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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友 - 第189章字體大小: A+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牛車行了很遠,以這車速怕是不可能追得上言玉,兆覺得自己痛得都要昏過去時,卻聽著那車伕似乎停下了車。

      難道是已經到了沛縣?

      兆捂著短刺,抬起無力的手,冷汗浸濕了他的睫毛,他將蘆葦席微微扒開了一道縫,才發現似乎是那老頭下車,牽著老牛,放緩車速慢慢繞行。

      兆微微蜷縮雙腿,隨著牛車顛簸著緩緩的前行,他看到了剛剛言玉的車馬正停靠在路邊,距離道路不過幾丈遠的地方,竟然是個野碼頭。

      複雜的場景,從他眼前窄窄的縫隙掠過,他睜大眼睛,從馬上下來列隊在一旁的侍衛,冷眼瞧著牛車,老頭似乎在前頭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慢慢走。

      很快的,黑暗中的青銅馬車進入他的視線,車簾被掛起。

      裡頭跪坐著一個兆不認識的瘦小老太太,她眼裡好似有藍瑩瑩的精光一般,死死盯著野碼頭,並沒有看向牛車。

      緊接著,道路兩旁的黑色樹木消失了,露出了漫天星河,映著月光的水正在舔舐著泥岸,之前差點奪了他性命的矮棚船,正掛著幾個木筏,靜默停靠在了野碼頭。

      碼頭的木板上站了幾個人,正在朝道路上走來。他仔細去聽才聽清說話聲。

      裴玉緋裹著薄披風,提裙朝上走,道:「……李公就沒有想過魚台這種縣鎮怎麼辦,戰線拉的這樣長,吃虧的只能咱們,內虛耗空了還能如何?」

      牛車走得很慢,連木輪陷入泥窪中發出的咯吱聲音,也使得兆精神緊繃到了極點。他似乎覺得心臟跳得彷彿要爆炸,耳膜也隨之一跳一跳。

      他居然就躺在這裡,從剛剛想要殺死他的人面前而過。

      言玉偏頭道:「殺永王也不是單李黨的事兒,我不過順帶從這兒過來接手一下罷了。裴六娘跟我討論李公的決策,怕是不合適吧。」

      兆一面怕被發現,恨不得立刻從他們身邊離開。可他又太想知道,殺了他之後如此平靜的裴玉緋,到底會跟言玉說些什麼。

      裴玉緋笑了笑:「翕公這一支已經倒了,行歸於周內空出這麼大的位置,自然也到了轉折的時候。裴家只是給別人做事太多年,有些累了。」

      言玉背著手,扯了扯嘴角。

      兆見過他幾面,他從很多年前就慣常穿的略顯寒酸,如今依舊。

      言玉道:「六娘,話怎麼扯也總是要轉回去的。永王的屍體呢。」

      裴玉緋轉臉:「我是在湖內殺他的,他掉入湖中,一片夜色中,水下根本看不清,要我怎麼去撈。身上扎的都跟刺蝟似的了,還被我手下高手扎穿心口,怕是還沒落到水裡已經死透了。若是您不放心,明日天亮後你自己帶人來撈就是。」

      言玉笑了:「六娘這是沒殺過人,屍體是可以浮在水面上的,他要是死了,不用派人撈。」

      裴玉緋面上神色僵了僵,她或許有些手段,卻沒幹過殺人的活計。

      她轉頭,想到了能抓住的點,挑眉道:「都說射成了刺蝟,那可是鐵箭。」

      言玉神色微動,他沒有再說什麼,默許了這個說法。

      就在此時,那輛老牛車的前輪卻陷在泥窪中,打了半天的轉,兩匹老牛似乎也累了,竟然沒能把車從泥窪中給拽出來。他車子就這樣幾乎停在了野碼頭前。

      連帶言玉裴玉緋在內的一眾人目光都朝車上看來,兆將手縮回去,心中狂跳不已。

      車上那個瘦小的老太太率先跳下來,老頭站在車頭拚命的拉車,顯然他恨不得能偷偷溜走,生怕貴人們的一個不順眼,就在這荒郊野嶺殺了他了事。

      兆知道自己的血滴落在車板上,或許他們當中有人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只要靠近這輛車就會發現他的存在。他甚至連發抖都不敢,摒住呼吸就當自己已經死了。

      那老頭驚慌的滿頭大汗,言玉忽然開口道:「謝姑!回來罷!」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路邊,問向那老頭:「可要幫忙?」

      那老頭驚慌的抬起頭,他似乎聽不懂言玉在說什麼。

      是了,好多平民百姓,一輩子都沒過幾句官話,更何況言玉說的是正兒八經的洛陽正音,這是長安洛陽貴族與官員才會說的話,也只有個別世家和皇家才會平日都說正音。連兆來了山東後,為了和沿路官員交流,都學了些方言。否則他要是一直操著那一口貴族身份的正音,他連跟兗州的普通官員聊天都做不到。

      老頭拚命拉著車,用方言土話道:「不用不用,求幾位郎君娘子饒命,這就好了。馬上就走!」

      他說著,踩在泥裡,想把車輪拔出。

      言玉想也知道平頭百姓基本不可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麼,揮了揮手,叫幾個想靠近那牛車的侍衛退回來:「行了吧,看他都嚇成什麼樣了,讓他自己弄去吧。」

      他說罷,似乎在請裴玉緋上後頭那輛馬車。

      裴玉緋道:「李公到底打算讓這場仗打幾年?」

      言玉沉默了一會兒,道:「前秦立國,割裂西晉後,南北鼎立的局勢持續了兩百多年,漸漸大家也就習慣了兩國並立,再無人記得當年是怎樣遭匈奴鮮卑屠戮的恥辱,也不在乎是否天下再統一了。此事也是一樣,這片地佔得久了,連接南地穩住了,從朝廷到百姓都習慣了兩國兵力,就沒人會在乎當年是不是永王起兵了。」

      裴玉緋道:「當今聖人還年輕,聽聞也是個硬骨頭,這事兒斷沒有那麼容易。」

      什麼……?

      他們打算常年分裂大鄴?!難道他們也認為實力不足以攻入長安,所以早就有這樣的計劃了?

      那戰爭難道要像曾經黑暗的幾百年一樣一直持續下去?!

      他永遠都記得高祖統一南北的偉業,記得顯宗小心翼翼恢復民生百業——

      這才百年,天下統一不過百年!

      他是想坐上那個皇位,卻從來沒有想過可能要兩國並立而存啊!

      兆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還沒來的思索,忽然感覺車身一震,兩匹老牛終於將車從泥窪中拉了出來,老頭連忙牽著兩頭牛往前走去,甩著皮鞭,他恨不得更早的離開這裡。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遠。

      言玉:「行歸於周開始謀劃此事的時候,當今聖人剛好還在娘胎裡。十幾年是不可能說隨便搗鼓兩下就偃旗息鼓的。」

      裴玉緋還要再說,言玉甩手道:「裴家六娘,明兒早上我會派人來找尋永王屍體。他活著雖然也鬧不起太大風浪,但他很瞭解行歸於周。行歸於周被一個叛徒逼的計劃打亂,再容不得第二個了。」

      裴玉緋笑了:「五少主說的那位叛徒,您不是也信任得很麼?幸好她是捺不住了,若是她接替了翕公,再來當這個叛徒,咱們都要玩完。」

      言玉瞥了她一眼,登上車去。

      裴玉緋在車外微微一福身笑道:「希望行歸於周商議的結果,您真能做得到。」

      牛車漸漸遠離,這是他最後能聽到的一句話,而兆身後卻一層冷汗浸進濕透的衣服內。他意識已然不清楚,更怕那駕駛牛車的老頭發現他,直接將他當作屍體從車上扔下去。

      怎麼辦……他能怎麼做?

      他腰上還有一塊玉珮,會不會給了別人,對方拿到手後直接拿石頭將他砸死,扔進草叢。

      兆來來回回的想,卻好似沒有一個讓他能活命的辦法。

      他躺在冰涼的板車上,感覺到自己的血浸濕木板,死亡的惶恐來襲,但他卻好似根本找不到一個自己該活的理由。

      與虎為謀、引狼入室。

      行歸於周根本不是想改朝政,更不是單純想要爭取世家權益,他們是想重新立國!聯合世家的情況下,他們很難去直接謀權篡位,換個人當皇帝,那樣的結果怕是下頭的人先反上來——

      難道山東與南方將從大鄴的版圖上永遠割裂出去?他們是要讓大鄴變成西鄴麼?

      大鄴……殷姓的江山是要被他們咬的四分五裂了!

      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愚蠢、遠謀的可怕,極度的惶恐與驚愕之下,兆只感覺滾燙的眼淚順著他眼角淌進了鬢髮,他似乎流了太多的血,失血的冰冷使他四肢感覺發麻,他就像死了一樣躺在馬車上,拚命思考著曾經與行歸於周的幾次會面合謀。

      他該猜到的,他早該猜到的。

      是他自負,是他小瞧了世家的能力野心與大鄴的處處隱患……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牛車駛進了一處村落,四周響起雞鳴和一些窸窸窣窣的人聲,兆聞到了一些陌生的氣味,似乎有燒火煮飯、牛羊糞便的味道,老頭將車駛入一道院落,從車上下來。

      兆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清醒著,直到老頭將前車的蘆葦蓆子全都抱下車,走到後車,看見了順著蓆子滴下來的幾滴血。他嚇得一把掀開蘆葦蓆子,就看到有個身著深青色圓領長袍的年輕男子倒在車內,他面色慘白嘴唇乾裂,手捂在自己腰腹的傷口上,睫毛動了動,用極其蹩腳的方言道:「求你……救救我,求你……」

      **

      殷胥是深夜才從王祿手中收到回信。

      與他寄走的一道長長捲軸不同,回信簡直就像是兩個月劑量的藥材紙包,繩索連著四五個一串,沉甸甸的放在了他桌案上。

      王祿看著那一串紙包,也有點惶恐:「聖人,這、這有點不對啊,是不是下頭人送錯了?」

      殷胥也有些無所適從:「不可能,現在信件消息的行路都是有跡可循的,各處都要畫押,更何況我說了她那裡寄來的東西都是要優先——」

      王祿:「但要是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怎麼辦,要不讓奴來拆。」

      殷胥瞪了他一眼:做夢吧你!你還想第一個拆她的信?!

      他道:「不必。你先下去吧。」

      待下人都退出去的時候,他才把自己把旁邊幾個桌案上的燈燭都拿過來,想要拆開最上頭那個紙包,卻又覺得自己這身衣裳袖子太寬,會礙事,急急忙忙回去換了件窄袖的外衣,才又坐在了桌案前。

      這段時間收到的軍信都是捷報,單從軍信中,他也猜得到崔季明如今行進到哪裡,打贏了誰又凱旋歸營。從一開始大破于仲世在成武的主力,到後頭宋州駐守的步兵向東推進,雖不能說是勢如破竹,但基本也都是勝利的局勢。

      殷胥幾乎是整個朝堂上最擔心前線的人,他每次收到軍信,心就往下安了幾分。然而崔季明或許因為不是主將,並沒有像前世那樣將行軍計劃和見聞來寄給他,殷胥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想著,扯開了上頭第一個紙包。

      兩層紙包著,他一下未抓緊,一大堆泥土小石塊從裡頭掉出來撒了滿桌,其中還滾落出了一個木塞小瓷瓶。殷胥滿臉呆滯,就看著乾了的泥巴掉在他墨玉硯台和袖筒裡。

      崔季明為什麼要給他寄土來啊?!

      他扒拉了半天,也沒找見裡頭有信件,瞥了一眼手裡皺皺巴巴的紙包,才發現她居然就把信寫在了這背面。殷胥連忙撥開那些土渣,展開信件,湊在燈前,仔細辨認著她那潦草到不像漢字的字體。

      「到了虢州,虢州這地方也沒啥特產,就算是有什麼烤鴨燒鵝之類的,我也沒法給你寄回去。一路上累得夠嗆,阿公簡直把人當狗,連打盹都是在馬背上的。也是我好久沒出去打仗,變得懶散了,腰背也跟著痛得厲害。」

      「想著你當時你從涼州騎馬去大澤附近,累得腰酸背痛,還不好意思說,我感覺我已經退化到快跟你差不多的水平了。不像當年某人有人給揉腰這等無上待遇,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只能在床上趴的像個長槍一樣來緩解了。」

      「唉,都是廢話,本來想扔了算了的,但有寫著幾個字的空檔也不容易了。你光說讓我給你寄信,沒跟我說把信給誰才合適啊,我只能先留著,等什麼時候你信來了,我再一併寄出去。至於特產,也算給你帶上了。附贈虢州黃河邊泥沙一捧,迎春花三朵,狗尾巴草兩根,一小瓶黃河水。你聞聞土味兒,看一眼黃河水,摘兩把草,也就算來到了虢州了。」

      什麼?殷胥這才扒拉扒拉土渣,找見了兩三朵沾滿土的蔫的不成樣的迎春花和狗尾巴草……

      望著自己桌案上一灘泥土,她還去挖了兩鏟子土,裝進紙包裡,然後因為寄不出去還一路帶在身邊,繼續往東走麼?

      她、她到底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啊!

      殷胥想讓下人把這些土渣給清掃了,又想著某人可能在短暫紮營的休憩時間內,連忙摘了兩朵花花草草,合著土渣裝進紙包內,或許策馬跑了一圈路才取到的黃河水,全都給打包塞了進來。

      他又捨不得扔了。

      或許連筆墨都難得,她可能問哪個寫文書的隨軍官員借了筆,攤開草紙墊在膝蓋上,靠著篝火,亂七八糟劃拉出一封信來。

      原來到了虢州,她就開始惦記著給他寫信了啊。

      殷胥想笑,卻又覺得心裡頭暖暖的。他能想像到某人用毛筆那一端搔頭,毫無耐性,愁得不知道該寫些什麼的樣子。

      他把那封信展開放在一邊,將土渣掃成一堆包回了紙包裡,嗅了嗅,也沒感覺出來虢州的土跟長安的有什麼不同的味道。

      後面幾包「特產」大抵都差不多。有她向武牢的百姓買來的黃豆,告訴他泡在水裡可以長芽,嘗一嘗武牢的豆芽好不好吃;有汴州不知道哪兒討來的杞縣醬菜,裝在小瓶裡過了這麼長時間,味道早就一言難盡了。從行軍路上獵到的公鹿的一截鹿角,到殺了于仲世的那根箭矢的箭頭。

      她就像是個撿破爛的,把沿路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全都包在這裡頭,信上倒是沒有說什麼情話,連思念二字都未曾出現過。

      殷胥知道她是和他不太一樣的人,她覺得說這種話太令人牙酸了所以才不說的吧。

      直到最後一包,總算是有一封單獨的信折在裡頭,應當是她收到他的信後,好好坐下來鋪紙磨墨的回信。

      此時殷胥的桌案已經堆得像個雜貨舖了。

      他展開信,瞥了一眼,才掃了中間兩行,立刻又合上信,捏著信紙傻傻愣愣的,臉上慢慢漲紅起來。

      殷胥覺得自己不能再坐在這桌案上看這信,從遠處起身,身上掉的土渣也窸窸窣窣落在地上,他沒有叫下人,自己拿了一盞銅燈,走到床邊去。

      簡直就跟前世偷偷翻看信件那樣,他拿了被子蒙在頭上,才映著燈火展開信紙,上頭前幾行還算不太胡言亂語:

      「以後寫這種信,就直接省略到前面那些什麼朝政的內容,這種前戲不要也罷。不過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了,寫這種東西你難道沒在大興宮內直接羞死過去?要是讓人家截獲了這信,發現聖人與前線的朝廷官員通信,寫的都是『我想跟你睏覺』這種話,咱倆也就等著被唾罵千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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