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川起身去倒水,陸致也跟著起來,他打開一樓的燈,去櫃子裡翻出藥箱。陸致從小被教的最多的就是無論多麽生氣都不要隨隨便便跟小朋友打架,他拿出酒精跟創可貼,等沈臨川抓著兩杯水走過來,他低聲說:“我幫你處理一下手。”
“好。”沈臨川放下水,坐到陸致身邊。
沈臨川的手上印著醒目的齒痕,流出來的血有些已經慢慢結痂,但看起來依舊可怖。陸致拿棉簽蘸酒精,點塗到沈臨川手上傷處。
“嘶——”沈臨川下意識往回縮手,抬眼一看陸致嚴肅緊繃的神色,他又忍痛將手指伸過來。
陸致有強迫症,拉著他到水池邊,擰開一瓶礦泉水將他手上的血漬衝洗乾淨,又用酒精消了一遍毒,他命令道:“甩一下手。”
沈臨川甩了幾下。
陸致看酒精蒸發得差不多了,這才撕開一條創可貼將沈臨川的手指包住。
“你睡吧,”陸致冷淡地說,“明天起床早點走,我不想讓周晉跟解青看了誤會。”
“他們會誤會什麽?”沈臨川問。
陸致收起藥箱就往樓上走,同時淡淡道:“誤會我們之間還有事,我們之間沒事了。”
“什麽叫沒事了?”沈臨川心裡忽然恐慌起來,他起身幾步追上陸致,“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陸致冷笑道:“如果恨你也算一種感情,那還有。”
沈臨川心裡松了一口氣。只要陸致還沒有將他當成空氣,那他們兩個就還有戲,他從來沒有試圖挽回過一段關系,所以絲毫不擅長,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威脅這一種可恨的方式,他知道陸致在恨他什麽,卻不知道如何彌補才更容易被陸致接受。
沈臨川停下腳步,目送陸致上樓,他對著樓上說:“晚安。”
回應他的是一記甩上門的聲音。
陸致擔心沈臨川早晨會賴著不走,他很早就下樓來,對著沙發踹了幾下將人叫醒了。
“幾點了還不起?”陸致皺著眉。他看到沈臨川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的紅痕,比他想象中還更嚴重一些。昨晚只顧著發泄怒氣,壓根沒想這麽多,他拿過一面鏡子橫在沈臨川眼前。
“出去見人你打算怎麽解釋?”陸致問。
沈臨川反問:“你希望我怎麽解釋?”
陸致無力地看著他:“你不會自己躲啊?你是故意的嗎?好在別人問起來的時候說是我打了你?”
沈臨川解釋說:“我沒這麽想,我只是想讓你出氣。我有時候雖然確實不擇手段了一些,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壞。你現在總是先入為主地看我,這對我不公平。”
“那你呢?當初說我嫉妒覃銘的才能,小氣到連你去看望生病的職工都要計較,你對我的評價就公平麽?”陸致說,“你去看望前男友,哪怕他只能在路邊撿瓶子為生,我也不願意你跟他再扯上任何關系。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到現在都還不懂嗎?”
沈臨川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的確不懂,但他同時也明白,現在並不是講真話的好時機,倘若他說不懂,陸致估計會直接一巴掌甩過來。
陸致問他:“你話不是很多嗎?怎麽不說話了?”
沈臨川道:“我少說幾句吧,說了你也不愛聽。”
“你還知道啊?”陸致冷冷地嘲道。
“有充電器嗎?借我用用。”沈臨川轉移話題。
“昨天你有一晚上時間不充電,現在想起來了?”
沈臨川理直氣壯地說:“昨天沒空,忙著被你咬、被你打。”
“你別說得好像自己多可憐一樣,”陸致找來充電器丟給他,“你敢說那不是你自找的嗎?我對人從來很友好,你受到那樣的對待是你活該。”
沈臨川不說話了,他盯著在充電的手機屏幕。
陸致不管他,開始打掃,澆花,開窗,讓朝氣跟晨光籠罩住整個一樓。他挑了自己喜歡的香薰點上,沈臨川忽然說:“你不覺得這裡空氣很乾燥嗎?為什麽不用加濕器?”
“這麽多畫在,用加濕器不利於畫的保存。”
沈臨川於是說:“你晚上睡覺之前喝點水,不然嗓子會發乾。”
陸致看著他:“你睡了一晚上,嗓子乾嗎?”
沈臨川清清嗓子:“好像是有點。”
“那就快走吧,”陸致將充電器拔下來,“電充得差不多了,你滾去車上充電去。”
話落,陸致猛地反應過來,他撈過抱枕衝沈臨川身上砸了一下:“你車上不是能充電嗎?!”
沈臨川習慣了抱枕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因此表情鎮定:“車沒油了。”
陸致不客氣地說:“放屁。”
沈臨川皺皺眉:“你現在對我說話很難聽,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不這樣。”
沈臨川一噎。
“看什麽看?還要我請你吃早餐啊?我能讓你留宿一晚上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少得寸進尺。”
陸致要拽他起來,沈臨川忽然按住後腰說:“先別動,我的腰這會兒好像不太好。”
陸致松了手,問他:“睡覺睡的?”
沈臨川頓了頓說:“……嗯。”
陸致感覺沈臨川在騙他,但是沒有證據,於是他擼起袖子比劃了幾下:“我經常給我爸按腰,你趴好讓我試試。”
沈臨川遲疑地翻了個身,他回頭問:“你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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