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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友 - 第325章字體大小: A+
     
    第三百二十一章

      崔季明驚了一下。

      帳外火盆點燃著,大軍得知叛軍如此動亂後,打算不等劉原陽,先行一步進入建康城內。來來回回搖擺的火把光芒與衝天的篝火,映得皮帳如同黃色的薄宣一般通透。帳外是兩排銀甲將士,拿著長槍立著,火光從他們胸口錚亮的甲片上劃過去,背後無數或暖或寒的光,襯得謝姑愈發瘦小。

      她簡直就是一截鍍不上光的老木頭,從衣服到面容,都像是迅速乾枯下去佈滿細紋孔洞的木,頭髮像是僅僅依附在上頭的枯草。

      張富十不認識,有些戒備的橫起刀來,崔季明擺了擺手,沉默半晌開口道:「謝姑,來了便上前一步說話吧。」

      她其實見到謝姑,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言玉應該沒有死。

      謝姑這次來是來傳話的麼?

      告訴她,他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麼?

      張富十盯著那老嫗緩緩走進來,她兩手團在袖內,暗色的舊裙上有分不清是今日還是昨日的舊血痕,抬起頭來,本來就沉甸甸的眼皮,看起來有些腫。

      崔季明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縱然我沒有指望過,計畫中也從來沒有這一環,然而你們是出了力,出了血的代價的,我是該感謝你們。」

      謝姑點了點頭:「你是該感謝。」

      崔季明剛剛穿上明光鎧,如今正在調整著手甲,她順著運河從蘇州出發到今日,幾乎都沒能怎麼睡上好覺,神態也有些疲憊。不是不能睡,是她無法安眠,再加上叛軍十幾萬這幾日離他們這麼近,崔季明也不可能放下心來。她此刻為了要出征,強提精神,對謝姑搖頭笑道:「你還是這樣的陰陽怪氣啊。」

      謝姑冷哼:「你與老身說過幾次話,就敢這樣評價。」

      崔季明聳了聳肩,她唇好似平常一樣動也未動,心裡抿了無數次的嘴,終於沒能忍住,先轉頭對張富十道:「你先帶人出去吧。我馬上跟你們一同出發。」

      張富十點了點頭走出去,對著外頭的士兵說了幾句什麼。

      謝姑冷眼看著。

      崔季明看著帳簾晃了晃攏住,才道:「你帶他走吧。不是我憐憫,是給他機會他也不可能翻得起浪花了。不如……去各地走走吧。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更不想見他,心意我領了,話就不用多說了。」

      謝姑渾身上下都一副乾得漏風的模樣,唯有兩邊眼瞼跟蘸飽了水似的,死死盯著她:「你是覺得他喜歡這天下,還是喜歡天下人?還能出去看看?亦或是在你心裡,他看起來如此灑脫?」

      崔季明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

      謝姑靠近:「他當然不可能再活,我活著的任務就是要替他收屍。他死的時候比誰都高興,就跟這輩子總算找到了想做就能做成的事兒一樣!」

      果然啊。

      崔季明垂下眼去:「……也好。」

      下輩子就換個活法吧。

      謝姑:「也好?你不問問他何時死的?你不問問他死在那裡!葬在哪裡!他再荒唐也好歹算是過一國之君!這長江以南的南周曾大半都繫掛在他身上!怪他技不如人,他可也受過什麼教育得以比得上旁人!中宗肅宗宮內長大,名師傍身,一個個昏庸至此,自己幾十年張大的窟窿不去補,爛了也都怪上頭補了一下刀口的人!」

      崔季明其實是看得出謝姑對言玉的感情的,柳先生態度曖昧,謝姑卻把他當作皇子王爺,畢竟言玉學功夫都是出自於她,或許言玉心裡頭也頗為依賴信任她?

      崔季明道:「沒人怪他。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皇位上都到了第三代,中宗死了也快二十年了,就別提這些舊事了吧。」

      謝姑:「你們沒有要他擔,史書上頭半邊的罵名都已經讓他這個死人來扛!好得很,你們這些人就盡可以享受了。往後不論是什麼百廢待興、無為而治,都是賢名仁慈的大鄴皇帝攬過!一個從讓人按著腦袋打個半死的少年在狼群中長成頭狼的人,臨到了關頭還要殺了狼群給你們讓路,最後落得個獨死——」

      崔季明皺眉。

      言玉既然讓謝姑去殺叛軍首領,顯然就是支持崔季明去快速攻下建康,而謝姑這段話更像是她自己這個旁觀人,這個或許僅疼愛言玉的最後一人發自肺腑的恨與不滿。

      崔季明心生防備,謝姑的脾氣,她算是略知一二。

      崔季明冷笑:「天下帝王,落得淒慘下場的人多得是,你是要比秦皇還是要比西晉東晉幾個皇帝?說不好聽的,我這輩子都有好幾次差點死得比他更慘的險境。」

      謝姑面上的神情卻扭曲了,她身影動了,帳內白燭正燃到了底部,發出刺啦啦的聲音,火苗也不穩的晃了晃。崔季明卻並不慌,她身上穿著明光鎧,謝姑卻是一身布衣,怎麼都傷不到她的。

      那燭光一閃一閃,謝姑衣袖張開的黑色陰影也胡亂搖擺,從那一片陰影裡,崔季明只來得及看到一截掛著黑血的刀刃,就跟烏鴉尖銳的喙一般朝她刺來。崔季明剛要伸手到案上去摸她用來防身用的還沒有掛上的短刀,一時間腦子快到了極點——

      長刀不能拿,她速度太快距離太短,揮不開刀刺不中人,短刀卻包著刀鞘,她要不要先擋一下再奪刀!能奪得過麼?謝姑的年紀已經成了滿身武藝的老妖怪,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會輸,卻也沒覺得能贏!

      只是謝姑就是因為恨,一直想殺了她崔季明,等到言玉死後似乎也終於不用顧忌,她終於找到了機會?若是崔季明受傷,誰去打建康,她無所謂言玉的計畫?

      崔季明腦子在動,身子也在動,她轉手拿起刀柄,伸手一擋。謝姑手腕卻抖得像是隨風飄搖的落葉,輕輕的如鬼魅般晃過去,崔季明本沒有在意,她的角度根本刺不到頸部刺不到臉,她身穿鎧甲,一把小刀能傷她多少!

      而與此同時,崔季明一拳卻朝謝姑肩上砸去!

      謝姑整個人像是一團朽木,輕輕一打,皮肉塌陷,下頭的骨頭似乎已經碎成了渣,就像是摁下去不會恢復形狀的爛果子,謝姑面上也露出幾分痛楚癲狂的神色來。

      一拳將她打成這樣,崔季明也是一僵。她畢竟是一把年紀的老人了,算起來比賀拔公都要年長一些。

      隨著謝姑身子一顫,崔季明竟也感覺自己腰側一涼。

      明光鎧是板甲的一種,側面連接靠的是皮繩皮扣,就在崔季明拿起兵器的瞬間,反而會暴露前後板甲的連接處——謝姑算到了這點,她也很清楚怎麼對付明光鎧!

      她……早有計畫!

      謝姑的刀尖不但劃爛了皮繩和裡頭的布衣,甚至劃在了崔季明最裡頭緊身的那件小皮甲上。謝姑也沒想到她裡頭還有皮衣護身,一擊未成,面上神色變化。

      崔季明卻確定了,這謝姑卻是是想殺她!

      她可不會對想殺她的人手軟!

      就在謝姑一愣的瞬間,崔季明也拔出刀來,短刀握在她手中,崔季明毫不猶豫朝前刺去,謝姑貼身微微一閃,崔季明刺空瞬間手腕變化,反手握住正要再刺,謝姑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猛地朝她靠近!

      謝姑開口厲聲道:「老身就是用這把刀幾個時辰前殺了他,黃泉路上還不遠,他執意要獨自前行,老身卻覺得你該去陪他!!你——」

      她話還沒說完,崔季明的刀刃已經刺入了謝姑的喉嚨!

      這樣近的距離,謝姑卻像是一塊兒爛木頭,身體裡如同沒了多少的血,從她喉嚨被刺穿的切口裡溫吞的吃力的流出黑血。崔季明還沒來及的拔刀,忽然就感覺這比她矮了一截的身體,卻猛地推動了她,往前邁了一步,將那刺入她喉嚨的短刀,往裡頂了三分!

      頂的喉骨磨過她的刀刃,頂的傷口血沫冒出。

      崔季明懵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地就感覺自己腰側一陣發燙的疼痛,那把匕首扎入她本來就單薄的皮甲之中,向下劃去!崔季明一瞬間還被謝姑震撼,連忙反應過來,另一隻手連忙想要去抓住刀刃,如今已經刀尖劃過她身側的肋骨,幾乎像是一把刀劃過連排的欄杆,要在她的骨頭上留下一道連貫的深深的疤痕一般,令她皮開肉綻。

      崔季明空手抓住了刀刃,卻阻止不了謝姑那誓死一般的力道,只感覺手指上都被深深割傷。

      再往下幾分,失去了肋骨的保護,就直接要刺入她腹中了——這年代一把刀扎進她肚子裡,崔季明絕對要玩完!

      就在崔季明痛得眼前發白,只感覺那刀尖都要抵開皮肉刺入腹腔了,情急之下意欲不顧傷口,先頂開謝姑的身體時——那劃開她腰側的刀力道卻漸漸消散了,眼前謝姑執著憤惱的面容,面上的生氣也如煙霧般消散,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朽下去,好似隨時一碰都會像沙堆一樣散開一地。

      她的手指抓不住刀了,喉嚨上紮著崔季明的短刀,整個人朝後倒去,寬大的滿是血痕的舊裙攏著她就跟沒有似的身體,落地慢的像是一根髒兮兮的羽毛,甚至沒在沙地上蕩起一點沙塵。

      崔季明倉皇的伸手就要去扶桌案,手上全是血,在桌案上打了個滑,她跌坐在了地上。然而她腰側的傷口遠比她想像中要嚴重,一隻手已然摀不住傷口,血瘋狂的朝外湧出,崔季明開口,跟破了音兒似的喚了一聲:「老張——」

      張富十應該已經帶兵去營帳前頭等她了,外頭是不是會有些小兵在。

      她還沒來得及高聲再叫,眼前忽然一陣黑一陣白,她跌坐在地只感覺心臟都在噗嗤噗嗤的把她的血往外擠,她才張開口,忽然看到一個身影掀開帳簾,居然是張富十從外面收到軍報,說劉原陽已經到三十里之外了,特意回來稟報。

      他掀開帳簾,一瞬間驚得兩頰發麻,扔了軍信發了瘋似的衝過來。崔季明坐在沙地上,血流下去都直接津進地裡,崔季明只看著外頭的一群衛兵也聽著他的呼聲衝進來,看見崔季明受傷,驚得一群大男孩兒傻了眼。

      崔季明已經有點看不清人了,心道:媽的……老子幾個月沒在戰場上受過傷了,卻被一個老婆子弄成了這樣!

      張富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回頭吼著要人叫軍醫來,崔季明緊緊抓住了他胳膊,只聽著這小子唾沫橫飛上下嘴唇一閉一合,都聽不見什麼動靜了,說道:「……別讓他們過來,除了軍醫,帳下就留你一個人。」

      張富十想的是她怕軍心動搖,不可外傳,連忙點頭,要扶她去旁邊的榻上。

      崔季明想了半天,比了比手指,憋出了一句話:「千萬別告訴阿九,要他知道了,我連全屍都剩不下的。」

      當張富十將她放躺在榻上的時候,崔季明本來就連續勞累許多日,已經是強弩之末,側著剛一摸傷口,還沒來得及再滿嘴胡說八道感慨一句,直接昏死過去。

      張富十也有點驚得哆嗦,卻還知道回頭對著外頭帳內那幾個嚇得魂都要沒了的衛兵吼道:「她一出事兒你們就都傻了是麼!讓你們滾去找軍醫,就把所有能治病的都給我背來!快去!這老婆子也拖走!不許聲張!誰要是多說一個字兒!我就讓你們舌頭做菜!」

      一群年紀還輕的衛兵被崔季明一路上滴下來的血,驚得魂兒都沒了,你推我讓的跑出去。

      那腰側的傷口從橫亙了足有一掌多的長度,血瞬間染紅了裡頭的布衣。張富十跪在榻邊,覺得自己兩隻手都是哆嗦的,連忙拿刀劃開連接明光鎧的皮扣,解開她布衣,剛想著崔季明還知道裡頭穿件皮甲防身。

      這才扯開那側面都被劃爛的皮甲——

      刺啦一聲露出她沒少受傷的上半身。

      他真的開始手抖了……

      大概是天天喝酒喝到神志不清,四十年後他端起酒杯的那種抖法。

      要不是裴六,去年的他還大概要琢磨一番季子介這是生了什麼腫大症,然而現在他肯定明白發生了什麼,身上衣甲撞在榻邊砰的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啊……?

      啊?!!

      這比哪天去了青樓,溫柔可愛的小妹妹一掀裙子露出大鳥還讓人頭皮發麻啊!

      崔季明他他他她她她——

      張富十手上還都是血,抓著自己頭髮,傻了一樣,望著榻上傷口還在朝外湧血的崔季明。

      不對不對先止血!

      不行不行軍醫來了怎麼辦!軍醫看見了是不是要砍腦袋的啊!

      他說為什麼崔季明從來不參加他跟獨孤跟董熙之的比鳥大賽,他還想著是胡人鳥大,怕掏出來讓他們丟了顏面——現在想想……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啊!止血啊,他要拿什麼摀住傷口啊!雖然沒有傷到臟器,但是卻長度驚人,怕也是容易出事兒啊!

      張富十本來就更慌的了,血流不止,眼睛還不敢亂看,事實簡直就像是一口巨鐘套在了他脖子上,外面瘋狂的砸的他頭昏腦脹!

      怎麼辦啊!

      等等,其實聖人不是斷袖?!

      不!聖人是不是斷袖有什麼關係啊!崔季明要是沒了命,他都是要斷胳膊的!

      啊啊啊啊!誰來救救他啊!

      他承受不住這種變化!他應付不了這麼多劈頭蓋臉的大事兒!!

      當一群大小伙子,一人肩上扛著個軍醫,邁出搶飯的步子來,把七八個快顛吐了的軍醫總算送到了帳門口,正要塞進來,卻發現其中好幾個人居然滿臉都是淚。為首的那個罵道:「哭什麼!是怕自己沒護好掉了腦袋!」

      這話其實不用說,大家也清楚,崔季明對魏軍來說意味著什麼。她這幾年都沒怎麼受過太嚴重的傷,更是幾乎沒找過軍醫。看張將軍慌成那樣,誰都猜不準到底是怎樣的傷勢。

      他們正要把幾個軍醫都往裡塞,幾個軍醫看著這是主帳,也有點慌神:「怎麼了,誰受了傷?!」

      正這時,張富十滿手是血,走出來,強作鎮定,卻感覺牙齒都在打顫。

      看見他兩頰的肉都在嚇得哆嗦,外頭幾個衛兵退一軟差點要跪倒了——

      張將軍嚇成這個樣子,季將軍是出了大事吧,是命都要保不住了吧!

      張富十這會兒已經讓現實扇懵了,說話都在咬舌頭:「只來、只許進來一個人,其他人都在這兒給我站著,誰也不許走。進、進來!就是你!我知道你會縫合刀傷!」

      那人正是魏軍中頭號的軍醫,縫合術存在了有一百年不到,天底下技術比他更高超的找不到幾個,此時剛進了帳子,就被張富十一把鉗住了胳膊,他低聲威脅道:「你要是敢亂看,亂說一個字,就算是不合軍規,我張某也會殺了你全家的!」

      他行軍多年,帶兵幾萬的日子也常有,此刻氣場一逼,殺氣幾乎能令人站不直腿,張富十這才用滿是血的手一把糊住了軍醫的眼睛,將他向榻邊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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