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雖然妻子的死亡對雲斐確實帶來了一點打擊——準確地說，是一點衝擊，讓他萌生了些許愧疚和迷茫的情緒，但正如十幾年來所發生的那樣，他在熟悉的淡香中找回自己曾立下的誓言。
能幹的管家將晉王妃逝世的後續工作處理得很妥當，雲斐需要做的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和適當的場合下表露出適當的悲傷。對於一個只是見了一面就成婚的妻子，雲斐並不需要表現得十分悲痛——那反而會讓他顯得虛偽，他所要表露的感情只是緬懷這幾個月來朝夕相處的親近而已。
晉王妃下葬那天，小世子已經退去了小猴子一樣的難看紅皮，在奶水的滋養下變得白白嫩嫩，他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這讓他看上去有點像某種大眼睛的小動物，剛剛顯露出的樣貌看上去和父母都不太一樣，有經驗的老人們都說這個孩子長大後會是非常俊美的男子。
雲玘也參加了弟妹的葬禮，這天他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小侄兒。
小嬰兒被奶娘抱在懷裏，正含著指頭呼呼大睡，面對小孩雲玘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問弟弟：“我可以抱一抱嗎？”
“當然可以。”
雲斐示意奶娘將孩子交給雲玘。
“陛下，您要這樣，托住孩子的後腦……”
奶娘告訴雲玘抱孩子的方法，以免孩子嬌嫩的骨骼受傷。
雲玘僵硬地維持奶娘所說的正確姿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孩子弄壞了。
或許是因為震動，孩子被吵醒了，他張開那雙小狗一樣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腮幫子一鼓，眼看著就要哭起來了，然而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嘴巴一張，咯咯笑起來。
“啊啊。”
小嬰兒發出奇怪的叫聲，雲玘不知所措地將目光投向雲斐。顯然雲斐也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只能將目光投向奶娘。
奶娘撲哧笑出來，卻是對雲玘施禮，道：“陛下，這是孩子喜歡您，在開心讓您抱他呢。”
雲玘怔了怔，不由得低頭看向孩子，他在孩子清澈的大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這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十三的事情，那時候他也在對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十三，他和你真像……”
雲玘喃喃自語。
雲斐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有點困惑——他看不出這個孩子和自己現在的模樣哪里相似。
不過這個不重要。
“喜歡嗎？”雲斐問。
“喜歡！”雲玘用力點頭，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和小十三相似的孩子了。
雲斐笑了笑，他想聽的只有這句話。
晉王妃的死亡顯然給城中百姓帶來的影響更大，不少人當天都穿上了白衣以祭奠這位雖然不夠美麗但卻慈悲善良的女子。雲斐默默地感受著來自旁人的哀傷，他覺得當初或許選擇一個蠻橫任性善妒的女子會更好，起碼，他不會有所愧疚。
但不論怎麼說，晉王妃之死對於雲斐和雲玘來說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這只是他們幾十年生活中逝去的親人之一。
不久，小世子滿月，也該抱出來見人了。晉王府舉辦了一場滿月酒，族中長老給小世子取了個大名：文修。之後便是酒席。雲玘也來了，不過雲玘並未在前廳出現，只是在弟弟的屋子裏暖上一壺酒獨自享用。雲斐在前廳和眾人寒暄一二之後便回到了後院陪伴哥哥。
看雲玘已經喝了一壺，雖然不是烈酒，但雲斐還是將酒杯拿下不許他再喝。
“差不多了，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雲玘撇撇嘴，抱怨道：“我說小十三呀，這一個月來我可是很乖地聽你的話養身體了，你看我現在面色紅潤手腳溫暖，你好歹應該讓我喝兩杯啊。”
雲斐道：“你面色發紅那是酒氣上來熏的，這屋子裏點著十足的炭火，你當然手腳溫暖。”
被拆穿了謊言雲玘也不著惱，只是笑眯眯地說：“十三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
雲斐搖頭，不答。
雲玘無法，只能撅著嘴坐在那兒生悶氣。雲斐遞上熱茶，雲玘有些不情願，但過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來捂在手中。雲玘知道雲斐是為自己好，只是老覺得被弟弟這麼管著很不舒坦。想了想，雲玘說：“十三，修兒就過繼給我吧？”
雲斐愣了愣，道：“哥哥現在就要確定過繼嗎？等長大一點看看品行吧。”
“不用了，現在就很好。品行什麼的，日後慢慢教導就是了。”雲玘不以為然，“修兒住到宮裏，長大了才不會和我分生。而且，你可以多進宮看看他，陪陪我啊。”
雲斐搖頭：“我會在宮裏陪你的。”
“可是總歸是不好。”雲玘突然想到了薛璁。
“我不在乎。”雲斐說。
雲玘側目，雲斐神情平淡得就像是說了聲“你好”。
雲玘暗自驚訝，但還是說：“那你以後續弦了……”
“不了。有修兒就夠了。”
雲玘一怔，大叫起來：“那不行！修兒以後可是我兒子了，你不許反悔！”
雲斐失笑：“我不是反悔，不過……”話說了一半他卻沒有說下去，低頭抿了口茶，改口道：“反正這事我自有打算，哥哥不必擔心。哥哥喜歡修兒就把修兒接進宮吧，早些進宮也好，親近點以後才不會有二心。”
雲玘狐疑地打量弟弟，但是從對方千萬年不變的木頭神情上根本看不出端倪。事實上，這麼多年來，別的兄弟多少都有些情情愛愛的消息接連不斷，唯獨這個弟弟從沒有和什麼人——不論男女——特別親近過，如果不是弟妹這麼快就懷孕並且順利誕下麟兒了，雲玘還真要懷疑這個弟弟是不是“那個”不行。
不過……
十三的尺寸還挺傲人的啊。難道十三天生欲望寡淡？
雲玘回憶著這段時間來時常能見到的“大烏鴉”，和薛璁、麥颯那種變態比是略遜一籌，不過和普通男人相比就很可觀了，按理說十三就算不像麥颯那樣性欲旺盛得像發情的公牛，也應該像李統那樣隔三差五需要疏解一次欲望，可是十三似乎總是過著禁欲的生活——難道他都是靠自己的手解決問題？
好吧，拋開這個邪惡的問題，雲玘很想勸勸弟弟，十三正值壯年不可能就這麼一輩子做個鰥夫吧？這樣是不對的，是不和諧的，雲家的子嗣本來就不多，有了一個斷袖的皇帝，不能連王爺也守寡啊。
可是話到嘴邊雲玘又吞了回去，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弟弟看起來寡言少語似乎很好擺弄，其實內心極有主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每一樣都規劃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差錯。若非如此，這個弟弟根本不可能無病無災地活到現在。
其實十三比自己聰明多了。
想了想，雲玘最後還是沒勸，只是考慮了一下，說：“修兒進宮了你就要一個人住了，這不好，你進宮來陪我吧。”
“嗯，那是一定的。”
“嗯？”
“我不在宮裏，你一定又會亂來，我看著你。”
雲斐的口吻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雲玘覺得十三最可惡的就是這傢伙總是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去說一件讓自己深惡痛絕的事情！
“你——壞十三！”
當然，這種程度的咬牙切齒根本不足以動搖雲斐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忘了說，被投訴的是第五章，公眾章節是最容易被殺雞儆猴的……orz……暫時是打算先放任不管，如果晉江給黃牌了，我再把片段刪除，然後放到鮮網專欄去……
始終認為看小說就該看完整版的，刪節的算什麼，閹割過的太監。天朝這種談性變色的作風是在很好笑，好像國人已經進化到可以無性繁殖一樣了。政府不反思制度，父母不反思管教，學校不反思教育，青少年一墮落馬上就歸結到不良作品傳播上，可也沒見優良作品能得到傳播。去年各種傳播媒介上清一色的歌功頌德，電視作品全部是歌頌紅軍光輝史，今年來一個蝸居，於是就有人開始大呼太現實太黑暗，妨礙群眾穩定，要禁播。文學作品淪落到這個地位真是一大悲劇，整個文壇都是一大茶几。
最近不知道是因為感冒還是用腦過度，脖子以上的器官都不太舒服……so……更新較慢，請見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