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媽耶有鬼！

　　樓韻澤研發的藥，就是模擬靈魂伴侶的模式，觸發人體內的二次進化，雖然不及真正的靈魂伴侶一樣大幅度地提升進化，但是這對於已經退化了幾千年的宇宙人來說，仍然是難能可貴的一根救命稻草。

　　這種藥物一經問世，便引發了整個社會的震盪，民眾甚至重新燃起了希望，認為終有一天會戰勝魂寂病毒。而樓家也借此煥發了第二春，重新躋身一等貴族的行列，一時間春風得意，風頭無兩。

　　可是一切榮譽都與樓韻澤這個藥品研發人無關了，他那會兒恐怕正因為叛國的罪名四處躲藏呢。

　　「我說對了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樓睿一點也不顧樓韻澤的神色有多僵硬，繼續投放語言炸彈：「我還知道你現在正卡在瓶頸期走不出來，要我幫忙嗎？」

　　樓韻澤手上的動作一頓，而後又埋頭把培養皿裡的東西放回了恆溫箱裡，他摘下手套，在旁邊的消毒池裡洗了手，突然，他從水槽底部摸出一把粒子槍，對準了樓睿的腦袋。

　　樓韻澤眼神冷厲地盯著樓睿的臉。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想幹什麼？」除了哥哥樓韻賢之外，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己在從事什麼研究，外界都以為他只是個一事無成的科學瘋子，他無意去扭轉別人的看法，因為對他來說，這樣反而更加安全。

　　樓韻賢肯定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隨便告訴別人。

　　樓睿看著槍口，就跟不認識這玩意兒是什麼一樣，睜著他那雙看似無害的大眼睛看著樓韻澤。

　　樓韻澤集中在樓睿身上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分散了，因為他忽然發現整個實驗室都在輕微地震顫，眼角餘光看見燒杯中的液體在微微波動，當他收回目光，竟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他想扣下扳機，可是手卻不由自主地慢慢移動……

　　「你……」

　　樓睿的精神力瞬間侵入了樓韻澤的四肢百骸，他看向旁邊的實驗室智腦，於是樓韻澤的槍口下一刻就對準了智腦。

　　那裡面記錄著樓韻澤這些年來的所有資料，每一個階段性的成果，每個思路的分支，這一槍下去，可就什麼都毀了！

　　樓韻澤竭力想要擺脫控制，然而身體就好像不屬於他一樣，任他拼盡全力，也無法將手移開分毫。

　　樓韻澤的眼中瞬間佈滿了血絲，說不清是因為害怕心血付之東流的恐懼，還是因為接觸到這樣實質性的精神力而興奮。這種強烈的壓迫感和樓睿給人的無害感，兩相對比，心理上其實更加難以接受，尤其是他還一臉的若無其事！

　　「……你、你到底想、想幹什麼？」

　　樓睿看見樓韻澤已經滿頭大汗了，見好就收，將精神力收了回來。

　　樓韻澤失去支撐差點倒地，勉強撐著桌子才沒有狼狽摔倒。

　　「請放心，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如果我對你的實驗成果心懷不軌的話，大可以直接搶走。但是我對這些都沒興趣，只想和你達成一個交易而已。」

　　樓韻澤把粒子槍摔在桌上，不說話。他一點也不怕，因為門口的智能感應可以分析他的心跳脈搏以及汗液分泌，只要察覺到他異於常態，哪怕是樓睿用精神力控制他開門，也不可能完好無損走出這裡，只不過兩敗俱傷而已。但是樓韻澤突然對樓睿要提出的交易有些好奇。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少年沒有壞心。好像已經和他認識了很久一樣，有一種自然的熟稔。

　　「我想去那裡玩，你幫我好不好？」樓睿抬手往窗外一指，那表情就跟小孩子要求父母帶自己去遊樂園玩一樣。

　　樓韻澤心頭一跳，樓睿指的方向，正是晉江號沉睡的地方，他近乎本能地防備與牴觸：「你做夢！」

　　樓韻澤想也不想，覺得怎能讓一個外人踏足那個地方，可是他隨即發現自己這個想法有點可笑，真要論資格，誰會比樓睿更有資格呢？樓星淮和蘇檬就是他的生身父母，說他就是晉江號的主人也不為過。

　　「你去那裡幹什麼？」樓韻澤的表情更加如臨大敵。

　　他簡直懷疑SS級的精神力者是不是可以窺探人想法了。因為星艦上的基因鎖，並不是只需要基因吻合那麼簡單，系統解鎖，精神力喚醒缺一不可。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也沒人成功打開了。

　　樓睿眼睛都笑彎了，他知道這是老爹動搖的表現，這事有門兒！

　　「我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爸媽媽，晉江號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像徵他們意志的遺物，我想進去看一看。破解基因是你的強項，精神力是我的強項，我們合力打開晉江號，各取所需，你覺得呢？」

　　樓睿說完這話之後，樓韻澤猶豫了約有一分鐘，這一分鐘裡，他腦子裡計算的利害得失比他一輩子加起來想得還要多，比如打開星艦後樓睿不遵守約定怎麼辦，就像剛才他的精神力甚至可以主宰他的行為，又比如這事兒要是讓樓鳴禮發現怎麼辦，那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但他最終還是沒能敵過心里長期以來的執念。

　　「成交。」

　　樓睿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感覺分外神清氣爽，一路上甚至還哼起了歌，當一道陰鷙的視線籠罩在身上時，樓睿不經意地抬頭瞥了一眼，看見一個面貌斯文的青年正在樓上圍欄邊向下俯視，目光似刀子一樣要把人扎穿，可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斯文。

　　樓睿現在連多看他一眼的心思也沒有，徑直就走了。

　　樓睿認識這個青年，他是樓鳴禮的長子樓雪晨，樓鳴禮托關係在帝都科學院給他找了個閒職，大概這人連科學院的研究中心都沒資格進入，可是在樓韻澤的研究成果被奪走後，研發人冠上了樓雪晨的名字，居然從沒人表示質疑，可能大家都只關心能否獲益，至於這益處是誰給的，並沒有什麼差別吧。

　　那時的樓雪晨被社會追捧為青年才俊，好不風光。

　　而這一次，他們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回樓家的第一天，樓睿拒絕了樓鳴禮的安排，住進了屬於樓韻澤他們的副樓裡面。樓家的大房和二房像被一條無形的楚河漢界隔開了一般，可畢竟還是在同一棟房子裡，只是樓韻賢很少在家，而樓韻澤整天泡在自己的實驗室裡，早出晚歸，進出都走直達電梯，和樓鳴禮這位兄長連照面都不會打一個。

　　平日裡樓鳴禮對二位便宜弟弟眼不見心不煩，覺得如此再好不過，如今卻成為了他們接近樓睿的障礙。

　　幾次想要求見，也被樓睿回絕了。

　　拒絕地明顯且生硬，加之他與樓韻澤走得近，樓睿不是沒想過這樣會導致樓鳴禮狗急跳牆，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深夜中的樓家莊園燈火通明，透明的防盜射線在外圍打出一層虛擬的光網，然而一個巨大的黑影一躍而過時，卻沒有觸發任何警報與攻擊，就好像只是一時的錯覺。

　　樓睿回到房間，正要打開光腦上網，突然聽到窗外傳來奇怪的動靜，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高處落下的聲音，他警惕地探出精神力，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然而窗戶那一大片陰影不容忽視——

　　好像有人扔了個什麼東西在他窗外？

　　樓睿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看了一眼。

　　就是一眼的事兒，卻差點把樓睿嚇得一個後空翻。

　　「媽耶！有鬼——」

　　咚地一聲，樓睿關上了窗戶。

　　他捂著心口，像是要把活蹦亂跳的心臟摁住一樣，但是想想好像有哪裡沒對，他並不確定自己看到了個什麼東西，樓睿坐在床上看著窗戶的位置，那個黑影就靜靜地倒映在窗戶上，不去理會是不可能的。

　　於是經過一番醞釀，樓睿又打開窗戶看了一眼。

　　好吧，視覺效果仍然那麼驚悚，不過……這似乎好像應該，並不是鬼？

　　樓睿既懵逼又狐疑地打量著這坨突然出現在自己窗戶外面的東西，是的，就是坨……很大一坨，幾乎和半扇落地窗一樣大，黑的，非常黑，黑得都反光了……但是表面又很粗糙。而且仔細一看，這坨東西是有五官的，兩個大窟窿眼睛，嘴是一個更大的窟窿，還是歪的，鼻子……鼻子在哪兒？

　　就像是……一隻狗熊？可又不對，這玩意兒一動不動，應該是死物——死狗熊？？？

　　「……」

　　樓睿拍了拍胸口，有點不敢看了，誰特麼在他門外放一隻死狗熊！

　　難道是樓鳴禮一家子在搞惡作劇？不至於吧，這麼無聊事情。

　　樓睿簡直不敢相信，想了想還是不死心，脫下鞋子伸出窗外，輕輕捅了捅這坨東西，結果它輕飄飄地倒下了，翹著五條參差不齊，粗細不一的大概是腿的柱狀物……這質感不像是動物屍體，樓睿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到底是個什麼？誰放在這兒的？

　　大樹樁子？宇宙放射物？臥槽會不會致死……樓睿搓了搓胳膊，感覺風吹得有點冷，他伸出腦袋往外面瞅了瞅，可是除了庭院中蔥鬱的綠植和遠山的輪廓以外，什麼也沒有看見，就感覺很茫然……

　　秦固的心，此刻也是茫然的……

　　他蹲在樓家庭院裡的某棵樹上，將高大的身軀影藏在樹影后面，遠遠地盯著樓睿的一舉一動……因為擔心自己的獸瞳在暗夜裡反光，秦固還特意佩戴上了一副太陽鏡，在這寂靜的夜，無機質的鏡片後面，隱藏著不知道是狂熱還是冰冷的視線，看上去就非常危險。

　　樓睿打開窗戶了！

　　樓睿關上了窗戶……

　　樓睿又打開了窗戶！

　　樓睿在認真仔細地觀察他的傑作（？）

　　樓睿神色複雜……樓睿搓搓胳膊……

　　樓睿四下望瞭望——秦固趕緊把自己躲進更隱蔽的位置。

　　然後，樓睿他再次關……掉……了……窗……戶……

　　短短幾分鐘裡，秦固說不上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情，他望著關閉的窗戶，以及倒在窗戶下面的毛氈——那是他忙活了一整天弄出來的昆尼西豹毛氈，比親手製作他人生中的第一架機甲還要耗費心思，以此作為給樓睿的小海豹毛氈的回應。

　　可是樓睿居然沒有收下它？

　　自己的求偶行動失敗了？居然失敗了，為什麼會失敗？

　　活了十九年的秦固蹲在樹杈上，第一次開始懷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