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塊錢一局， 一共十五發子彈。」老闆是個和善的中年大叔， 他指了指掛在一旁的木板， 「上面寫了規則， 十五發全中的話禮物任你挑一樣， 小姑娘你們要玩嗎？」

　　老闆的禮物基本上都是毛絨娃娃。

　　阮昭看上了最大的那個， 大概一米多，是一隻大熊，晚上抱著睡覺應該會很舒服。

　　不過全中的話，難度有點大。

　　她沒用槍打過氣球， 就用飛鏢和弓箭玩過，而且已經很久了，手挺生的。

　　「美女試一下，萬一就中了呢？」

　　「對，這個還挺簡單的。」

　　周圍的人慫恿， 對她們玩很感興趣。

　　大概是聽到這邊遊戲攤熱鬧，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走過來看，老闆大叔當然是高興了，人越多代表他生意越好， 賺錢的事誰會嫌多的。

　　阮陽扯了扯阮昭， 皺眉， 「算了， 我們又不會玩。」

　　「沒事沒事，老闆可以教你們。」

　　「可以試玩一槍，上手挺簡單的， 不騙你們。」看戲的人在一旁倒是開心。

　　阮陽不想理他們，她懷疑他們是請來的托。

　　「都來了，試一下嘛。」阮昭安撫了自己妹妹，把手上的東西給她，然後拿出十塊錢給面前的大叔，「老闆，我先試玩一局。」

　　「好勒。」老闆很高興，「小姑娘以前玩過沒有，我可以先教你。」

　　「美女加油，把老闆的大獎帶走！」

　　「就是，氣哭他！」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美女，你要挑把好搶，要不我們教你得了，老闆很坑的，他肯定不想讓你贏。」

　　聞言，老闆笑得像個彌勒佛，也不介意大家說的話，拍了拍胸膛保證，「做生意講究誠信，我可不坑小姑娘的哈哈哈哈。」

　　他也是個人精。

　　看阮昭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玩過，就算運氣爆棚，大概最多也只能打十個氣球，怎麼可能全中？而且，全中哪有這麼簡單，這群玩著的老客也才打中十四個而已。

　　阮昭沒理會周圍的話。

　　她好奇的把槍拿起來左右看了看，然後朝身邊看去，這時候是一對男女朋友在玩，她瞧著他們挺熟練的樣子。

　　最後男的打了十二個，女生八個。

　　得了一隻小貓咪，他倆倒是挺開心，顯然對自己打氣球的結果比較滿意。

　　阮昭學著剛才他們的姿勢拿槍，慢慢對準前面的氣球。

　　「小姑娘，要教嗎？」老闆問。

　　「不用了，謝謝。」她微眯著眼，準星瞄準氣球，給人一副很老練的模樣，但實際握槍的手法就是典型的新人。

　　阮陽突然有些緊張。

　　不管怎麼樣，她都希望她能多中點。

　　在周圍吵鬧中，阮昭打出了第一槍。

　　嗯，沒中，意料之中。

　　她表情沒變，稍微挪動了下槍口，又是一槍，依舊沒中，接著她微調了幾次槍口位置，十槍下去，隻中了三槍。

　　這戰績挺慘的，起碼對觀看的人而言。

　　之前打了八個氣球的女生笑了，她捂著嘴靠著男朋友，兩人說著悄悄話，眉間滿是得意。

　　畢竟就這一比較，她也很厲害嘛。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提議，「美女，你這麼打肯定不行啊，要瞄準懂嗎，你的眼睛和上面的缺口還有準星要處於同一直線上，千萬不能歪，手也別抖，再怎麼打也不止三槍。」

　　阮昭最後五槍打中兩槍。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根本沒聽清楚他們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說實話，吵著挺煩的。

　　「謝謝，我知道。」她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又拿了張二十的錢給老闆，「我再玩兩次。」

　　有了第一次的試玩，第二次阮昭成績好多了，打了九個氣球，大家從不經意的嘲笑變成了感歎，進步很明顯，手法也比第一次好多了。

　　不過沒好的獎勵。

　　有一個參加的紀念品，小玩意兒。

　　阮昭真覺得這個還挺好上手的。

　　瞄準對她而言不難，就是老闆的的槍有問題，準星就算瞄準也打不中，因為它最後會朝上歪。這也正常，老闆是商人，要賺錢，如果真的很容易，那他還不得虧慘。

　　她第一次說試玩就是試玩。

　　不是為了打中氣球，而是在嘗試各種角度，再找一個最合適的位置。

　　果然，第二次效果不錯。

　　第三次玩時，老闆大叔的表情已經沒有最開始的友善，甚至有些勉強。

　　以他老練的眼光來看，這個小姑娘的學習能力很強，她基本確定好一個角度，之後便沒有多少偏差，照這麼下去， 就算不是全中，十二三個應該也行。

　　錢都給了，他也不能拒絕。

　　如今人越來越多，他反悔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

　　「小姑娘，加油。」其實他想讓她悠著點。

　　「謝謝老闆。」阮昭笑眯眯的再次拿起槍，周圍的人幾乎都發現，她在瞄準時整個人氣質一變，眉目莫名的變得淩厲。

　　明明是玩具槍，偏偏被襯托得高大上。

　　那相貌、那姿勢，女生瞧著都有點帥。

　　旁邊已經有人在偷偷錄像了。

　　圍上來的人比之前更多，大家看到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女生在玩後，紛紛停腳觀看。

　　阮陽拿著東西，本來緊張的心情也被周圍的吵鬧聲煩得泄了氣，她直勾勾的盯著阮昭，眼睛裡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亮晶晶。

　　阮昭好像總是這樣，一直都很厲害。

　　而且她敢肯定，她是第一次玩。

　　這種讓人始終追不上的感覺，似乎在無限擴大。

　　阮陽眨了眨眼睛，緊抿著嘴唇，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和迷茫。

　　阮昭這次打了十二個氣球。

　　從開始就一直在看的人驚訝極了，說好的新手呢，明明最初槍都不會拿，現在是怎麼回事，突然就成高手了？故意扮豬吃老虎？

　　「美女厲害呀，你之前是裝的？」有人問出了疑惑。

　　「對啊，你第一次故意逗我們玩？」

　　「厲害了要不要再玩一局？」

　　「小姑娘，那一排的你可以隨便挑一個。」老闆指了指倒數第二排，上面全是跟頭差不多大的毛絨玩具，比如那對男女朋友拿的小貓咪。

　　阮昭對那些人的問題淡笑不語，瞬間有種高手的低調感，她轉頭看向阮陽，「陽陽，你喜歡哪一個？」

　　阮陽下意識朝那一排看去，「……那個青蛙。」

　　老闆把青蛙遞過來的同時，阮昭又給了他十塊錢，觀看的大夥兒頓時一陣起哄。

　　「小姑娘，你還要玩啊？」大叔苦著臉。

　　「老闆，最後一次。」她笑眯眯的保證。

　　語罷，老闆表情這才微緩。

　　「陽陽，第一排最大那個熊你喜歡嗎？」阮昭拿著槍突然問，她挺喜歡的，但主要是要阮陽喜歡。

　　老闆的神情立馬變得僵硬。

　　阮陽也驚訝的盯著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觀看的人不由唏噓。

　　就連準備跟著玩的人也停下來。

　　「美女，那個熊必須得全中才行哦。」有人提醒。

　　「有機會，上局都十二了，這局oK的。」

　　「加油！」

　　就算他們不相信阮昭的水平，依舊給了最大的鼓勵，觀戰嘛，自然是要支持，而非打擊。

　　事實上，並沒有多少人相信她說的話。

　　阮昭沒得到答案，也不介意。

　　她拿著槍瞄準氣球，面無表情的模樣顯然是比之前更加認真，心無旁騖的專心看的人不由得微微失神。

　　一個長得好看的人，當她認真起來的時候，魅力幾乎是比平時放大了好幾倍。

　　離她近的人可以更直接的感受到。

　　砰的一聲。

　　一槍，中。

　　大夥兒似乎習以為常了，沒有驚呼。

　　緩慢的打出五槍，全中！

　　他們開始小聲議論。

　　阮昭現在覺得手感還不錯。

　　稍微動了下手後，她瞄準氣球，迅速的再次打出五槍，全中！

　　耳邊清晰的響起抽氣聲。

　　「牛逼了美女！」

　　「照這樣下去，全中的概率很大。」

　　老闆飛快變了變臉，掩飾般的笑了笑，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來，他又偷偷鬆了口氣。

　　最多十四個，不可能再多的。

　　打出第十三槍時，大家憋著呼吸不再說話，生怕打擾到那個極其認真的女生，只要最後兩槍穩住，肯定能行的，他們就怕她自己緊張手抖，全泡湯了。

　　阮陽抱緊手中的東西，眼睛都不敢眨，也格外緊張。

　　第十四槍終於打出，子彈卻意外的沒有彈出去，而是直接掉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在場人本來提著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上一秒有多期待此刻就有多失望。

　　「哎喲搞什麼鬼？」有人拍腿，表情氣惱，看上去比阮昭本人還氣憤。

　　「老闆，這也太坑了叭。」

　　&n bsp;「就是，你的槍有問題，子彈哪有這樣的？」

　　其實這是商家默認的規則，大家心裡有數，玩玩就好，開心了就行，何必當真。如果全中真的簡單，那豈不是很容易拿走大獎？不可能的。

　　老闆憨實的摸了摸頭，笑得眯了眼，「這可不管我的事，之前還好好的呢，小姑娘這是運氣不太好。」

　　阮陽失落的抿唇，她看向阮昭，阮昭臉上沒什麼情緒，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生氣。

　　大家都在旁邊替她說話，她也不吭聲，皺著眉繼續盯著氣球，愣了快一分鐘後，才又拿起槍瞄準。

　　「沒事，再來一局就行了，總不會下次還這樣。」

　　「十四槍也可以了。」

　　「美女，穩住啊，把第十四個拿下。」

　　阮昭心情很平靜。

　　既不生氣也不難受，預料之中。

　　所以她在第一次玩的時候就考慮到這種情況，子彈的彈射距離和力度有限，但同時打中兩個氣球的可能性依舊存在。

　　看中一個位置後，她勾唇，斜著槍朝氣球邊緣打去，砰的一聲，氣球炸了，但並沒有結束。子彈穿過氣球打在了鐵質的夾子上，然後猛地朝下一彈，剛好把另一處唯一一個剩下的氣球彈炸。

　　它周圍的氣球之前就被阮昭打了，觀看的大夥兒還奇怪她為什麼專門留一個，如此一想，簡直細思極恐。

　　兩道氣球聲，代表兩個氣球爆炸。

　　十四發，十五個氣球。

　　任然算作全中。

　　阮昭放下槍，驚呆的眾人興奮的歡呼。

　　「臥槽，牛逼！」

　　「姐，你還收徒弟不？」

　　「老闆，這你就不能賴帳了？」

　　大家七嘴八舌，老闆苦著臉回神。

　　你說他賺個小錢容易嗎？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的對他？

　　「老闆，我要那個大熊，謝謝您。」阮昭素淨的臉龐滿是溫和的笑意，眉間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淩然和嚴肅，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要不是大家看著，任誰也想不到她這麼厲害。

　　哦對了，這小姑娘還是個新手。

　　老闆面無表情強忍著心痛把大熊抱過去，在遞給阮昭時又迅速收回來，認真問，「……你還玩嗎？」

　　再玩他可能要破產。

　　照顧照顧他這個老年人好不好？

　　「不玩了。」阮昭忍笑。

　　「美女繼續啊！」

　　「就是，多拿幾個娃娃回去，實在拿不到可以送給我們嘛！」

　　「沒錯沒錯。」吃瓜群眾紛紛激動了，非常的期待她再來一局，壞心眼的想讓她把東西全帶走。

　　「不了。」阮昭接過大熊。

　　老闆頓時鬆了口氣，生怕她不經勸就同意了，顯然大家都忘了，她第一局打得有多爛。

　　大熊軟軟的，抱著很舒服。

　　阮昭捏了一下，就把它塞到阮陽了懷裡，再拿過她手上的小玩意兒。

　　小姑娘茫然的抱著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熊，半張臉都被擋住了，模樣可愛的不得了。她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低聲輕笑道，「走，我們去吃飯。」

　　「謝謝老闆，很好玩，下次我會再來的，祝您生意興隆。」朝大叔揮了揮手，阮昭輕輕推著阮陽的肩笑眯眯地走了。

　　老闆：「……」

　　不，他整張臉的表情都寫滿了抗拒。

　　在一旁看了挺久的大夥兒也有些手癢，這遊戲應該挺簡單的，人家小姑娘都那麼厲害，而且還是新手呢。

　　於是，大叔老闆今天生意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眼睛笑成一條縫，心情也跟了愉快了。

　　算了，不就是一個大熊嘛。

　　而那對一直在看的情侶也走了。

　　只不過女生臉色不太好，她瞧著自己手上的小貓咪，瞬間就不想要了，眼不看心不煩的扔給旁邊的男朋友。

　　男生疑惑的去牽她，她甩手瞪眼，忍不住氣惱的說道，「你真沒用，連一個女生都不如！」

　　男生無辜，不，他其實很厲害的。但這話不能說，女朋友生氣了，哄唄。

　　兩姐妹走在路上，回頭率幾乎百分百。

　　阮昭提著一小袋東西，手上拿著小青蛙，而阮陽則抱著一米多的大熊，走路慢悠悠的，她下巴埋在熊的腦袋上，大家路過時都朝她看了好幾眼。

　　她抱緊熊，紅暈從臉頰擴散到耳根，

　　不行，太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