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致湊過去吸了一口。
他不太喜歡酒精的味道,他敢說長這麽大了,其他人誇出花兒的酒他也覺得難喝,澀、苦、辣,總之與好喝完全沾不上邊。
在酒吧玩夠了,陸致叫了輛車。周晉跟解青也各回各家,他坐在車裡撐著腦袋看車窗外疾馳後退的夜景。
“師傅。”陸致輕聲喊。
司機應一聲:“啊?”
“你說人為什麽非要喜歡別人啊?”
司機警惕地說:“你要吐提前說,我剛把車裡的內飾換了一套新的。”
陸致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眼角直飆淚花兒。
到了地方,陸致下車跟司機說謝謝,一回頭,看到店面前有個黑影,他打開手機手電筒“啪”地照過去,大喝一聲:“誰?!”
有人拿胳膊擋住眼睛,同時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是我。”
陸致聽出來人的聲音,他關掉手電筒,走過去開門。邊開門他邊問:“這麽晚了,你坐我家門口做什麽?”
沈臨川說:“有事找你。”
陸致說:“買畫明天來就行了。”
門打開了,考慮到外頭依舊寒風刺骨,陸致好心地將人放了進來。嗅到陸致身上淡淡的酒味,沈臨川皺眉道:“你幹什麽去了?”
“那你少管。”陸致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沈臨川握著杯子暖手。
“什麽事啊?”陸致打了和哈欠,“我現在困得不行,你要是沒什麽要緊事就快走吧,我要上樓休息了。”
“有事。”沈臨川放下水,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被折過的紙,朝陸致遞過去。
陸致狐疑地接過來一看。
捐獻名義人是他的名字。
“什麽意思?”陸致問。
沈臨川說:“你以前不是跟我提過,想去偏遠地區教小學生畫畫兒,我不建議你去偏遠地方,但這筆錢我以你的名義捐給了學校,會用來買畫具、裝暖氣,收到感謝信之後我會帶過來給你看。”
“我有錢我自己會捐,我不想跟你關系一直不清不楚,”陸致將回執單塞到他手裡,“我不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麽,我的生活已經重新開始了,希望你也能早點看清楚,你的未來我的未來八竿子打不著,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想真正獨立賺錢,你別來做慈善了。”
“你以為我在做什麽?覺得這麽做好玩?”沈臨川說,“這樣不好玩,我買回去你的畫,被人問起為什麽還要買你的畫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有什麽不好解釋的?以前我們倆還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沒把我當成你的愛人向人介紹,現在離了婚,這事情有那麽難以啟齒嗎?需要我去你公司向別人說清楚我們現在的關系嗎?”
“陸致……”
沈臨川朝他伸出手,陸致往後退了一步。
“你就是太愛自己了,”陸致輕聲說,“以前是,現在也是,你愛的只有你自己,你愛面子,覺得跟我結婚是屈尊降貴所以幾乎對別人隻字不提,如今又覺得被人甩了丟臉,所以不好意思承認自己離了婚。面對自己有那麽難嗎?跟我結婚是你當時自己選的,我可從來沒有逼迫你。”
“如果你這麽覺得,那我就是,”沈臨川道,“我跟程顥說了,我們離婚只是暫時的,我會重新將你追回來。”
陸致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為什麽?”
“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都賠在你身上了,我想換個人試試,我想換個活法兒。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我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我們兩個的確不合適,強扭的瓜不甜,我想找一個能跟我站在平等的位置相愛的人。”陸致笑著說,“我會找到的,也祝福你啊,沈臨川。”
“誰要你的這種祝福?”沈臨川一把攥住陸致的手臂,“如果我想換人我早換了,我不想再去琢磨另一個人的脾氣,跟他磨合晚起晚睡的生活習慣,我就想要你回到我身邊,怎麽就不行了?!”
“因為你沒試過自己喜歡的人卻不喜歡你,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太容易了,所以老天才會給你今天的懲罰,”陸致拉開他的手,“你從來學什麽都快,做生意也很厲害,但是對待感情,你在我這裡只能得零分。”
沈臨川情緒激動道:“我得零分,那誰是滿分啊,啊?周晉是?解青是?!”
陸致皺眉看著他:“你遇到問題就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什麽時候你才能意識到你才是那個問題最多的人呢?”
沈臨川握住他的肩膀:“那你總要給我改正的機會,你現在看都不想看我,對我公平嗎?”
“因為你也沒做幾件能讓我正眼看你的事情。”
“你對我有偏見,陸致,如果今天的事情換成你的好朋友們來做,你會覺得他們自私嗎?你會跟他們吵架嗎?”
陸致誠實地說:“不會。”
沈臨川下了結論:“所以你還是對我這個人心存不滿。”
陸致說:“沒錯,我就是對人不對事。我在你身邊心甘情願受委屈那麽多年,你從不覺得自己有錯,現在我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你……”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你讓我怎麽拿正眼看你?”陸致用力挪開他的手,“不過對你這種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過什麽。你走吧,別逼我再扇你一巴掌。”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