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插了句嘴:“迫不及待吧, 畢竟像覃銘那樣的人才,沈臨川不早出手,覃銘就會被其他公司高薪挖走, 這被挖走了, 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沒了人,還將帶來許多未知的挑戰跟競爭風險。敵人越強,他要顧慮的就越多,還不如早早地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陸致一想沈臨川跟覃銘的事情,腦子就會很亂,他心裡的種種猜測還不及眼前兩個人的分析合情合理,因此沒接話。
“對, ”解青道, “你說這些話讓我想起我之前聽過的一個詞, 叫‘智性戀’, 可能沈臨川就是那種人,他會被聰明有才乾的人吸引,所以在世俗、三觀上就會比一般人欠缺。”
陸致抬起眼。
他聯想起往日種種,想到沈臨川說他語文不好,還有在母親提起他高中成績還不錯時、沈臨川表現出的驚訝,陸致覺得解青說的這種可能性極大。
所以五年了,沈臨川一直沒有愛上他,是因為在沈臨川眼中,他不夠天資聰慧,沒有傑出的成就、才能和地位,不足以配上他的目光和愛。他需要站得更高,才能被沈臨川看見。
“我今天不午睡了,你們倆困了就去樓上休息,”陸致說著,起身把三個人吃完的飯盒收進垃圾袋,“我去丟垃圾。”
陸致往門外走,沒注意到兩個人一直目送他的背影。
解青不解地問:“他怎麽忽然跟打了雞血一樣?”
周晉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飯太好吃了?我看他一直悶頭吃呢。”
解青眼中流露出“原來如此”的心聲。
周晉這時站起身:“午睡去咯。”
解青立馬跟上他:“我也去,我這人不午睡不行。”
“你活兒沒乾多少,睡覺倒是挺趕趟兒。”周晉一邊上樓一邊回頭掃了他一眼。
“說得好像你上午幹了什麽正經工作。人陸致一直在那兒專心致志地畫畫,我就看你一直坐那兒跟個大爺似的嗑瓜子。”
周晉察覺到解青對陸致的態度變化,敏感地回頭警告他:“我們陸陸單純可愛,你可別打他主意啊!”
“我……我至於嗎?我以前喜歡他老公,我至於這麽饑不擇食?!”
“注意你的用詞。”
兩個人吵吵鬧鬧上了樓,陸致回來的時候,一樓已經恢復安靜。外公是國畫大師的師弟,其實畫技也非常了得,而他從小耳濡目染,喜歡並且擅長畫畫,書法作為錦上添花的項目,他也練得不錯。
他從小受人誇獎,鮮有人像沈臨川一樣看不上他。
唉。
陸致在心裡歎了口氣,人是不是都會這樣啊,越瞧不上你的人,你還越想往他身邊湊。
上午的畫基本成型,等陸致完全沉浸在繪畫的世界裡,外界的風霜雨雪皆與他無關了,什麽沈臨川,什麽覃銘,什麽離婚,統統被他拋在腦後。
他下筆流暢,輪廓肆意揮毫,細處精心雕琢,很快,一幅壯美的山水圖誕生在他筆下。
陸致喝了口保溫杯裡的熱水,做最後的題字。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落款,印章,畫成。
陸致的確如周晉所說,保持著經常更新朋友圈的狀態,他的生活沒什麽見不得人的,而且他樂於向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
陸致此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他猛地想起什麽,點開沈臨川的微信,單獨為他設置了一個分組。
然而要發出照片時,陸致又遲疑了,他動了動手指,將僅沈臨川可見修改成只有他不可見。
發表。
雖然陸致這幾年結了婚收了心、不再經常和朋友們出去聚餐玩耍,但是他性格活潑、極好相處,因此人緣一向很好。好多人評論點讚不說,還有人乾脆問他這副畫賣不賣。
[陸致:好兄弟,暫時不賣,我要拿來當鎮店之寶。]
[李恩:你開店了?]
[陸致:跟朋友剛開的工作室,叫鶴歸,地點在臨江路上,改天過來捧場啊,有好酒招待。]
[李恩:一定!跟你哪個朋友啊?]
[陸致:還能有誰,周晉唄。]
[李恩:你倆不愧是鐵哥們兒。過幾天我帶幾個朋友過去,就當為你介紹客戶了,那幾個朋友都是買畫的行家,要是成了可得請兄弟喝頓酒啊。]
[陸致:那是自然,請你肯定用最好的酒。]
[李恩:到時候見。不過你老公應該不來吧?]
[陸致:他不來,怎麽?]
[李恩:不來就好,有點怕他。]
陸致走了下神,看來沈臨川在他朋友們心中的形象一直挺可怕的。他收起手機,想靠在沙發上眯一會兒,剛抓起毯子準備往身上蓋,有電話打了進來。
陸致一看,是母上大人。
“媽?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
陸母道:“這個時候不能打啊?你不是每天在家工作的嘛。”
陸致頓了頓,“嗯”一聲,問她:“怎麽了?”
陸母說:“我聽說這一陣流感很厲害,臨川工作那麽忙,很容易生病的,我熬了點雞湯,你抽空過來捎回家讓他喝。”
陸致立刻緊張起來:“媽,您沒有找他吧?”
“沒找他,這湯經過你的手送意義不一樣,”陸母笑罵一句,“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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