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貧賤”夫妻-_-#
陸檸自己開車過去,尋著李棠留的地址。
那是一棟二十層的破舊的公寓樓,公寓樓底來往的男男女女,很多都骨瘦如柴,有的女人穿著暴露,唇上點著香煙,倒是更像開門攬客的,同周圍的摩天大樓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被黑夜籠罩,被城市遺忘的地方。罪惡,欲望,毒品,無數見不得光的交易。而這棟公寓裡住著的,便是些活在這城中之城,最底端的人。
陸檸開著自己的車,這地方的人顯然見慣了好車,也不多看一眼,他墨鏡和帽子戴著嚴實,也沒有人看出來,只看到車裡出來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有倚著欄杆的女人沖著陸檸暗送秋波,陸檸口罩底下的臉便紅了紅。他越看越驚心,越發想不明白李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按照地址從破舊的樓梯往上走,正是下午七點多的時候,天色漸晚,樓道裡漆黑一片,連電梯都沒有。到了十一層,他按響了門鈴,隔壁的電視聲開的很大,他在門外都聽的一清二楚,嘈雜,混亂的蓋過了門鈴聲。
開門的不是李棠,是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頭髮染著黃色,耳朵上掛著亮晶晶的耳釘,“你他媽誰呀?”
一說話,便露出來滿口黃牙。
陸檸愣了愣“我找李棠,我是他哥。”
那年輕人上下打量了陸檸一眼“李棠還有這麼闊氣的哥呢。”
然後朝著裡面喊了聲“李棠,出來,你哥來了。”
陸檸見年輕人給他讓來了路,便進去,這公寓樓明顯住的都是租戶,這年輕人是李棠的室友,李棠窩在這裡做什麼?兩個男生住的地方自然亂糟糟的乾淨不到哪裡去,連個落腳地都沒。
李棠似乎是剛洗完澡出來,穿著浴袍,髮絲淩亂,還滴著水,抬眼見是陸檸,冷淡的說了句“來了?”
那年輕人進了自己的臥室,裡頭傳來了打遊戲的聲音。
陸檸摘了口罩帽子“怎麼回事?李棠?問你話呢。”
李棠漫不經心的說“幾年沒見,還管天管地呢。”
這是陸檸隔著幾年第一次見到他的弟弟李棠。李棠比印象中高了許多,他自幼便長的好,如今大了,更是比從前尤甚。李棠生的棕色的眼珠占眼白的比例很大,看著人的時候便顯得有些深邃,讓人總是看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
記憶中的李棠同眼前這俊美卻陰沉的少年很難聯繫的起來。
“為什麼不上學了?”
“退了。”
李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為什麼要那麼多錢?”
李棠這時候卻沉默了。
陸檸冷笑“李棠,我不是你的提款機,你說不明白,我憑什麼給你?你一個學生,兩千萬都花沒了,你讓我怎麼想?”
李棠神情生了絲裂縫,終於開了口。
等他說完,陸檸恨不得打死這便宜弟弟。
原來李棠國外上學的時候,交了一個女朋友,那女的是華裔,女方的哥哥在當地相當有權有勢力,女的平時也不是什麼安份的,平日裡夜店酒吧的常客,直到有一次,李棠發現那女的吸毒,準備和那女的分手,那女的不同意,和李棠吵了一架,李棠一不小心把人推下了樓梯,那女的樓梯上滾了下來,最後肚子裡的孩子也流產了,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生育了。因為女方家族勢力的介入,李棠的學業基本毀了,在國外呆不下去,還被女方的家人扣了幾天,甚至為了方便控制,給他注射了毒品。
也是他國外有幾個朋友,才逃回了國內。
國外同居兩年以上便構成了事實婚姻,女方鬧上了法庭,總之到了最後,李棠要麼被抓去坐牢,要麼賠償女方索要的八千萬天價。
陸檸總算想明白了,李棠一個窮學生,哪裡來的八千萬,這女方的家裡,是想逼死李棠。
他沒有想到女方家裡這麼下三濫,竟逼著李棠……染上了毒品。他看著李棠,他這時候面容沉靜,遠遠沒有癮君子那副瘦骨嶙峋的慘澹模樣。心裡猛的一顫。李棠也不過二十歲,大好的人生剛剛開始。
“你找我用了四千萬,剩下的四千萬,你準備怎麼辦?”
李棠怔了怔,似乎沒想到陸檸這麼問,他苦笑一聲。”
八千萬是很可觀的一個數字,是以李棠一開始也沒敢和陸檸說,只要了兩千萬。
女方鐵了心置他於死地,才定了天價。
陸檸想了想,“我這有八千萬,你給那些人,把這事私了,也不用去國外了,咱們找個地方……把毒戒了。別在這躲著了。爸媽那邊我替你瞞著。”
陸檸盯著李棠,“你這毒癮……不能不戒。”
李棠沒有看著陸檸,也許他誰也沒有看。兩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學生,兩年後,他什麼都不是了。
連他自己都沒敢開口同陸檸借八千萬,沒想到陸檸竟是二話不說的替他都擔了。陸檸雖然是明星,八千萬也不是八千塊,說給就給的。
他心裡對這個哥哥生了幾分感激,然而想到自己身上的毒癮,“呵呵……”的從喉嚨裡發出了冷笑,眼底的幾分厭世,竟和這棟樓上的人一模一樣。
陸檸知道李棠不能再在這呆下去了,他小聲哄他“跟哥回家,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發作起來是什麼樣子……你如果知道……”
李棠目光還是淡淡的,甚至有幾分悲哀。
陸檸死磨硬泡了半天,李棠不肯跟陸檸回去,到最後他也泄了氣,只是想著以後常過來看他,再想辦法說服他。
陸檸這時候心裡生了幾分悵然和悲傷。他沒想到那個總是喜歡和他叫板的弟弟,竟沾染上了這麼大的禍事。
他心情鬱鬱的進了家門,賀先生懷裡摟著二毛,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平時不戴眼鏡,乍然戴著眼鏡的模樣,竟是顯的斯斯文文的,如同個滿腹書卷的讀書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陰險狡詐,滿肚子禍水的商人。手裡還捧著本經濟學的書。陽光打在他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來已經是三十歲的老男人。陸檸伸手,替他把掛在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陸檸把錢都給了李棠,他存的錢也沒多少了,剩下的他計畫著給李棠找一個好點的地方,送他去戒毒,只是這孩子現在不肯,少不了得花點時間磨一磨。陸檸口袋裡沒了錢,這才有了緊張感,想著賀先生在這白吃白住,他也可能養不起了,更何況日後李棠康復了,沒地方住,肯定是要和他一起住的,於是懊惱的皺了皺眉。
做著夢的賀先生還不知道,自己好日子就要到了頭,要被掃地出門了。
最近賀先生發現陸檸變摳門了。
而且有越摳越忙,越摳越忙的趨勢。手頭的活就接的沒停過,開了電視換一個台是他的巧克力廣告,再換一個台是內衣廣告,出個門一抬頭,不遠處的商場是陸檸捧著個手機露著個大笑臉“陸檸邀請大家一起用某某牌手機。”
平日裡伙食都是有阿姨過來做,阿姨是從臺灣高價聘過來的廚子,賀東明吃了一段時間剛吃出來味道,阿姨也被辭退了,於是直接生活品質下降到披薩和泡面。
還有,賀先生發現陸檸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最近逛超市的時候活像是買菜大媽,和一堆大媽大爺討價還價,口沫橫飛。
最後,賀先生發現,兩條狗的狗糧,都被從進口的**千塊變成了二十塊一袋的劣質產品。
賀先生可忍,狗先不能忍了,成天汪汪叫著,懷念自己以前的狗中土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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