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淑媛的禮物
因著錦書起得遲了,所以紀宣儀吩咐早點用午飯,要的都是錦書平日愛吃的,不過他是不太清楚她愛吃什麼,問初桃才知道的。一起在『寧和堂』用飯的時候,她都吃得很少,也沒有人問過她,她喜歡吃什麼,想著,是不是因為那些都不是她喜歡的,所以她才吃得這麼少?紀宣儀不免自責。
也不要話兒她們伺候著,兩人並肩坐了用飯。紀宣儀低笑道:「這樣是不是自在些?」
錦書含笑點頭,這樣像是在過二人世界,奢侈地想,如果都能這樣該多好……
他彷彿讀懂了她的心思,哂笑著:「你若喜歡,那我們以後可以經常這樣,其實,我也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伺候著,自己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也不用管什麼吃相,狼吞虎嚥也沒關係。」
錦書抿了嘴笑道:「你也會狼吞虎嚥的麼?」
他身子探了過來,附在她耳邊,用極其魅惑的聲音輕道:「我想狼吞虎嚥地吃了你……」
錦書大窘,擰眉嗔他:「別鬧了,菜都要涼了。」說著便要給他布菜。他忙道:「別動,讓我來。」
奪過錦書手裡的碗,起身盛了一碗放了冬蟲夏草的童子雞湯給錦書:「把這個喝了,補補身子。」
錦書盯著雞湯上浮著一層油膩,便覺得吃不下,皺了眉道:「太油了。」
他拿了個湯勺,耐心地漂了上面的油膩,道:「這樣行了吧?來……」
錦書被動張口喝了他喂來的湯,按說他這樣體貼入微,這樣寵溺她,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也許是一切來得太快,讓她不適應。
看她好像不怎麼開心,紀宣儀心中一悸,小心問道:「這湯……不好喝嗎?」
錦書勉強一笑:「不是,很好喝啊!」
「聽你這語氣,好像不是一般的難喝。」紀宣儀趕緊自己嘗了一口,不錯啊!味道鮮美極了。
「宣儀……」錦書踟躕著輕聲喚他。
他眉毛一抬,似詢問。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錦書猶豫著還是問出口,憋在心裡實在是太難受,如果他是因為昨夜她幫他解毒而心存內疚,那麼,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做。
紀宣儀笑歎著:「原來你的小腦袋瓜在琢磨這個?」他斂了笑意深深看她:「不要覺得奇怪,你就當我是突然醒悟了,突然開竅了,我想這麼對你,想要你過得開心快樂,就這麼簡單。,」
這能算是告白嗎?他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麼也沒回答,錦書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飯。
「對你好也能讓你這麼困擾,真是拿你沒辦法。」他歎氣著,眼裡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
錦書尷尬道:「盡說我,你怎還不吃飯?」
他揶揄著:「秀色當前,美食失色,我看著你就夠了。」
錦書羞赧道:「你不會是說我長得太難看了,倒了你胃口?」
他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久,方別有意味地看著她,喘息道:「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的胃口有多大。」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想起先前他說要狼吞虎嚥地吃了她……錦書羞得恨不能鑽到桌子底下去。
「二奶奶……」話兒在門外喚道。現在情形可不比往日了,不能再隨隨便便地闖進去,說不定二爺和二奶奶正在親熱呢!昨日二爺和二奶奶終於成了好事,看二爺今日對二奶奶關懷體貼得不得了,吃飯也不讓她們伺候著,嫌她們晃在眼前礙事。
錦書忙坐正了身子,道:「話兒,進來說話。」
話兒掀了簾子進來,看見二奶奶滿面通紅地,二爺則是笑意吟吟,忙道:「話兒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呢!話兒還是呆會兒再來吧!」說著便要退了出去。
錦書怨嗔地看了宣儀一眼,都是他鬧的,現在連 話兒都來笑話她了,窘道:「怎這麼多廢話,有事兒快點說。」
話兒遞上一個長布包,道:「這是方才三奶奶讓人送來的,說是給二奶奶的禮。」
錦書接了過來是,問:「是什麼?」
「好像是一幅畫,說是三奶奶親自畫的。」話兒回道。
「哦!是弟妹畫的,我倒是瞧瞧。」紀宣儀拿了過去,解了布包,走到桌案前展開,一下就變了臉色。
錦書看他神色不對,奇道:「怎麼了,畫的是什麼?」
紀宣儀胡亂把畫一卷,冷了聲道:「話兒,你把這個給三奶奶扔回去,記住,是扔,就說是二爺我吩咐的。」
「拿來我瞧瞧。」錦書伸了手。
紀宣儀不讓,把畫塞到話兒的懷裡:「快去……」
「宣儀,你這是做什麼?哪有把人家送的禮物扔回去的,這樣做太不禮貌了。」錦書薄責道。
紀宣儀眼神陰鬱得可怕,沉聲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無禮便還她更無禮。」
錦書上前從話兒手裡拿過那幅畫,展開來,只見畫上畫了一株梧桐樹,樹上棲了一隻雀鳥,旁邊題了一詞:梧桐本為鳳凰栽,卻引雀鳥望枝來。癡心欲與鳳凰攀,落得閒人帶笑看。
錦書心裡一陣難堪,她得罪淑媛了嗎?她要這樣奚落她。
「別看了,這種破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她自以為是大都護的女兒便了不起了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看等她這隻鳳凰落了毛,不不如一隻雞。」紀宣儀氣憤道。
錦書『撲哧』笑出聲來。
「你來還笑,你等著,我這便去畫一隻落了毛的鳳凰給她,來而不往非禮也……」說著,氣沖沖地就要去畫畫。
錦書忙拉住他,笑道:「瞧你,怎麼也跟女人一般見識了?跟自己的弟妹置氣,你損我,我損你的,不是讓別人笑話麼?再說了,小叔知道了,夾在中間多為難啊!」
「可是,她這樣奚落你……」儘管錦書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紀儀宣尤有不甘,他不允許別人這樣看輕錦書。
「好了啦,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她,我自己先反省一下。」錦書勸道。
「你需要反省什麼?該反省的是她,以為自己出身嬌貴就很了不起了?就可以這樣隨意地侮辱別人嗎?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回,不然,她以後會變本加勵的。」紀宣儀忿忿道。
「不許不許……」錦書攔著他:「淑媛不過逞口舌之快,咱們跟她一般見識作甚?不嫌累得慌?」
紀宣儀心疼地看著她:「錦書,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心疼的,你知道嗎?以前是我不好,對你不聞不問,冷落了你,但現在,我不允許別人這樣欺負你。」
錦書心中一顫,鼻子忍不住泛酸:「宣儀,你的心意讓我感動,可是,大過年的,一家子和和樂樂才是要緊的,別為了這點小事鬧得大家都不痛快,鬧得你和小叔生了嫌隙,真如此,便是我的罪過了,這樣吧!我給她題詩一道,算是回敬。」
錦書走進書房,紀宣儀跟了進來,為她研磨,道:「你也不用費神了,我這現成的便有一首。」
錦書抬眼看他:「什麼?」
他噙了一抹壞笑念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志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
「你這打油詩哪聽來的,淑媛還不得被你氣死。」錦書笑嗔道。
「就是要讓她知道知道被氣的滋味才好,這般沒大沒小的,這樣算是便宜的了。」紀宣儀不以為然道。
錦書嗔了他一眼:「她是衝著我來的,還是我自己寫一首還她比較合適。」說罷提起狼毫,落筆寫道:「只因鳳凰曾棲梧,便道梧桐為鳳栽,世人勢利皆如此,不怨鳳凰不怨卿。」
紀宣儀看罷撫掌笑道:「好好好,如此回甚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頗有大將之風啊!」
錦書把紙上的墨跡吹乾,折好了交與話兒,又道:「把我先前準備好的禮物一併送去,告訴三奶奶,這畫我很喜歡,會時時看,時時警醒自己。」
話兒猶豫地看看二爺,紀宣儀揮手道:「就按二奶奶說的做。」
話兒走了,紀宣儀方道:「這回我是依了你,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你可不許瞞著,一定要告訴我。」
錦書微笑道:「好,我只怕你有得煩了。」
他輕輕擁她入懷,憐愛道:「錦書,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小東西。」
她抬頭俏皮地看著他,抗議道:「我可不是小東西。」
他邪邪地笑道:「嗯……是我說錯了,你不是小東西,你一點也不小。」不安分的手撫上了她胸前的柔軟,一隻手都無法完全包裹,怎麼是小東西呢?
錦書深喘一聲,羞得連手心都泛紅了,這可是大白天啊!他居然……更可氣的是,她這麼不爭氣,只是被他輕輕一碰觸,便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看她嬌媚的神態,真想一口將她吞進肚子裡去,紀宣儀低頭吻住她,細細品嚐她的甜美,聽她欲拒還迎的嬌吟,紀宣儀懊惱著……不行啊……要忍耐…...紀宣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慾望,痛苦地說道:「本想好好地和你吃頓飯又被攪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