,殷紅的血液一滴滴地漫過尾尖,被暴雨衝刷稀釋。

     江應鶴才關上窗,就感覺這間靜謐於塵世之外的禪房直接炸了房頂,被一大團毛絨絨擁了滿懷。

     天犼用毛絨絨的腦門和臉頰蹭他,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他把獠牙藏了起來,身上有一股極淡的血腥氣。

     就在江應鶴看著面前龐大的毛絨絨,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被另一雙手攬著腰從後拽過去、抱入懷中,直接壓到了牆角邊緣。

     雨絲一滴都未曾沾上衣襟。

     現在的血腥氣比方才聞到

     的還重,江應鶴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被李還寒按著腰身吻住了。

     ……佛門清淨之地。

     江應鶴腦海中浮現出這六個字,剛想推開他,就感覺到有什麽之前缺憾的東西慢慢地進入他的身體,在有形與無形之中的情根慧劍,緩慢而又纏綿不絕地隨著這一吻過渡而來。

     此物並非從唇間交疊之時歸還融化,卻在這一深吻間愈發鐫刻進腦海。他空茫而遲鈍的神經被撥動起來,空白無物之處被完全地填滿了。

     對方的唇溫暖、熱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開端時尚且謹慎收斂,可感覺到江應鶴推他的力道松了之後,就愈發地急迫滾丨燙,漫溢出壓抑很久的欲丨望。

     李還寒的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江應鶴能感覺到他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箍著腰身的手越收越緊,齒尖輕輕地摩丨挲著他的唇瓣。

     那裡一定紅了,說不定讓他咬得微腫,沒法見人。

     耳畔風聲拂過。

     他終於,緩慢而認真地,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江應鶴抬起手,抓著他的衣領,等換不過氣來時才扯開對方的領子,偏頭勻了勻氣息,聲音微啞:“別在這發瘋,住持是出家人。”

     他都要被突然的深吻親昏了頭,但還記得禪清是出家人,這種畫面怎麽能讓一身清淨的佛修見到。

     李還寒抬起頭,血眸靜默不語地看著他,隨後稍稍松了點手,但還是攬著他的腰,道:“師尊……”

     江應鶴“嗯”了一聲,注意到他身上很重的血腥氣,反手朝對方的腰後碰了碰,果然滿手鮮血。

     金仙鬥法,還要速戰速決、不傷腳下生靈,想必對他們而言,十分束手束腳,會在過程中吃很多虧。

     江應鶴陪他這麽多年,自然心疼。他還不太能體會到那麽多陌生而複雜的情感,只是覺得心口悶疼,像鎮了一塊冰。

     “嚴不嚴重?”江應鶴低頭看了一眼指尖上的血跡,“傷到的是後背?”

     “無礙。”李還寒伸出手,習慣性地握住江應鶴的手指,用雪白的絲帕將他沾血的手指擦乾淨,神態專注,“不需擔憂。”

     就在絲帕擦乾淨血跡之時,另一人的聲音從旁側響起。

     “我說,李還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讓我看看……”

     一隻手探了進來,將李還寒圍得密不透風的邊角撥開一塊,手心有些涼,慢慢地握住江應鶴的指尖。

     秦鈞就知道李還寒護著人都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態度,但他們三人才剛剛合作結束,還算是彼此有一點點情面,這隻天魔才極其勉強地讓開了一點。

     秦鈞灰眸如故,只有在看師尊時動人,看別人都像是在看修真界有害垃圾。他發梢沾了點血,但看上去並無大礙,只是靠近過來時,氣息過於纏綿了一些。

     惡靈的手比那隻天魔還冰冷。

     但動作卻是如出一轍的柔和,有一種細膩而溫柔的氣息。

     秦鈞的指腹在他微微紅腫的唇瓣上摩丨挲而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略微冷一些的溫度,鋪展蔓延在肌膚上,反而更加灼人。

     “他這麽過分,你都沒有生氣。”秦鈞說得是李還寒,“那師尊可以,親我一下麽?”

     與手指溫度不同的是,秦鈞的氣息灼熱繾綣,語調帶著一點沉鬱的尾音。

     “……總不能一點甜頭都不給吧,還是師尊不喜歡我這三分之一?”秦鈞貼著他的耳畔,熱息撲過耳根,“師尊,親我一下。”

     江應鶴雖然知道他們是一個人,還仍然覺得眼下這情況令人手足無措,他被秦鈞反扣住了五指,對方幾乎是壓迫了過來,落吻輕盈,而又充滿對情敵的挑釁。

     “動心要全部。”秦鈞只是很輕地碰了一下他的唇,隨後像是蠱惑般地低聲道,“不能半途而廢,師尊教過的。”

     江應鶴怎麽可能招架得了他。

     就在他被問得說不出話時,秦鈞的身軀被李還寒擋開,大徒弟神情無波地擦拭了一下他的唇角,道:“不用理他。”

     三分之一、三分之二……江應鶴抬起眼,看向湊過來的巨大毛絨絨,看著最後的三分之一擋住了雨,粗壯的大尾巴纏住了他的腿。

     江應鶴:“……別鬧了,禪清住持呢?”

     他轉過身看向門口的前輩,又看了一眼被掀了房頂的禪房,心中頗為愧疚地道:“……這個,我們會修的。”

     禪清面色複雜地看了他半晌,道:“這倒沒什麽,只是蘭若寺佛門清修,你們兩人一定要克制。”

     分魂總歸要融合,他視

     作一人來稱呼。

     江應鶴細細地品味了一下“克制”這兩個字,心中愈發愧疚不已,道:“前輩放心,我不會影響寺中清淨的。”

     禪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只是輕輕歎了口氣,道:“別讓貧僧那日的推演所見成真即可。”

     江應鶴:“……雖然不知住持所見為何,但晚輩自當注意。”

     他話語剛落,眼前的天犼就慢慢地縮小了身軀,化為一隻大貓往他身上湊,帶著倒刺的舌頭撒嬌般地舔他的手指。

     江應鶴被他舔了幾下,才想起住持說的教導成人,需要松弛有度,隨後抽回手指,敲了敲大貓的腦殼。

     “變小一點。”

     大貓咪睜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片刻,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給江應鶴重新擦手的李還寒、腆著臉湊到師尊身邊低聲說話的秦鈞,簡直被天大的委屈感淹沒。

     他抽抽噎噎地化成小貓咪,湊過去趴在江應鶴的腳邊,圓溜溜的貓眼裡都要哭出來了,可憐地抱著受傷的尾巴默默舔毛。

     江應鶴剛剛有些心軟,想把長夜抱起來,就被一旁的二徒弟捧過臉頰,秦鈞的聲音沉鬱微啞。

     “師尊,他的傷不重。”

     混沌都沒怎麽傷到長夜。

     那是他倆動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禪清:小鶴,保重。

     鶴鶴:……?

     推一下基友的小黃文(劃掉)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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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東離:……

     狗男人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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