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如此賑災

　　石磊將自家沒用的東西全都清理了一遍，甭管是還能穿的不能穿的都倒騰了出來，家裡下人們的衣 服都讓他劃拉了一圈兒，幾大車東西雖然不夠災民分的，可也好過一點兒作為都沒有。

　　正和帝跟魏成林來的時候，石磊正給一個老翁披上大毛衣服，這個還是個狐皮的，雖然有些領口掉 毛，可這個時候誰還計較那些個，倒是這東西保暖非常好，石磊特意將這樣的東西留給老人孩子。

　　「謝謝大善人！」那老翁雖然凍得哆哆嗦嗦，倒還知道跟石磊道謝，這位小公子看著就是個好人啊 。

　　「您老也別謝了，這粥喝了吧。」順手將那碗濃稠的米粥給老翁。

　　待將老翁安頓好了，石磊一回頭，就看到了幾個人，打頭的那個很熟悉。

　　「皇……黃先生，魏大人。」石磊差一點兒叫出「皇上」二字，幸好看到正和帝是一身便裝。

　　石磊昨夜一直沒睡，眼下有些清影，一早上就起來清點東西，然後帶著人來這裡。

　　因為他一直在外面忙活著，不像正和帝還在主事大帳裡待了一會兒，故而臉色有些發白，為了方便 行事，今天來的人都是一身短打扮，連石磊都不例外，整個人看起來更顯的單薄了。

　　正和帝看著這樣的小定軍侯，心裡千思萬緒，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石磊搶先了一步：「黃先生，魏 大人，我看的出現在這些人缺的東西不少，我想著，您看我們家都能拿出這麼多無用的東西，與其讓他 們壓箱底，不如拿出來給災民們用，京裡這麼多達官顯貴，一家出一點兒，這問題不就好解決了麼？」

　　「不可！」魏成林立刻就反對：「若是這樣一來，你讓朝廷的臉面往哪裡放？」

　　小定軍侯話說的輕巧，可真實行起來，這豈不是讓朝廷跟乞丐一樣向各家求些破衣爛衫殘羹剩飯嗎 ？

　　「臉面能當個屁用！」魏成林反對石磊還來氣呢，「你要臉面難道就要災民們凍死餓死嗎？你個王 八蛋，站著說話不腰疼！」

　　石磊這會兒正來氣的時候，說道那個「屁」字兒的時候，噴了魏成林魏大人一臉唾沫星子。

　　正和帝：「……！」

　　「你！」魏成林氣死了！

　　他乃三科兩榜考出來的人才，當官二十年，如今乃是一部之首，工部尚書，年逾五十卻被一個二十 來歲的清閒侯爵，當面絕了面子不算還被罵了一臉口水，他要不生氣就是聖人！

　　「我怎麼了我！」石磊小下巴一揚，鄙視的看著氣的滿臉通紅說話都帶著顫音兒的魏成林老大人。

　　「你敢辱罵朝廷命官……。」而且還是當著正和帝的面……。

　　「罵你怎麼了？」魏成林生氣石磊比他還來氣：「就你這樣草菅人命的你還當官兒？我都嫌你丟了 那」官「字兒的臉面呢。」

　　「你……！」魏成林這輩子都沒這麼被人指著鼻子罵過，激憤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好了好了。」正和帝雖然覺得小定軍侯說的也是個辦法，但是不應該因為魏大人反對就罵人麼。

　　正和帝出聲了，兩人都得跟烏眼雞似的也不得不老實下來，畢竟這位才是老大嘛。

　　「回理事大帳去。」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四周都是災民與救災的衙役，定軍侯府的人也在忙活著 。

　　正和帝伸手一人一個，把兩個人都扯去了主事大帳。

　　理事大帳就是賑災臨時辦公的地方，魏成林這兩日吃住都在大帳裡，大帳就在災民聚集區的中間， 方便指揮便宜行事。

　　兩個人跟在正和帝身邊，一邊走一邊相互瞪視，眼神啪啪啪的都快打出火花兒了。

　　一進了帳子裡，正和帝就吩咐高大總管：「去拿兩碗熱乎的東西來。」

　　「遵旨。」高大總管趕緊去辦。

　　「手怎麼這麼冷？」剛才扯人的時候，正和帝就摸到了石磊的手，冰冷入骨。而魏成林的要好一些 ，畢竟他們倆是一起出去的，小定軍侯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手都冷了。

　　「剛才把捂手的東西給人了。」石磊覺得自己沒啥大不了的，剛才他看到一個婦人抱著個孩子，那 婦人將能保暖的東西都給孩子裹上了，嚇的石磊趕緊將自己手裡的手爐給那個孩子暖著身子，身上的披 風也給那婦人防寒用了，自己倒是就一身厚實的棉衣，連捂手的東西都沒有了。

　　正和帝定定的看著石磊，眼中神情莫測，石磊反而不在乎的將手從龍爪中抽了出來揮了揮：「小臣 回去再找個手爐拿著就是。」

　　「不過皇上，小臣剛才的話您考慮考慮！這是目前最為簡單的辦法了。」

　　「若是朝廷開口向人要吃的穿的，這……這……。」魏成林辦事一向按部就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要不然當年他也不會被那些人的糖衣砲彈給收買，但是魏成林有自己的堅持，這才能得到正和帝的重 用，成為一部之首，只是像石磊提出的辦法，在他眼裡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辦法，他覺得是小定軍侯異 想天開。

　　「不開口你難道讓這些災民們怎麼辦？這可是臘月裡了，馬上就要過年了！」石磊都快要跟魏成林 吼起來了，老頑固死守著不鬆口，合著凍餓而死的人不是他。

　　「朝廷若是真這麼辦了，日後豈能抬得起頭？史書上會如何記載？本官這個帶頭的賑災大臣要如何 自處？自裁謝罪都不能夠！本官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啊！」其實魏成林也是為了朝廷的名譽考慮，自古只 有上往下賞賜的，沒有下往上給東西的道理，還是上面主動開口。

　　「得了！」石磊嗤之以鼻：「不就是所謂的臉面麼？切！」轉頭看著正和帝：「那還有個辦法，能 不傷及朝廷的臉面名聲，也能賑災的，就是麻煩了些。」

　　「什麼辦法？」

　　「什麼辦法？」

　　正和帝和魏成林齊齊問出口。

　　石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魏成林老謀深算，補充了幾個地方，而正和帝身為最大的老闆，自然 最後拍板定下了此事。

　　第二天便開始分頭行動。

　　首先，除了定軍侯府之外，李老相爺家也送了幾大車的東西給災民，除了衣服鞋襪棉被外，還有兩 大車的糧食。

　　定軍侯府跟相府的動作並沒有掩蓋，第三天，宮裡就傳出了皇后娘娘的懿旨。

　　分別送給了定軍侯府的姑奶奶張石氏以及相府的張夫人，誇讚兩位夫人心善良慈，悲憫為懷等等， 反正那懿旨上天花亂墜的誇了一大通，最後張石氏的誥命升了半級，賜號慈憐夫人，而張夫人也是賜了 名號，為慈濟夫人。

　　京城這個地方，寒冬臘月的也沒別的可玩兒，只八卦傳的飛快，更何況這皇后娘娘一年到頭也沒發 過幾次懿旨，這一發就兩個，還是如此高調的懿旨。

　　各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們紛紛打聽，原來是因為張石氏與張夫人將自家不用的東西全都拿去救濟災民 了。

　　就城外的那些災民，缺衣少食的，看著就可憐的很，給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全都是破衣爛衫 舊裳陳襖而已。

　　這就得了皇后娘娘的明旨褒獎不說，還晉封了半級的誥命品級和賜予了誥命封號。

　　這些管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們，平日裡沒事兒還相互比較著呢，不是胭脂水粉就是衣裳首飾，但是這 些東西又不能得到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的稱讚，但是現在有了另一個可以展示她們的事情，那就是賑災 啊！

　　於是各家的誥命夫人，當家太太，小姐姑娘們全都動了起來，為了響應皇后娘娘的善良行為，你家 捐了三車棉被，她家就捐四車衣服，還有一些手爐柴碳以及糧食等物。

　　要說女人狠起來，那可是真狠，男人麼望而不及啊！

　　各家老爺們也有捐獻些銀子給戶部賑災的，但是幾百上千兩而已，多了他們還嫌肉痛呢。

　　可是那些各家的誥命夫人、當家太太、小姐姑娘們不同，她們是真正有錢有勢又有閒的人。

　　從最早的破衣爛衫舊裳陳襖，到後來的半新不舊大毛衣服，待到臘月中旬，綾羅綢緞絲帛錦棉樣樣 都有，很多災民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有能有一日穿上這樣好的衣服，蓋上那絲綿被。、

　　京裡富貴人家的女眷們形成了一個賑災的潮流，各家丫鬟婆子們沒事兒的時候也不再打牌聊天嗑瓜 子了，而是改成了做棉衣棉被了。

　　張石氏也出去看了一次災民的情況，回來老太太就抱著大孫子直流眼淚。

　　最後老太太一抹眼淚，叫人找了石磊來，要跟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這棉衣棉被的都夠用了，可是我看那些災民吃的並不是很好。」張石氏看到災民只有靠著喝粥度 日，一個個面黃肌瘦。

　　「這一點，侄孫也犯愁呢。」石磊找了龍嘉瞭解了一下，戶部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誰讓入冬 前，收上來的糧食都運往了邊關，給戍邊的軍士們，那可是一年的軍糧，將士們吃不飽飯哪裡有力氣守 衛邊疆？所以神馬都能耽誤，只有軍糧那是耽誤不起的，立時不差一刻的就得起運給邊關送去。

　　京畿重地，四周的州縣糧草也因為大雪的關係，運過來很困難，年前都不一定能到，而且就是到了 ，也只是做成粥給災民們果腹而已，希望可以熬到來年春暖花開。

　　春回大地之後，就可以發下種子農具，種了地之後就有糧食可在秋天收回來了，這段時間，朝廷還 得不斷的接濟災民才行，不然他們可熬不到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