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速戰速決

　　樓睿按響實驗室的門鈴時，樓韻澤正對著新一輪的實驗成果發呆，也不能算失敗，但是這個瓶頸就好像永遠也走不出來了一樣。他也不記得是多久了，七年，還是八年？一直在這個最後階段打轉。

　　當然，這和宇宙人走入低谷的時間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從魂寂病毒蔓延至今，已經將近七千年的時間了，它幾乎和帝國的壽命一樣長久，久到宇宙人都快以為靈魂伴侶只不過是個幻想中的名詞。

　　樓韻澤明白是自己太心急了，可是人的生命畢竟有限，如果能夠得到突破性進展，即便不能破解魂寂病毒，但是能讓宇宙人能夠在不斷退化的泥沼中得到一點喘息的時間，也是彌足珍貴的。

　　樓韻澤當然沒有那樣憂國憂民的心思，只是面對這個難倒了數代科學家的歷史難題讓他異常狂熱，這個挑戰足夠刺激，拯救全人類遠比毀滅全人類更加具有挑戰性。

　　想不通的時候，他就總喜歡望著遠處的晉江號發呆。

　　世人如此執著於打開晉江號，皆因蘇檬隨丈夫上戰場之前，乃是當年最權威的星獸學家之一，有傳聞稱她當年資助的科研團隊已經發現了魂寂病毒蔓延的根源，卻因為那場戰爭，那些寶貴的發現被塵封在了晉江號裡。

　　如果，僅僅是如果，晉江號裡有什麼可以逆轉宇宙人頹勢的研究成果，或許也能把他從瓶頸當中拉拽出來，結束這漫長的煎熬。

　　那隻小海豹既然是樓星淮和蘇檬的親骨肉，那它的基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可能打開晉江號的鑰匙！

　　而它現在就在樓家，沒準這就是天意！

　　正當樓韻澤沉浸在遐思裡時，門禁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樓韻澤趕緊關掉光腦中的研究資料彙總，儘管八字還沒一撇，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洩露出去。

　　經過了重重驗證程序，樓睿才被放進實驗室。

　　這也是他在答應配合做一些實驗後，樓韻澤才允許他每天來自己實驗室的。

　　有論證稱當人的異能等級達到SSS級的時候，就會生成抵禦魂寂病毒的抗體，雖然樓睿才SS級，但是也沒準能從中得出一些什麼啟發。

　　「你自己進來的時候也這麼麻煩嗎？像是在搞什麼機密一樣。」樓睿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樓韻澤沒有接話，樓睿覺得是自己還沒有得到樓韻澤信任的緣故。

　　樓睿進了實驗室後，也是東摸摸西看看，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實在是他已經習慣如此，在星際流浪的時候，無論是再簡陋，只要樓韻澤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他的實驗室。樓睿就是在這種環境中誕生的，簡直像回到了母體那麼親切舒適。

　　「你別給我亂碰！」樓韻澤不悅地呵斥。

　　「你都放我進來了，我襲擊你以後，搶了成果就跑還不是一樣。」樓睿故意挑釁地說道。

　　樓韻澤很認真地為他科普：「我的門口有感應裝置，如果培養箱裡的東西不是我本人帶出去，門會自動封死，啟動氧氣抽乾裝置，同時釋放毒氣。三分鐘內，你不是死於缺氧，就是死於中毒。」

　　「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不是失憶了嗎。」

　　其實樓睿不用問也知道樓韻澤到底在研究些什麼，他真的很想說，雖然你現在搞了這麼多勞什子，但是最後的研究成果還不是被人偷去了……

　　然而要怎麼才能讓他相信自己的話呢？

　　樓韻澤他們無意爭奪財產，事實上他們從上一代家主那裡分到的東西也少之又少，可是他們的母族那邊人丁稀少，大伯父和父親繼承了母族的所有財產，這些年來，樓鳴禮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塊蛋糕。大伯父他們不是沒想過從樓家脫離出去，但是都被樓鳴禮強硬地駁回了。

　　疏不間親，樓睿現在之於樓韻澤和樓韻賢來說，就是個倫理位置尷尬的陌生長長長長長輩，而樓鳴禮再不好也是實實在在的親兄長。

　　上一次，大伯父他們之所以那麼狼狽，正是因為他們天真地以為樓鳴禮只是想要財產，卻沒料到這個兄長會趕盡殺絕，最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如讓他們儘早看清這個兄長的真面目，也好速戰速決，自己也能快點回軍校去。

　　能多利落就多利落吧。

　　然而短時間內想要獲得一個人的信任幾乎是不可能的，想要讓樓韻澤站在自己這邊，就得有能讓他心動的條件。

　　思及此，樓睿撇了撇嘴，打算冒一次險：「是和靈魂伴侶相關的研究嗎？」

　　如他所料，樓韻澤在聽到這話後，臉色驟然一變。

　　果然，沒有哪個宇宙人在聽到靈魂伴侶的事時能無動於衷，畢竟這是關乎種族存亡的東西。誰會不在乎呢？誰不惋惜那個強大時代的遠去呢？

　　小時候，樓睿沒辦法在學校正常地上學，在無聊的太空中，就靠著大伯父和爸爸的口述去認識外界，瞭解關於帝國，瞭解宇宙人那些斑駁的歷史。

　　人類在進入宇宙紀元後，機緣巧合之下，從一種已滅絕外星生物——星獸的化石當中提取基因片段，進行了基因融合，強化了體能與戰鬥力的同時，第一個異能者也出現了，並且也大大延長了壽命。

　　體能異能者在星際殖民的惡劣環境中，佔據了非常大的優勢，他們體能強悍，五感敏銳，擁有移山倒海的可怕力量。而精神力者屬於異能者的變種，身體相對異能者逆天的體質，他們孱弱的體格就跟紙糊的差不多，但是他們精神力發達，能做到一些異能者不能做到的事情。

　　剛開始的時候，精神力者不被重視，弱小的體格讓他們很難在惡劣環境中存活，被認為是累贅和負擔。

　　地球末日之後，弱肉強食的觀念盛行，性別歧視也有所抬頭，因為是弱小的，纖細的，世人給予精神力者一個蔑稱：雌性。

　　而異能者則是強大的，有力的，主導地位的，故而被稱為雄性。

　　一個人是精神力者還是異能者，並不是由性別決定的，所以雄性雌性在他們的世界並不指代這個人的性別，它就是單純的蔑稱而已。

　　即使後來精神力者為自己正名，世人發現他們在戰爭中起到的作用甚至一點也不遜於所謂的雄性，但是這一使用了千年的稱呼早已改不掉了，一直沿用至今。

　　隨著越來越多的精神力者覺醒，他們和異能者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那便是靈魂伴侶——

　　據說每個個體在誕生之初，靈魂都是不完整的，只有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靈魂伴侶，雙方合二為一之後，才能稱之為是一個完整的人。

　　尋找靈魂伴侶，其實就是一種互補模式。擁有靈魂伴侶後，雄性也能夠激發出精神力，否則便會隨著年齡增長而逐漸獸化，失去理智，最終成為狂獸。

　　雌性找到靈魂伴侶，身體也會逐步強化，擺脫孱弱的體質，甚至開始二次發育，比如個子長高等等，有一部分人還會獲得雄性伴侶身上的異能與獸態特徵，總是嬌小軟萌的雌性，有的時候也會長出利爪獠牙。反之，若沒有靈魂伴侶帶來的二次發育，雌性的身體則會持續弱化，直至臟器衰竭，病弱而死。

　　在這種名為「精神共鳴」的狀態下，伴侶雙方將迎來二次進化，異能會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歷史上曾有過一對靈魂伴侶結合後，直接跨越了五個等級的奇蹟發生。

　　而且這一過程不會停止，從伴侶雙方結合那一刻，直至他們死去，異能都處在成長狀態中。

　　和命定中人一同成長，在與蟲族對抗中，在戰火連天的時代裡，成為彼此最堅實的後盾與助力，最後相擁著一起死去。那一段歷史總是被許多文學和影視作品刻畫得無比慘烈，而又富有浪漫色彩。

　　靈魂伴侶之間的羈絆，是普通情侶無法企及的。有人說，靈魂伴侶就是從身到心的完美契合，心靈上的緊密聯繫讓伴侶之間擁有絕對的忠誠，身體上也會分泌出一種激素，可以讓他們從彼此身上獲得無人能及的峰值體驗。

　　尋找自己的靈魂伴侶，是嵌入宇宙人基因當中的本能。即使再弱小的人，也不會缺乏這一能力。靈魂的感應，宿命的指引，成年後的宇宙人，大多能憑藉著本能找到自己的靈魂伴侶。它不需要技巧，也用不著言傳身教，彷彿生來就會。

　　然而某一天起，一種可怕的病毒在宇宙人中悄悄開始蔓延，它不會導致病痛，不直接影響健康和壽命，甚至沒有任何症狀，卻令他們一夜之間喪失了感應靈魂伴侶的能力。

　　因為一開始根本沒有人察覺這種情況，所以連這種病毒出現的確切時間都不知道，等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全民感染——無一例外。

　　帝國突然陷入了恐慌當中，也許靈魂伴侶就近在咫尺，也會因為感應不到而錯過對方的絕望侵襲了每個人，那是帝國最為黑暗的時期，有人因此發狂，還有人在絕望中自殺。

　　民眾將此病毒命稱之為魂寂，官方名稱為701號病毒，因為發現苗頭的那年正是帝國曆701年。

　　在剛剛發現病毒的一百年內，帝國的結婚率和生育率暴跌，人們都在等待，希冀遏制這種病毒的藥物出現，可是這一等，就是幾千年的時間。

　　有科學家曾推斷，魂寂感染的並不是人的身體，而是靈魂。

　　靈魂也會感染病毒嗎？靈魂生病了怎麼治癒？即使到了科學發達的星際時代，也沒有人敢說百分之百地摸透了人的大腦，何況是靈魂？

　　直到目前，靈魂伴侶已經成為了一種童話般不切實際的概念。所以人們退而求其次，改為追求基因上的契合度。並且尋找到了契約伴侶這種方法，來暫時緩解靈魂伴侶缺失帶來的痛苦。

　　可這些辦法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高等級異能者的生育困難只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有時候基因匹配度也不是那麼理想，失去了二次進化，不僅是原地踏步的問題。

　　誰也沒辦法否認，宇宙人這個整體，已經在不可阻擋地退化。伴侶契約只能解一時之渴，雄性在到了晚年後，也仍然會發狂失控，成為了社會一大不穩定因素，無論生前多麼尊貴，有尊嚴地結束生命都成為了一種奢望。而雌性孱弱的身體不足以承載強大的精神力，晚年也是在病痛中度過的。

　　早已有人斷言，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宇宙人滅絕將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