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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枝 - 第80章字體大小: A+
     
    第 80 章

     車開了不到十五分鐘,果然停在一處加油站,徐文耀拉過一旁的旅行包,取出王錚的洗漱用品遞過去,王錚往袋子裡瞥了一眼,發現居然備了不少東西,裝得鼓鼓囊囊的一大袋,不像做短途旅行,倒像去哪個地方安營紮寨一樣。

     「為什麼帶這麼多?」王錚忍不住問。

     「因為距離有點遠,而且那邊,天氣可能會涼,你身體不好,多預備些,終究好過到時候手忙腳亂。」

     徐文耀的表情和聲調都溫柔到極致,但卻莫名讓王錚有種違和感,彷彿他如果不這樣溫柔,便有某種與平時不相符的東西要呼之欲出。但王錚沒有多問,他忽然明白了無論問什麼,在徐文耀那都只能得到含糊的,無確指的答案。就如高速行駛在公路上的汽車一樣,疾馳飛奔,卻不知何所終。

     王錚默默地接了洗漱袋下車,藉著加油站洗手間的水龍頭刷牙洗臉,袋子裡東西一應俱全,連剃鬚膏電動刮鬍刀都有,甚至還包括須後水。王錚慢騰騰地整理自己,完了又找出梳子,對著鏡子梳好頭髮,等到看起來面容清爽無垢後,他轉身朝車子走去。

     「弄好了?」徐文耀問。

     王錚對他說:「哥,你出來一下。」

     「怎麼啦?」徐文耀一邊問一邊下了車,王錚又轉身朝洗手台那走去,徐文耀下意識跟著,到了那邊,才剛站定,卻見王錚將洗漱袋裡另一根牙刷擠上牙膏遞過去,笑著說:「你也還沒刷牙吧?趕緊的刷去。」

     徐文耀愣愣地接過,機械一樣送往嘴裡刷著,吐出泡沫,拿清水清潔,如此反覆三次。剛一抬頭,王錚已經遞過來絞過的毛巾,說:「這裡的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接的地下水還是泉水,特別涼,挺能醒瞌睡的。」

     「嗯。」徐文耀應了,接過擦了擦臉,果然入骨沁涼,他遲疑了一下,俯下臉,打開水龍頭對著沖了幾把,再拿毛巾擦了,整個人登時覺得清爽了不少。

     王錚偏著頭看他,笑嘻嘻地說:「嗯,這回帥多了。」

     徐文耀一笑,揉揉他的頭髮,說:「上車走吧?」

     「忙什麼,還沒填肚子呢。」王錚問,「你不會沒給我準備早飯吧?」

     徐文耀寵溺地搖頭,說:「怎麼敢忘了,大清早讓老許特地去酒家給你打的粥,現在還在保溫桶裡呢,我拿給你?」

     「好。」王錚點頭說,「你也一起吃,還有你的司機,給你開長途車已經夠辛苦的了,別連飯都省了。」

     徐文耀拉著他,過去開了車取了保溫桶,又拿出一套野營用的餐具,將粥分了兩份,遞給司機一份,將另一份給了王錚。

     「你自己呢?」王錚問。

     「沒胃口,你吃吧,乖。」徐文耀勉強笑了笑說,「沒事,我抽根煙,餓了自然就想吃了。」

     王錚也不多說,接過碗就著乾糧吃了起來,吃完後將保溫桶裡剩的粥又倒出一碗,吃了兩口,忽然說:「哥,我吃不下了。」

     「那倒了吧。」

     「多浪費啊,你幫我吃。」王錚把碗遞過去。

     他們在家經常這樣,徐文耀也沒多想,接過碗三兩口喝完了粥,等他察覺到這是王錚拐著彎勸他吃東西時,一碗粥已經見底。

     「現在感覺怎樣?是不是精神好多了?」王錚笑呵呵地問。

     「是好了很多。」徐文耀柔聲對王錚說,「放心,我沒事。就是昨晚沒休息好。」

     「我說呢,你什麼時候起來收拾東西的,我居然都不知道,原來你根本沒睡著吧?」王錚搖頭歎了口氣,說,「別仗著自己帥就亂糟蹋,你要是殘了我照樣會嫌棄。」

     徐文耀呵呵低笑,抓起他的手啃了一下說:「晚了,已經蓋上我的戳,你甩不掉了。」

     王錚眼睛清亮柔和地看著他,輕聲問:「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咱們這是去哪了吧?」

     徐文耀笑容一滯,想了想說:「去一個地方,看看能不能,整理一些老問題。但是我不能保證問題能得到有效的解決,或者說有什麼既定的答案在前頭等著,我只是坐著想了一晚上,覺得也許現在是時候,也許我可以有能力去整理……」

     「行了,放鬆點,」王錚微笑著握住他的手,他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徐文耀作出這麼親熱的動作,「你眉頭都快糾成麻花了。放鬆點,你還是笑起來帥點。」

     徐文耀禁不住微笑了,深情地注視著他。

     「有位西方思想家說過,世界上的問題沒有什麼答案,當我們把問題盡可能地展現出來時,答案本身就已經蘊藏其中。」王錚輕聲對他說,「也許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說,當你覺得找不到答案時,可能是因為,你的問題還不夠徹底地展現出來。」

     徐文耀抬起頭,這是一個美麗而晴朗的早晨,郊外空氣清新,即便高速公路上有車輛不時呼嘯而過,但一點也不妨礙你聽到不遠處山嶺間的鳥啼婉轉。他反手握緊了王錚的手,用兩隻手掌將他的手細心地包裹起來,與其說在為對方御寒,不如說自己想吸取溫暖。他的視線越過秋高氣爽的藍天,越過遠處綠到發藍的山嶺,越過一隻試圖飛越電線桿的麻雀,最後停在王錚的臉上,停在他漂亮深邃的黑眼珠裡,輕輕地笑了,說:「陪我。」

     「難道能不陪著嗎?」王錚無辜地眨眨眼。

     徐文耀呵呵大笑,拉起他的手,大踏步上了車,對司機說:「走吧,咱們別再耽誤功夫了。」

     車子開了很久,王錚把徐文耀拉著靠在自己肩膀上,強迫他閉上眼休息。一開始徐文耀睡不著,但鼻端聞著王錚身上令人心安的氣味,伸出手環抱住他的腰,徐文耀漸漸從他肩膀上溜到腿上,枕著他的腿不知不覺睡著了。等他醒過來時,天已經變黑,車窗外不時有霓虹燈和路燈照進來。徐文耀忙爬起來一看,原來汽車已經下了高速,正開在一座小城的街道上。

     他一回頭,王錚正在摘下耳機,衝他微笑,疲軟地問:「你醒了?」

     「醒了,怎麼不叫我?」徐文耀內疚地伸手揉揉他的腿:「疼了吧?」

     「麻了。」王錚瞪他,「你腦袋還真是重。」

     兩人正說著,司機開口問:「徐總,已經到xx市了。」

     「,找個地方住下吧。就那邊,那家賓館看起來還成。」

     司機將車開到賓館門口,果然是家四星級,雖然不豪華,但也齊全乾淨。三人在賓館裡開了兩間房,進房間略微修整了下,便一起下來,到賓館的餐廳用了餐,由於大家都累了,於是飯後便各自回房休息。徐文耀睡了覺,這時候不睏,但他怕王錚累到,忙敦促他洗漱完了上床休息,他自己開了電腦處理了一會公務,又看了會投資行情,這才輕手輕腳去洗澡,上床也悄悄的,不敢吵了王錚。

     第二天一大早,王錚就被徐文耀叫起來,解決完個人衛生問題後出來,卻見徐文耀一身黑色打扮,純黑的襯衫,純黑的西褲,純黑的皮鞋,整個人顯得端莊肅穆。

     「喪服?」王錚不知為何地脫口而出。

     徐文耀一愣,點頭說:「是,我們去掃墓。」

     「我不用穿嗎?」

     「你不用,對你來說,那只是一個陌生人。」徐文耀微微一笑,這時門鈴響了,他過去開了門,侍應生推著餐車進來,還捧著一大束白色百合。

     「謝謝。」徐文耀給了他小費,把他打發走,坐下來對王錚說,「快來吃早餐,吃完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王錚點點頭,坐下迅速解決餐盤裡的煎蛋和杯子裡的牛奶。空氣中瀰漫著百合的香氣,王錚抬起頭,卻見徐文耀臉色不太好,正慢慢地,以喝藥一般的表情喝著杯子裡的咖啡。

     「我吃完了。」王錚擦擦嘴,放下刀叉。

     徐文耀放下咖啡杯,抱起百合花,說:「那我們走吧。」

     他們沒有叫司機,卻出門自己打了車,坐進去後,徐文耀報上一個公墓的名稱。

     「那挺遠的,要加二十塊汽油費。」出租車司機說。

     徐文耀臉色一沉,就要說話,王錚忙打圓場說:「加吧,您去一趟也不容易。」

     「您是外地來的吧,我們這開出租的都不愛帶人去墳場,怕沾了晦氣走夜路碰見髒東西。我就收多二十塊,也不算亂要錢。」

     「是,麻煩您了。」

     出租車司機很高興地開了車,朝郊外開去。好在這個城市很小,所謂的郊外,全程也不過四十五分鐘,但卻也到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公墓旁有家寺廟,規模居然還挺大,香火也算鼎盛,有不少善男信女拿著香進出。

     「我去那邊上個香,你們要我等嗎?」司機問。

     「可以嗎?那實在太好了,我們也怕待會打不到車回去。」王錚笑了,從錢包裡掏出一百遞給他說,「先收著,回去的路費再算。」

     司機笑呵呵地拿了。王錚下車開了車門,跟徐文耀一前一後朝另一邊的公墓走去。進了門,越過一排排墓碑,竟然總也找不到要找的地方,王錚忍不住問:「哥,你會不會記錯了?」

     「不可能有錯,我每年都給錢讓人來打理……」徐文耀猛然頓住,臉上現出懊惱的表情,低罵道,「我操,我怎麼這麼蠢?這麼多年我從沒來看過,拿錢的人還忽悠才怪。」

     王錚不忍看他著急又後悔的樣子,忙說:「別急,你知道姓名的吧,我們去管理處問問。」

     兩人一塊到管理處一打聽,倒果然有這個人的墓,但埋葬的地方不是徐文耀訂好的單獨的墳塋,而是靈塔下面幾層放骨灰的一個小洞窟。那幾位管理員還挺負責,派了一個人帶兩人拐到靈塔那邊,安慰他們說:「別看這邊外部環境不是太好,但也挺經濟實惠的,我們管理處初一十五還會免費給這裡做清潔,有時候有些牌位沒親人來照看,我們也會幫著放點香燭和花。」

     徐文耀聽到這,已經難過得眼眶微紅,抿緊嘴唇說不出話來,王錚歎了口氣問:「你們真是好心,我想打聽一下,要是我們把先人的骨灰從這遷到那邊有墓碑的地方,可以嗎?」

     「可以啊,但價格差了好幾萬,太貴啦。而且你也沒問過你家先人,也許他住在這邊,很多朋友一起也高興啊。」

     王錚聽了點點頭,這是,那個帶路的人高興地說:「啊,找到了,就是這。」

     王錚和徐文耀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在靈塔的下面一層,看到一小格,花崗岩的石門上刻著一個男性的名字,上面有一張陳年的照片,還能清晰看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模樣清秀,笑容可掬。

     徐文耀的臉一下就蒼白了,他有些踉蹌地走過去,把手裡的花放在那前面,花束太大,這裡根本放不下,管理員主動說:「我幫你們拿個花瓶來,放幾天,等花謝了再扔掉好了。」

     「謝謝啊。」王錚忙說。

     「謝什麼,這都好幾年了,頭一次有人來看他,是你們家親戚嗎?」

     「朋友。」王錚含糊地說。

     「嗯,那你們還真是有情義,特地從外地來看老朋友。我去拿花瓶,你們等等。」管理員嘮叨了幾句,轉身走了。

     王錚陪著徐文耀沉默地佇立著,不一會,管理員果真提著一隻大花瓶過來,王錚接過了,遞給他點小費,管理員笑逐顏開地接過離開。王錚轉身剛想把百合放進去,徐文耀卻一聲不吭地搶了過去,自己像跟誰慪氣一樣,把花一支一支□瓶子裡。王錚歎了口氣,悄悄地說:「別難過了,以後咱們常來就好。」

     「我不知道說什麼,我明明每年都給他家裡人匯錢,他們說,老師是犯了殺人罪,死了也不能進祖墳,我說沒關係,我給錢,我給他修墳。他們說,鄉下地要徵收,不如把人埋離家不遠的城裡,我也沒反對,我他媽的每年像個傻缺似的付給他們錢,指望著有人能掃墓,能給燒點紙錢,我哪裡想得到人都死了,別人還能對他這麼缺德……」

     他的聲音忍不住嗚咽起來,王錚無言地撫摸他的肩膀。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個人根本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死,也許現在活得也不好不賴,娶老婆生孩子,按部就班評職稱,過最普通的老百姓的日子。都是我,我把他的人生給毀了,我那時明明那麼喜歡他,你說,喜歡一個人,怎麼反倒能把人給毀了呢……」

     他哽噎著,斷斷續續將人生中最初的情感上的悸動和殘忍慢慢說了出來,他沒有放過自己,像被催逼著那樣,在老師的墓前,將最醜陋的,從來不敢展現給別人看部分挖出來放在陽光下。他不是在懺悔,因為他並不相信救贖,但就如王錚告訴過他的那樣,對找不到解決方式的問題,也許,徹底將問題展現出來,是唯一的,也是可行的,獲得答案的一個渠道。

     那個時候,曾經偏執而瘋狂的少年,滿眼只看到自己的愛,只受難於愛無法訴諸於口的折磨,他狠狠地絞碎了別人的生活,或者那些人的生活原本就注定要被絞碎,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扳動了讓這一切朝前發展的扳手。於是他幾乎用了此後全部的力氣來承受從別人的悲劇那壓過來的苦難,他換著情人,沒法說愛,過著日子,卻像在過別人的生活。

     徐文耀不知所措,他顫抖著將自己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和盤托出,他心裡也沒底,也許會因此令王錚恐懼甚至遠離也不一定。這件事這麼多年來就像一個魔咒,他沒法靠自己的力量去掙脫,他可以跟人鬥,跟社會規則鬥,但他沒法跟一個魔咒鬥,沒法跟自己內心的怯弱和驚怖鬥。他不敢抬頭,他自暴自棄地想,如果這時候抬頭,王錚憤然離去,他一定會活不了,就在老師的墳前直接反抗不了那種活不下去的窒息。

     但如果真的只有那樣,也算一個結局,不是嗎?

     徐文耀慢慢地安定了,他抬起頭,看向王錚,閉了閉眼說:「小錚,這就是我幹過的事,只要我活著,就不能保證,這會是我幹的最後一件壞事,我這樣的人,永遠有可能做得更狠更絕,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則,你如果想改變主意……」

     他說不下去,剛剛那種豁出去的淡然忽然像露水一樣被蒸發了,他怕得要命,風和日麗中突然看到刺骨寒冷,他渴望緊緊抱住王錚,渴望撫摸他身上每一處毛孔,渴望跟他肌膚相貼,體溫互相滲透交纏,這麼深層炙熱的渴望,完全是一種從生理到心理的全方位反應,怎麼可能就這樣說如果?如果這個詞,連想都不能想,連嗅到一絲它的氣味,都要斷然拒絕。

     徐文耀不顧一切抱住了王錚,他抖得厲害,沒有說話,卻用了所有的力氣想把王錚勒死那樣將人緊緊箍在自己懷裡。王錚掙扎起來,徐文耀箍得更緊,王錚奮力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啪的一下,清脆聲響起,徐文耀被打得偏了頭。

     「這一耳光,是替這裡這位老兄打你的,」王錚說,「我相信,如果他能從地下爬起來,恐怕也會親自動手。」

     徐文耀紅了眼睛,低下頭一言不發。

     王錚歎了口氣,將他抱入懷中,感覺他略微僵硬,立即怒道:「怎麼,只許你抱我,不許我抱你?不許動!」

     徐文耀乖乖地不動,靠在他肩膀上忽然就流淚了,他原本還想忍,但一股熱流從心底湧出來,擋也擋不住,令他瞬間什麼也不想,只想嚎啕大哭,靠著王錚,他想說,這麼多年,其實有多艱難,難到舉步維艱。

     王錚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哄著說:「哭吧,哭完了,跟老師好好道歉。」

     「他不可能原諒我。」

     「他也許不會,畢竟你幹的事,超出了原諒的範疇。但你能祈求寬恕,不是向別人,而是向自己。」

     「你也不會原諒我的。」這一句帶著示弱的口吻。

     王錚好笑地說:「嗯,我也不會,不過你能好好改造,爭取寬大處理。」

     「你先答應不離開我。」

     王錚板正他的臉,從懷裡掏出紙巾替他擦了眼淚,拉著他,站起來給長眠地下的老師深深鞠躬,然後站直了身子,拍拍徐文耀的臉頰說:「回去吧?」

     「回哪?」

     「當然是回家。」王錚微微一笑,補充說,「我們兩個人的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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