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你自己選

　　「說得好聽，換個人？可不是換個人麼，前定遠將軍不就去過？結果呢？三萬軍伍啊，只回來五千人馬，你覺得換個誰去合適？」宋老元帥府對於有人敢否認軍功是很反感的，老頭兒很少上早朝，要不是昨個兒聽說有人興風搞雨，想要對小石頭不利，老元帥才不會來早朝呢。

　　「就是，你不是武將憑什麼隨意揣測？武將自開國便守衛疆土，在戰場上生死徘徊，你等亂臣賊子卻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並肩王功績之高，足以載入史冊萬年流傳，卻在爾等口中成了小功小績，仿若無物，真真是氣煞老夫！」能說得出這樣文縐縐的話的，非周老元帥莫屬，老頭兒鬚眉潔白，怒目而張，看起來就正氣凜然。

　　訓的御史台那幾個言官和幾位文臣跟三孫子似的。

　　「你自己都立身不在憑什麼評斷並肩王的功過？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開這個口？」江老元帥可不客氣，就差對著楊成義吐口唾沫表示自己的憤慨了。

　　當然，剛才在動手的時候，他沒少趁人多踹這個楊成義。

　　武將們是耿直但是不代表他們缺心眼兒，打人也分很多種打法兒，他們雖然得了正和帝的眼神示意，可好歹也知道要真把文臣們揍成豬頭樣兒，那正和帝可就真要扒了他們的皮子啦！

　　於是他們打人是打人了，都是往身上招呼的，外面看起來也就衣衫凌亂了些，被打的人也不怎麼疼，現在來著好模好樣兒的，等下了朝後三四天才開始疼，其實內裡的傷才是真傷，真的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才能好的過來。

　　江老元帥別看是個大老粗出身，看說話也夠直，一句話就堵得別人直心塞。

　　「並肩王的爵位是朕封的，朕再說最後一遍，日後誰敢再質疑並肩王，就是在質疑朕！」正和帝也動了些真火，誰都不能夠抹殺小石頭對這個天下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那些功勞都是他真心實意得來的，正和帝不許別人質疑。

　　紛亂的眾人這才真的消停下來，他們是看到正和帝真的生氣了，質疑欽封王命可是等同於質疑君權，這在當下別說誅九族了，恐怕十族都能連連誅。

　　「來人，將這十二個人待下去，交由大理寺審問，六扇門輔佐，務必要讓他們心服口服，罪名也要查證，人贓並獲！」正和帝這一齣戲，炸出了十二個人的小聯盟，心裡很是高興。

　　「吾皇聖明！」

　　文武百官一起行禮的氣勢還是很震撼的。

　　但是朝臣們沒一個給被拉走的那十二個人求情的，關鍵是他們這麼做文官看著太齷齪，武將看著太生氣，整個一狗不理了。

　　可是這人一旦作死吧，他就真的會在作死的大道上狂奔不止，例如楊成義。

　　「皇上！臣沒有錯！並肩王居心叵測！他一個三十而立的男子竟然十年不續絃！不是圖謀不軌是什麼？皇上！他真的有問題皇上！皇上！」

　　被人拖著走的楊成義，面對著越來越遠的金鑾殿，撕破臉皮的吼著他的「真心話」。

　　他之所以敢圖謀並肩王，就是因為小石頭過了年都三十歲了，還沒有續絃的意思。

　　算起來，已經是自李婉兒離世的第十個年頭了。

　　若是三年不續絃，可以說追思吾妻，恩愛不遠。

　　可是沒續絃又沒通房丫鬟更沒小妾姨娘等服侍，這就不對勁兒了，雖然說定軍侯府只一個主母，可是好歹你得有主母啊！

　　定軍侯石磊不止不續絃，連後宅都交給了自己的老姑祖母來料理照拂，是個男人都忍不住吧？

　　不過楊成義不會往別的方面想，他本人就喜歡各種陰謀詭計，對於揣測他人也是以自我為中心，在他看來，定軍侯石磊如此行事，恐怕是忌諱皇帝，不續絃他就跟李老相爺為首的清流有香火情，更跟李家這種文臣世家是實打實的姻親關係，若是續了弦，後宅婦人的手段大男人肯定不屑去應付，但是他不得不擔心他那兩個嫡子和一個嫡女的安全，所以乾脆不續絃！

　　有了這個設定，再參照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語，那句「四石定天下」也給了他啟發，不過那個時候有人出頭，他想分一杯羹沒人看的起他，實在是他品級太低，人家都不稀罕搭理。

　　可是那一次愣住讓正和帝將小石頭轉危為安，還順帶坑了一大把朝臣，封了小石頭並肩王。

　　不過在楊成義看來，就是因為武將們手握重兵，讓正和帝不得不忌憚，所以才封了王給石磊。

　　並肩王不能世襲罔替，是因為開國太祖封的一字並肩王終身為婚配，更沒有留下血脈，很多人猜測一字並肩王在平定天下的時候傷了身子，不能有後嗣，開國太祖不忍心，這才高高的封了一字並肩王，誰見了都得跪地行禮。

　　可是石磊卻是有子嗣後代和家族的，更甚者還有一個世襲的爵位在，這樣的人，成了並肩王，什麼意思？

　　有一個皇帝就夠了，還來一個兒皇帝，他沒見過幾次並肩王，可也聽說過並肩王的一些軼事，私以為此子不堪重用，更不配享受至尊王爵。

　　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楊成義也是如此認為！

　　於是在最後，他就想著效仿先賢，怒吼金鑾殿，要喊醒正和帝，他是正確的，他沒犯錯！

　　於是他就喊了出來！

　　正和帝的龍臉，在楊成義這聲之後，徹底的黑了！

　　「來人！」正和帝站了起來，底下的大臣不論參沒參與群毆的都跪了下去，包括一旁只聽不發言的皇太子殿下在內。

　　「朕最討厭的就是胡說八道還自認為是無上大道的人！十二個朝中大臣，都給真詳查過往，依律處置，敢有徇私枉法者，與罪人同罪！」正和帝就跟被人拔了逆鱗而憤怒的金龍一樣，全身上下都在冒火之中。

　　「臣等遵旨！」

　　甭管是想要忠言直諫還是一鳴驚人，這一刻所有文臣武將們都得先聽正和帝這位皇帝的話。

　　但是這些人心裡都快要把楊成義罵死了好麼！

　　不知道內情的想著楊成義這個蛇精病，臨倒台了還要惹怒皇帝朝他們發火；知道內情的人更甚！

　　泥煤的你敢不敢給你老婆介紹姘夫？

　　老子現在心裡悲傷都要逆流成河了！

　　所有人都選擇性遺忘了，昨天參奏彈劾並肩王的那些破事兒，在正和帝一甩袖子走了司禮監總管太監宣佈「退朝」之後，都紛紛跑了出去，想方設法的給被正和帝拿下的那十二個人羅織罪名，這個御史台的那幫人最拿手。

　　能不能讓皇帝平息怒氣，就看他們的文采了。

　　「這麼簡單就成了？」小石頭還沒玩兒夠，他覺得每天早朝打一架也不錯。

　　「簡單什麼啊？」正和帝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小石頭一轉眼珠子，他就知道這人什麼意思。

　　「他們的罪最少也要三天時間才能定下來，不過你放心，我在朝堂上發了火，他們八成的精力都會放在江南道，那裡就算有人敢隻手遮天，也絕對逃不過這幫子猴精的耳目。」正和帝捏著小石頭的小爪子進了御書房。

　　「難道江南道真的有變？」小石頭一邊享受著正和帝給他換朝服一邊好奇的追問。

　　江南道一直是天下的糧倉，那地方就是風水好，人都說到江南走一遭，回來可以歇著了。

　　意思就是去了那邊賺錢什麼的，都很容易，只要認真肯幹，回了老家就可以享清福了。

　　「有沒有變天，就看這次的事兒能牽扯出多少人，若是人多了就是好想像，人少的話，還得繼續追查……。」正和帝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小石頭聽的兩眼兒冒金星。

　　正和帝看著小石頭笑了。

　　他其實也沒打算小石頭能聽懂，畢竟這人他太知道了！

　　他只是想找個人，說道說道這些話，只是想吐露一番，感覺說道完了，心中的郁氣就少了許多，腦子也清醒了些。

　　而看著小石頭大口大口的吃飯，偶爾還會大笑一番，他覺得什麼煩心事兒都離他遠去了。

　　下午的時間，小石頭就不耐煩跟著正和帝去上書房了，自己跑去東宮把皇太子拉出來一起去瓊林園玩兒。

　　內務府為了不讓並肩王無聊，找了北方的能工巧匠來，在瓊林園搭建了數座冰雕，更有做成冰屋樣式，裡面竟然跟真的屋子一模一樣，桌椅板凳床榻櫃子。

　　「怎麼樣？」小石頭炫耀的拉著皇太子殿下看這些東西，還帶著他進了冰屋裡玩兒。

　　「很不錯。」皇太子被勾搭出了童心，跟在並肩王身後玩了一會兒，看小石頭筆尖兒都紅了，便不再玩兒了，反而拉著他往回走。

　　「怎麼了？」小石頭不懂了，剛才還玩兒的好好的呢，怎麼這就走了？

　　「少師，回去吧。」皇太子殿下雖然用的是商量的口氣，可手勁兒卻大著呢，拉著小石頭就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吩咐人：「去取兩碗辣辣的羊肉湯來，予本太子和少師驅寒。」

　　「是。」宮人得了令趕緊去準備。

　　「不再玩兒一會兒了嗎？」小石頭覺得他還沒玩兒夠呢，皇太子也定是如此。

　　「改天再來玩兒。」皇太子殿下現在展示出了說一不二的架勢：「少師，你以後也不許玩兒的太久，臘月裡冷的很，當心著涼。」

　　「沒事兒的啦！」小石頭對這種冰雕有一種新奇的感覺，老想著多呆一會兒。

　　「有事兒就晚了！」皇太子殿下見小石頭不服氣的樣子，乾脆使出殺手鐧：「要麼喝熱乎乎暖融融辣辣的羊肉湯，要麼就喝黑乎乎苦唧唧的黃連湯，你自己選吧！」

　　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