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她等來等去,卻等來一句:“好了。請動手吧。再晚,吉時要誤了。”
阿婆驚訝道:“你……還一心要嫁?”
如一想到那熱衷於娶親的封如故,酸澀道:“他籌備多日,只等著我呢。”
阿婆聞言,感慨道:“真是個癡心的好姑娘。唉。”
如一:“……”
誰要癡心於那朝三暮四、人盡可妻之人?!
然而,他在自己都未察覺的地方,低下頭,微微展顏。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塵:你別多想,愛你就像愛眾生。
海淨:小師叔的意思是說,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愛你。
小//////塵:……回來!
第96章 紅妝公子
封如故捧著妝奩盒進來時, 婆婆剛剛懷著憐香之心離去。
如一本就喜淨, 絞過面後,面部更是潔淨, 輪廓也柔和了不少。
封如故沒忍住上手摸了摸, 被如一偏頭躲開。
他皺眉:“放尊重點兒, 勿要動手動腳。”
封如故躍坐上鏡台:“封二秉性難改,若想要改, 隻得重新投胎啦。”
他極適合紅裳, 踏上他所坐的紅木椅邊,足尖恰踩在他雙腿之間的空隙, 輕佻地晃著身體, 晃著腳, 像是一枝孤獨的龍鳳紅燭,既是明豔,又熱衷於將自己燃燒成一團火焰。
如一被他一團紅衣燒得微微有些眼熱,勉強道:“要畫就快些。”
“好啦, 不鬧了。”封如故躍下桌面, “我妻等急了。”
如一橫他一眼, 並未承認,也不否認。
封如故借著為他上妝的時間,細細打量他,越看越是喜歡。
他還記得遊紅塵小時候的樣子,安靜地執筆,認真地練劍, 還有他招自己去看自己的花的樣子:“義父,我種的花開了,我帶你去看。”
當時的封如故聽到他的招呼,走到他身側,卻發現他閉著眼,乖乖伸著手,等人來牽,立即心軟,執住他的手,問:“為什麽閉著眼?”
“我只看到了一朵。”小紅塵軟軟道,“但我知道,那一叢都開了。我沒舍得看。最好的東西,第一眼都要給義父的。”
封如故把那聽話的傻孩子抱高高,跟他一塊兒去看花。
但對著這張臉,封如故發現自己記憶中的面目模糊了,只剩面前這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倔強,冷淡,表如冰,裡如火,很是有趣,偶爾那對自己欲拒還迎的回護和心疼,讓他禁不住好笑,又心軟。
從父母死後,封如故就避免叫人喜歡上自己,他的情感並不很多,都珍惜地收在一方匣子裡,別人看他笑,看他哭,看他罵,覺得他這人活得感情豐沛,狀似瘋癲,只有封如故知道,他的瘋癲,只因他從不當真。
除非他確信自己能給這人一世快樂,他才會將感情傾囊相授。
如一是他唯一的失誤。
封如故那時還年輕,尚不知未來的幾多禍殃。
而因為習慣了吝嗇地給予感情的封如故,現在仍給不了他什麽。
他頗為苦惱。
他對如一確有些說不清的動心,但他對自己的情緒相當敏感,一經發現,他馬上將這感情控制起來,秘而不宣。
而現在,近距離看著這張臉,封如故知道自己又有點氣血不暢了。
他隻好著挑選眉黛顏色時,垂下長睫,悄悄噓出一點鼻腔裡的熱氣。
如一見他上妝的手法嫻熟,心中亦是不快:“雲中君倒是精於此道,是貧僧小瞧了。”
封如故:“拿浮春練的。練了有一年多,膩了,就不玩了。”
如一:“練這有何用處?”
封如故:“你若有十年待在家中,哪裡都不必去,自是要找些事情來消遣取樂的。”
如一被上了一層薄透唇妝,唇色殷紅,眼尾更渲上了一尾紅,更顯得可憐可愛。
他唇畔蠕動,似是有話要說。
封如故:“有問題就問。”
如一:“我沒有問題。”
封如故:“好好。沒有,沒有。”
如一:“……”
如一:“……”
如一忍無可忍:“……當初,為何要突然與文始山文三小姐合籍?”
那女子,與他性情、品貌、志趣皆不相投,父親文潤津與魔道私相授受,大哥文忱軟弱卑怯,二弟文憫性情暴烈,忱不忱,憫不憫,慎不慎,說到底,封如故作為風陵三仙君之一,緣何要與遠遜於他的文家結親?
封如故賣關子:“你猜?”
如一:“突發奇想?”
封如故不答。
“別有所圖?”
封如故亦是不答。
“或是,你早知道文家中種種癰瘡,想借此徹查文家之事?”
封如故:“嘴閉上。”
如一:“……”緩緩閉嘴。
封如故為他的唇敷上第二層妝,平淡道:“是我對不起她。若我不與她結親,唐刀客不會找到下手之機,她也不會白白送了性命。”
那花了半個月、繪就封字血筆的唐刀客,不知做了幾年準備,單挑他定下道侶後動手,以他未婚妻頭顱作結,誘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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