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家長審判

　　韓今眉的第一反應是上去摸摸秦固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在發燒。但是她質疑的同時，又有一點遲疑，無法果斷地否定這個可能，儘管它聽上去一點也不真實。

　　她想起了某次秦固回到機甲叢林的時候，帶回一滴血讓她檢測基因匹配率，結果匹配率是零，當時就聽他神神叨叨地說什麼靈魂伴侶。她以為秦固只是碰到了一個非常喜歡的人，可是匹配率打擊到了他，所以找這樣一個藉口。

　　現在可以推斷，那滴血應該就是這個小海豹的。

　　既然已經在談戀愛，就是把匹配率這碼事拋到了腦後，那就更沒有自欺欺人的必要。

　　秦振遠依然是直接又幹脆：「依據是什麼？」

　　明明剛剛還斬釘截鐵的秦固，這時候卻突然悶不吭聲了。

　　其實他在心裡一個勁兒地衝樓睿咆哮：「我們殺死了那麼多蟲族，難道這個依據還不夠！直接做個基因測試簡單又明了，為什麼非得看翅膀！」

　　最後這句才是重點。

　　「之前商量的好好的，給你爸爸媽媽看一下翅膀怎麼了？會掉一塊肉嗎？」樓睿特別不能理解秦固是什麼心態，它其實是有一點小得意在裡頭的，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它的小翅膀，和秦固的爸爸媽媽分享一下這個喜悅，那就更是美滋滋了。

　　獨佔欲什麼的，你們這些雄性可真是夠無聊的！

　　「這和處女情結就是一個道理吧？」直男癌啊！

　　秦固打死不認賬：「這不一樣！」

　　「你的翅膀全世界都看到了，我可是超自豪的！」

　　短短的一分鐘裡，秦振遠夫婦就見識到了秦固的表情從橫眉冷對，再到掙扎，最後一臉糾結地把懷裡的小海豹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簡直就像誰借了他幾個億並且不打算還了一樣。

　　但是秦振遠和韓今眉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小海豹身上，依據貌似就在它的身上？

　　正這樣想著，樓睿的背上就突然彈出兩片銀色的東西，待他們定睛去看，才看見那慢慢伸展開的東西，竟是一雙小巧可愛的翅膀！就像鴿子翅膀那麼大一丟丟，散發著亮澤的金屬光芒，明明是冷硬的質感，但是長在這個暖融融的小糰子身上，竟然沒有半分違和。

　　秦振遠和韓今眉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秦固的翅膀什麼樣，韓今眉這個當媽的再清楚不過。

　　至於秦振遠和秦固父子感情疏遠，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身為昆尼西豹，翅膀該是什麼樣的。

　　無論是形態，質感，顏色，這都和秦固身上的翅膀一模一樣，除了大小。

　　之前也沒聽說過樓睿有翅膀，那麼現在這是……

　　「天啊，我，我可以……」韓今眉一把抱起了海豹睿，把它肥肥的小身子貼在臉上蹭了蹭，小翅膀在她近前撲棱棱一下子，那一瞬間，韓今眉的眼淚奪眶而出。

　　秦振遠也走上前看得目不轉睛，雖然他還記得上手摸不合適，但是和韓今眉頭挨頭站一起，看著海豹寶寶的樣子，就像是新婚夫婦喜得貴子一樣。

　　正牌兒子秦固在一旁：「……」

　　「看看就可以了。」

　　秦固命令樓睿把翅膀收回去，當糰子背上的翅膀消失，韓今眉幾乎覺得悵然若失。海豹睿還很貼心的伸出蹼爪去夠她的臉，是想給她擦擦淚。

　　韓今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抹了抹臉，然而眼淚收住了，激動的心情卻一時半會平息不下去。

　　「如你們所見，我和樓睿正在經歷二次進化。」

　　靈魂伴侶雖然已經是早已遠去的存在，但是每個宇宙人都沒有忘記過這其中代表的意義，它的種種跡象，伴侶間會產生的身體變化，即使沒有真正見過，也透過教科書以及各類文學作品，融入了宇宙人的常識裡。

　　而緊接著，秦固讓精神力猛然佔據了整個房間，秦振遠差點因為感覺到危險而本能地變身獸態，韓今眉立即用安撫的力量包圍了丈夫，這才沒有造成父子間大打出手的場面。

　　如果說樓睿的小翅膀是表象的東西，那麼秦固的精神力就更為直觀地展現了所謂的進化。

　　加上這一次蟲族屍體的數量明晃晃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震驚過了，也信了，但是這其中的原因仍然讓人不能釋懷，這只會激起更多的疑問與猜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這幾天都幹什麼去了？秦固，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絕不僅僅是你個人的幸福問題。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詳細地，沒有保留和修飾地把事情的經過交代一遍。」

　　氣氛反而變得愈發嚴肅和凝重。

　　秦固簡要地講了一下是什麼時候開始和樓睿有那種心靈上的感應的，其實他們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病毒會放過他們兩個，難道這就是緣分的力量？那麼問題就來了……

　　這緣分是不是太強悍了點？

　　樓睿的身份至今成謎，非要追述的話，那可就繞得遠了，靈魂伴侶這種曾經確實存在過的東西，相信起來尚且有一定難度，穿越這種事，至今沒有被成功掌握，說出來更是玄之又玄。

　　秦振遠也是軍人，他對危機的直覺比普通人要敏銳的多，何況又是掌權者。難保他不會像賀立峰當初一樣，覺得樓睿是個莫大的威脅，或者是機遇。

　　客觀來說，一個對未來比別人知曉更多的不確定因素，放哪兒都是個威脅。

　　可是這麼重要的事情，連賀立峰這種對手都知道了，還對自己人掖著藏著，不就是等人來戳自己軟肋嗎。

　　所以今天這場談話的重頭戲，其實是交代樓睿的來歷。

　　秦振遠：「……」

　　韓今眉：「……」

　　這已經不是震驚不震驚的問題了，完全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理解的問題……

　　穿越過來的？秦固還有那麼天理難容的未來？

　　你們是小說看多了？

　　秦振遠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凌厲的眼神就沒從樓睿身上離開過，彷彿要用目光剝掉它的海豹皮。

　　秦固把海豹睿轉過來靠在自己肩頭，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擺明了是要維護自己老婆。而他的視線緊跟著秦振遠踱步的路線，未曾怠慢，暗暗防備著父親突然發難。

　　「我離開軍校的時候，你就是提前知道這件事會發生，才讓我小心祁恆的，對不對？」韓今眉問的是樓睿，但這話其實是說給秦振遠聽的，她知道秦振遠有多在乎自己，樓睿也算救過她一命，無論是從感情方面講，還是理性角度分析，樓睿都不像是有惡意的，而且還給他們帶來了莫大的好處。

　　樓睿感謝婆婆的助攻，忙不迭的點點頭，點得渾身小肥肉亂顫。

　　它超級緊張，這不是普通的見家長啊，這就是一場審判！

　　自己能不能容身在這個世界，能不能和秦固好好的，就看這位上將大人的態度了！

　　秦振遠看見妻子愛憐地撫摸著那隻毛糰子，簡直有些怒其不爭。韓今眉見狀，乾脆起身把他拉到了隔壁的休息室裡，門砰地一聲關上。

　　這場對話進行了大概有十多分鐘。

　　但是樓睿卻覺得很久很久，久得它渾身的脂肪都要僵硬了。

　　秦固不住地揉捏它的小身板，希望以擼豹吸豹的方式來讓它轉移注意力。

　　「別怕，有我在這裡，十六歲的時候我就能和他打個平手了。」

　　你這個不孝子！

　　「開玩笑的，我媽能降服住他。」

　　話音一落，那扇門打開了。秦振遠依然黑著臉，但是他身後的韓今眉卻是笑容滿面的，樓睿頓時鬆了一口氣。

　　婆婆大人厲害！向您學習！

　　身為軍人，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應該第一時間想應對方法，而不是先去追究天為什麼塌下來。秦振遠覺得既然樓睿現在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處境自然比賀立峰要好得多，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是哪裡來的我不管，但是，你敢不敢永遠留下？」

　　人永遠是活在現在的，如果沒有現在，那麼以後會怎樣也不重要了。

　　樓睿看了一眼秦固，它這副樣子只是為了給他們看小翅膀，可惜說話他們也聽不懂。如果打字的話，未免也太不鄭重了。它想找個地方變回來。

　　秦固立即會意，不知道他的空間按鈕裡為什麼還會有床單這種東西……

　　只見他拿出來一條床單一抖，圍在自己身前，樓睿biu一下變回來，秦固用床單把他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來。

　　樓睿有點不好意思，目光還是只專注於秦固的臉。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和我兩情相悅的，只有現在這個秦固。從我們喜歡彼此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只存在於和他相愛的時間裡，除非他不喜歡我了，否則我永遠都在。」

　　秦固呼吸一頓，摟著樓睿的手一下子收緊，就像要把他摁進自己的骨血裡。

　　雖然秦振遠韓今眉也是老夫老妻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兩個傢伙，還是有一種刺眼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秦固由此引出了另一個急需面對的問題。

　　那枚晶石，還有手環。

　　「這很好，你們沒有衝動行事。」聽說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經過剛剛兩波刺激，秦振遠已經見怪不怪了。

　　只是他覺得那一頭不知道會是什麼，面對未知，就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也許這就是個潘多拉魔盒也說不定，去了又能不能回來，也是個未知數。

　　「這塊石頭既然對蟲族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那我們就要好好利用。也許能趁此機會，摸清蟲族的底細。」

　　單個蟲族的戰鬥力並不很高，但是可怕的是它們的數量和繁殖能力，它們消隱的方位，總是在人類未開發的星域裡，那些遍佈亞空間風暴和黑洞的地方，因為母蟲的特殊穿梭能力，人類一直難以踏足，所以蟲族的老巢從未被找到，而女皇的產卵能力，分分鐘就能誕生一個軍隊。

　　宇宙人，就是蟲族女皇的食物。

　　蟲族，皇室，叛軍，他們要面對的事情簡直數也數不清。

　　而正在此時，秦固的終端卻傳來一陣異響。

　　秦固神情一凜，調出光屏。

　　是那些從韓今眉「出事」那天被搶走的機甲，又有新的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