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輕輕松松就將他舉了起來。
自己化形後要從小孩兒開始，而小青直接就是成人體態是龍寶沒有料到的。
而且，不愧是瑞獸。
整個人似乎散發著神聖溫和的光，和自己這種邪惡物化形後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龍寶不由得越發嫉妒了。
沉下臉，龍寶對面前眯著眼睛的青年命令：“放我下來！”
小青舉著：“不放。”
龍寶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你是侮辱我嗎？我可是妖皇陛下！”
小青：“不敢的。”
過了一會兒。
龍寶騎了小青的肩膀上。
雙手抓著身下青衫青年腦袋上的兩根龍角，龍寶輕聲哼哼：“有什麽可豪橫的……再高還是我當坐騎。”
靴子前濕掉了，不走路也懶得蒸乾，於是龍寶索性踢掉腳上的靴子，柔嫩的小腳丫輕晃兩下，龍寶催促：“駕，快點走。”
小青從善如流：“好，抓穩哦。”
“嗯。”緊緊抓住手心中的兩根龍角，龍寶紅眸緊緊盯向前方，低喝：“豬突猛進！”
正抬起一步的小青動作一停，然後向後抬手，屈指——
寵溺彈了下肩膀上馱著的人小腦袋瓜。
**
越蓮的這一次沉睡和以往很不一樣。
哪怕是陷入了沉睡，他的身體卻依舊日益虛弱，肌膚浮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白，大片大片的蓮紋若隱若現，只是墨蓮的顏色卻越來越暗淡。
直到三日後。
越蓮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眨了眨眼睛，意識回籠。
聽見身後人傳來動靜， 褚澤明猛然從修煉中抽離，轉身扶住越蓮，關切問：“你醒了，感覺如何？”
望著褚澤明，越蓮正欲開口說些什麽，突然間感受到自己心房傳來的隱隱刺痛，越蓮捂著自己的胸口輕吟了一聲。
褚澤明還未反應過來越蓮為何這般反應，緊接著，越蓮身上的氣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弱下去——元祖，仙帝，上仙，玄仙，真仙……
“噗”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洶湧噴出，染紅了潔白的被褥與床單。
“越蓮！”褚澤明急忙將越蓮扶坐起來，想要療傷。
然而還未等褚澤明將力量渡到越蓮體內，便被越蓮製止：“沒事的。那麽大的一個漏洞，師兄這一縷微薄的靈氣如何讓我好起來……”
越蓮抬頭，眸光似乎穿透一切向某個方向，望著那裡，輕聲：“師兄，我們去域外。”
褚澤明停住動作，望著眼神虛弱卻透露著堅定的越蓮，“你想起了什麽？”
越蓮點頭。
按了按眉心，越蓮輕聲說道：“師兄，我真的很後悔，給了他們吸收萬物力量的能力，最終他們卻用在了我的身上。”
褚澤明動容了一瞬。
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猜測的果然沒錯。
仙族的法線天賦是天道所賜予的。
“為什麽要給他們這種能量，這對其余的命太過不公平。”褚澤明問。
越蓮垂下眸子，“那是因為……所謂的仙域，其實也不過是一個靈氣充裕些的位面罷了，靈氣充裕，萬物有靈，妖魔橫行。而他們，是在這樣世界裡意外繁衍出來的普通人族，甚至連……修煉的資格都沒。太過弱小了，弱小到我稍不留神，他們便會在這個位面絕種。”
褚澤明：“所以你有了憐憫之心？”
越蓮搖頭：“我不會有這樣的情緒。萬物在我眼中都一樣，都有他們存在的理由。不論善惡強弱……只要保持一個合適的度便可，這是我存在的價值與職責，所以我給了他們法線。”
只是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
他們開始脫離天道的掌控，開始破碎虛空，將野心伸向其他位面。漸漸的，事態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天道規則也開始分崩離析。
然後，曾經弱小的人族將目光望向了天道。
抬眸望向遠處，越蓮淡淡苦笑：“在域外，我的門被迫打開了，他們在偷食我的力量呢。不是一兩個，也不是幾個，師兄，是成千上萬個仙族……他們瘋狂的攫取我的力量。”
這一刻，所有的一切終於水落石出。
褚澤明的表情沒有太過劇烈的變化，他猜中了許多，事實雖然不是完全符合心中的猜想，但也不至於太過瞠目結舌。
越蓮看著褚澤明的反應，彎彎眸子：“師兄真聰明，不愧是我精挑細選的人。”
“所以你有預謀的將我拉到這個世界的事情，是不是要清算？”褚澤明問道。
越蓮：“我會補償你。”
褚澤明挑眉，問道：“我的銀行卡帳戶裡的好多錢，還沒來得及花，我上海買的那套房子現升值很多，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了。這些，你怎麽補償？”
越蓮垂下眸子想了好久，一臉誠懇：“我可以給你睡，睡一輩子。”
褚澤明皺眉道：“隻一輩子？你若要說甜言蜜語，不是應該說生生世世嗎？”
越蓮彎彎眸子：“沒世世，天道只有一輩子，要麽消亡，要麽永恆。當然，被天道眷顧著的師兄，自然也是只有一輩子。”
褚澤明了，“別鬧，你躺著休息一會兒，我去找小青與龍寶，準備出發吧。”
褚澤明並不介意自己的穿越是不是身為天道的越蓮為自救所設下的局。
不論自己的到來是被曾經的越蓮算計，抑或是意外選中，都無抹滅越蓮是他愛的人的事實。
既然選擇了彼此。
那麽便要予對方充分的信任。
小說與劇本中太多因為一點小小的隔閡導致的陰差陽錯，褚澤明不願意讓這樣的事情發自己的身上。
褚澤明走出房間，關上門，便看見早已在門外焦急等候的龍寶和小青。
褚澤明的表情稍微沉了沉，看了眼身後，抬腳朝二人的方向走去。
……
而與此同時。
玄羽大陸發生了一件轟動整個位面的大事。
巨大的光柱將黑夜照耀的亮如白晝。足足三千兩百六余名不周逍遙宮修士集體飛升。
無數修士圍山腳，靜靜佇立著為他們送行。
此刻，沒人說話，所有人的臉上皆是帶著尊重與肅穆。
望著頭頂破碎的虛空，光柱下，肩膀上坐著半透明小人的白衣儒雅青年輕聲念道：“師兄，我帶著大家來找你了。”
當然關於惡淵與玄羽大陸所發的一切，仙族並不知情。
此刻，域外的道門已經完全打開。
龐大的力量從裡面傾瀉而出。
四位元祖為爭奪道門的掌控權大打出手。
天地震蕩，紅絲蔓延。
這是一場恐怖的爭奪戰。
靜靜懸浮空中的道門被四面八方的力量拉扯，若隱若現的墨蓮也被扯得變了形。
其中四道力量為強勁，分別屬於各域元祖。
金瞳老者一邊搶奪力量，一邊喝道：“月老頭，你既然無心力量權勢，便就此收手！何必與我們爭奪道門的掌控權！”
月老哈哈起來：“我覺得好玩兒，搶來搶去多好玩兒你說是不是？你們大夥兒說是不是，不好玩兒為什麽天天搶？”
“瘋老頭，空有一身本事和境界！”金瞳老者怒罵。
他二人還有余力對嗆，西域紅霞仙祖和南域的仙族領主就沒那麽輕松了，他們二人從一開始就達成了聯手的共識。
兩位元祖共同發力，不讓道門被金瞳老者與月家老頭任意一方掌控。
局面僵持，硝煙味卻並未削減半分，反而越發濃烈。
道門因為巨大的力量拉扯，甚至有些變形。
而道門的異常，直接導致了越蓮狀況的每日俞下。
巨大的鯤雲層中穿行，穿過皚皚雪原，朝天的盡頭方向飛速遊去。
而其中一隻惡鯤的背上，褚澤明緊緊摟著越蓮。
越蓮身上的氣勢忽高忽低，如今，不只是臉色慘白像紙，就連唇瓣也開始失去血色。
溫暖的虎裘包裹住不停發抖的越蓮，褚澤明把緊緊抱懷裡，輕聲安慰：“馬上就要到了，再堅持一下。”
褚澤明的內心其實已經很惶恐與害怕。
但是他的聲音卻不露分毫，望著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越蓮，褚澤明努力保持鎮定。
不可以讓越蓮心中感到哪怕一絲的不安。
他會是的依靠。
越蓮睜開眼睛，抬眸望著褚澤明緊抿的唇，露出一點容。
他又忘記了。
如此強烈的內心波動，自己，是可以感受到他在想什麽的。
“真傻。”
褚澤明低下頭，“嗯？你說什麽？”
越蓮：“我說，師兄我真的很喜歡你。”
突然間，惡鯤前行的速度慢了下來。龍寶從前面來到褚澤明的身前，道：“哥哥，後面有尾巴跟著我們。”
褚澤明：“你去解決。我們繼續往前，需要再快一些。”
龍寶點點頭。
片刻後，原本慢下來的惡鯤再度加快了速度。
而在他們的後面。
察覺到前方突然放慢速度然後加快速度的變化，季貞表情有些複雜，“他們發現我們了。”
“但是他們沒打算對我們出手……是看不起我二人？”厝艾咬著紅唇，美豔的臉上盡是怨毒與不甘。
本以為是送上門來給她報仇雪恨的，卻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搭上了北域的妖族。
光是一條上古惡鯤，他二人便無力招架了。
更何況這麽大的陣仗。
羊瞳陰冷地盯著前方，厝艾道：“他們的路線，好像是朝著尊者們所在的方向去了。他們也是去搶奪道門的力量的？”
神情一變，厝艾猛地扭頭，對身旁的季貞說道：“快用秘法傳消息給尊者！”
季貞點頭。
他將手放到唇邊，咬了一口後，正欲抬手催動秘法，突然間一股凌厲的氣息從遠處急速掠來，還未待季貞看清楚是什麽東西，胸口處便升起撕裂般的疼痛。
漆黑的蛇尾貫穿了他的整個腹部。
眨眼間，蛇尾收回，季貞低頭，望著自己的身體，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
他連話都來不及多說一句，睜大眼睛直直的掉了下去。
死亡，來得如此突然。
龍寶靜靜站在季貞原本的位置，紅眸森冷向厝艾，“方才我好像聽見你說，與我們有舊仇？”
厝艾的表情有一瞬間蒼白，明明是個小孩子，然而她的感覺卻比尊主站在她的面前還要可怕。
望見龍寶身後緩緩出現的巨大九頭蛇虛影，厝艾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尖聲叫道：“你…！你！是你！是你吃了我的身體！”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厝艾開始顯露原形。
曲線曼妙凹凸致的身材上，美豔的女子臉變成了碩大的羊頭。
龍寶驚訝了一瞬，“原來是你，小羊肉串。”舔了舔唇，龍寶直接幻化出一個頭，朝厝艾啃了過去。
尖叫聲戛然而止。
望著這一切，厝艾與季貞帶領的一眾仙族有些呆滯。
其實這一切都發得很突然，突然到他們都來不及搞清楚具體狀況，直到咯嘣咯嘣骨肉被咀嚼的聲音響起，才將他們從呆滯中喚醒。
然後，驚叫著四下逃竄。
但是……晚了。
速戰速決吃完最後一點點心，龍寶舔了舔唇瓣，心滿意足打了個嗝兒，然後去追褚澤明他們。
回到帶頭的惡鯤腦袋上，龍寶坐直小身板，望著前方，目光放散，有些呆滯。
他的嘴上還染著挺多血，像是臉埋進紅心火龍果後的樣子，唇瓣微微張開一點點，舌頭還露出一小截，粉粉的搭在兩顆虎牙的中間。
小手規矩的放前面，血珀色眼睛，一動不動，麻木無神——這是吃得太飽的後遺症。
小青轉頭，望見的就是妖皇陛下這幅萌萌的樣子。於是想了想，從懷裡掏出手帕，彎身蹲到龍寶的面前，溫柔解釋：“擦擦。”
然後細致且溫柔幫他把嘴擦乾淨。
擦完，小青揉揉龍寶的腦袋，然後十分自然的將染滿口水和鮮血的髒手絹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珍藏了起來。
任誰也不會想到。
如此清風霽月般的男子。
是個有喜歡收藏與妖皇用過東西的收集癖。
距離龍寶八丈距離遠的方，觀星與觀瀾咬著手絹直勾勾看前面二人互動，內心酸得要死要。
他們也想給少主擦臉臉。
但是少主說他們智商太低會傳染，不許他們離得太近。
小青無視身後龍寶的兩名癡漢屬下刀子似的眼神，在他龍寶的身旁坐下，然後把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坐著。
好歹是化作人形了，他還是高貴的妖皇陛下。
按理來說，小青該是自己的妃子。
被抓過來抱大腿上是非常丟面子的事情。
於是，龍寶扭頭陰森目光盯著身後小青，問道：“看來是平日裡我太寵著你了，你才敢這麽放肆？敢對我這麽肆無忌憚動手動腳？”
小青溫順地把小黑放回原地，說道：“求陛下疼青青，讓青青抱一抱。”
龍寶：“……這還差不多。”
然後張開手，等小青將自己抱回大腿。
收緊雙臂，小青靜靜望著前方，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擔憂。
越蓮的狀況除越蓮自己外，小青是清楚的。
道門並不是那麽好得到的，更何況那些老東西已經吸收熔煉了天力。
就算是妖族帶著上古惡鯤傾巢出動，也沒幾成的把握會成功。到時候，若是搶奪力量的時候出現意外，自己會率先出手……
天道不可以有事。
維持著天萬物發展的規律，保護著許許多多的生命。
不管是身為自己主人身份的越蓮，或者天道的身份的越蓮。
都是自己必須要保護的。
這是他，身為天子的青龍，亙古肩負的責任。
這個世界，不可以失去他。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小青望著懷中毛茸茸的腦袋，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還有機會陪著你長大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