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靜了一瞬。
余恆垂眸掩蓋住他的神情, 抬頭道:“這一切我都會處理好的。”
“……”
“好。”蘇柏的唇動了動,“對了,那隻狐狸呢?”
當時蘇柏光關注著余恆了,隻依稀記得余恆懷裡抱著隻白狐, 卻也沒細看。
“送去救助中心了, 它傷的很重。”
余恆聲音沉重。
聽救助中心的人說,這隻白狐狸的右腿被夾的時間很長, 又長期沒有進食, 如果不是被余恆發現並帶了回來,很可能就沒命了。
楓葉山屬於保護區, 原則上不允許有人私自捕獵野生動物,這件事已經告知了警方,交由警方調查。
“嗯。”緊抿著唇, 蘇柏長睫微動, 他凝看著余恆, 現在仍帶著後怕。
如果不是他剛好看到那個與之前所指方向不一樣的指示牌, 如果不是剛好看到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礦泉水, 蘇柏差點就錯過了,只差一點……
只要稍稍想到這個可能性,蘇柏就覺得心尖發麻,一種莫名的恐懼讓他無法呼吸。
還好
還好他看到了余恆, 這個讓他感到如此親近的人。
“蘇柏,我可能這段時間沒有辦法返校了。”
根據醫生的囑咐,余恆應該盡可能的減少活動, 以防留下病根。
“不是說不嚴重嗎?”蘇柏一下子就著急了,所以說,余恆其實還是傷的很嚴重?
“沒有。”余恆輕笑了一聲, “我這都是皮肉傷,你怕是不知道,你剛暈倒的時候有多嚇人。”
心臟停跳,呼吸靜止,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幾分。
“我……我身體一直都這樣。”蘇柏抿著唇,眸光微動,他聲音淡而低遠:“這是從生下來就有的毛病,不能從事太費體力的事,要不然很容易虛脫。”
從小到大,蘇柏都是看著其他的同學蹦跳玩耍,可是他卻是不敢的。
“那你還答應要過來爬山。”
余恆知道蘇柏體弱,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嚴重,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一定會勸蘇柏多注意身體,不必急於團建登山。
而且……余恆想到當時蘇柏暈倒時那駭人的模樣,這也不是簡簡單單的虛脫啊!那是要窒息了!
“我本來以為沒事的。”蘇柏微微側頭,他本來想著,慢慢地爬上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怎麽會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余恆覺得更加的自責,他看著蘇柏半邊雪白的臉頰,握住輪椅的手指緊了緊,周身散發著一種冷冽。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卻被人猛得一推。
秦裴秋幾乎跑著到了蘇柏的病床前。
“小柏,你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聲音哽咽,秦裴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媽,我沒事。”
“還說沒事,都成這樣了!”
抽泣聲,一聲接著一聲。
余恆悄悄地轉動輪椅,離開了病房,出去前還體貼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好了,好了,別擔心了,等醫生過來,再詳細問問。”蘇顯斌到底是比秦裴秋要稍顯冷靜,他看著自己兒子這般模樣,也是心痛不已。
按響按鈕後,醫生很快就到了病房。
他先是說了蘇柏的病情,然後看秦裴秋和蘇顯斌如此著急的樣子,便安慰說:“不用太擔心,這最凶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好修養幾天,就能和之前一樣。”
“最凶險的時候?”秦裴秋哭的眼圈帶紅,她看著蘇柏對她笑著搖頭,此刻心裡更是難受。
“是,就是剛昏迷的時候。”醫生點頭,“幸好他那個小同學搶救的及時,而且動作也標準,這才為我們的救助爭取了時間。”
“搶救?”蘇柏冷淡的唇線微微抬動,他的眸光一晃,余恆怎麽從未對他說過。
“是啊,心肺複蘇,人工呼吸,你那個同學安全教育學得不錯。”醫生回道。
人工呼吸……
蘇柏好看的眼睛睜大,恍惚間好像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時刻,頭腦昏沉中有人在呼叫著他的名字,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下意識的抿住自己的唇,蘇柏的心跳比之前快了一些。
人工呼吸……
心裡重複著這個詞,少年的耳垂罕見的有些燒紅。
他往被子裡縮了縮,讓雪白的被角遮住自己半張臉頰。
“他那個同學在哪?”
對啊,余恆在哪裡?
黑色如墨的眼睛看向周圍,蘇柏這才察覺到余恆已經離開了,心下有些失望。
走廊
“呦,小朋友,這次想到和我聯系了。”
杜弧凱笑眯眯地從遠處走了過來,他看著余恆被繃帶纏繞的左腿,不由得嘖了嘖嘴。
“這肯定很疼吧。”
“確實。”余恆不置可否,“不過現在好多了,至少和之前比好多了。”
“來吧,我送你回去。”杜弧凱走上前去,男人伸手握住輪椅的後把手,剛走了幾步便停下了,“你確定不在醫院呆著,在醫院挺方便的,你後期還要拆線。”
“不要。”余恆搖頭,他要回家。
“可是你家裡不是沒人嗎,誰照顧你?”杜弧凱記得余恆說過,他也是一個人在家。
“沒人,我可以找人啊,這個不用擔心。”
余恆已經聯系孟長澤給他找個看護,今天晚上就能到。
“……”
“好吧,那你想回就回吧。”杜弧凱推著輪椅拐了個彎:“要不是我過幾天有事,其實我也能去照顧照顧你。”
“謝謝好意,不勞大駕了。”笑了幾聲,余恆扭頭看向杜弧凱:“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感覺比之前瘦了不少。”
“呵,確實很忙。”
杜弧凱冷笑一聲,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被一個小明星給纏住了,挺煩的。”
“纏住了?”余恆挑了挑眉,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你這風流債可真是不少啊。”
“風流債?”尾音上揚,杜弧凱低頭看著少年:“小孩懂什麽,還是養好你的腿吧。”
翻了個白眼余恆懶得和杜弧凱再廢話,閉目養神,等著對方把他安送回家。
可是沒等到安全到家,剛到花苑區內便被人給攔住了。
“杜弧凱!”
聲音帶著怒氣,看身影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呵,怪不得著急躲開我,這又是誰!”
容天樂伸手指向余恆,目光卻是看的杜弧凱。
“我朋友。”
杜弧凱聲音冷淡,似不想多言。
他推著余恆走過,在路過容天樂的時候,一停也沒停。
“你朋友?”
容天樂快步趕了上去,他上下打量著余恆。
哼笑了一聲:“你這眼光是越來越不好了,交個朋友連臉都不敢露。”
說著容天樂趁余恆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摘下對方的眼鏡。
淺色的黑與冰雪般的藍色交相呼應,在少年俊美的五官上,形成一種奇異的美感。
對上這樣一雙眼睛,容天樂下意識的愣住了,他呆滯了兩秒:“你……你……你”
連說了幾個“你”,也沒能連成一句話。
余恆伸出左手:“把眼鏡給我。”
許是少年的容貌太過懾人,容天樂下意識地就把眼鏡給遞了回去。
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容天樂自問他在娛樂圈多年,卻還未見到過像面前這個男生這麽令人震撼的容貌。
那一雙異色的雙瞳,簡直如同最誘惑的天星,在一瞬間,把人沉溺其中。
不對,容天樂咬了下自己的舌頭,這可是情敵啊!
他怎麽能覺得情敵長得好看!
雖然在內心裡提醒著自己,但容天樂卻依舊不得不承認,他的容貌遜色於這個少年。
“你就是他的新歡?”這樣一比,連底氣都有些不足了。
嗯?
新歡?
眉眼舒展起來,余恆重新把眼鏡帶上,他抬頭看向杜弧凱,不打算趟這個渾水。
“是啊,他是我的新伴。”
這一句話把余恆直接給震驚的咳嗽了,他什麽時候成杜弧凱的新伴了?
“所以,你識趣點,就趕緊走吧,別來纏著我。”
杜弧凱也是被纏煩了,以前也有不少明星接近他,可是他第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
“不走!”容天樂硬氣道。
相對無言,杜弧凱舒了一口氣:“不走,你就在這呆著吧。”
說完,就推著余恆往前走。
“等會,你要帶他去你家?”
容天樂不可思議的看著杜弧凱,他知道,杜弧凱雖然對外宣稱伴侶無數,但他從未帶人回家過夜過。
“是啊。”杜弧凱點頭,理所應當的樣子。
“你怎麽能帶他回家呢!”容天樂心底發酸。
“我帶誰回家,和你沒關系。”
杜弧凱繞過容天樂,往裡面走過去。
可是身後的容天樂一聲不哼,就是跟在他們身後,杜弧凱去哪他去哪。
還好,前面遇到了安保人員。
“保安,這有個人不認識,一直跟著我,能不能把他轟出去。”
長手指向容天樂,杜弧凱不留一絲情面。
“你!”
容天樂一驚,他可是明星,要是被爆料出這種事情,事業還要不要了!
咬著牙看了一眼長身玉立的青年,容天樂帶上墨鏡,然後在保安還沒趕到的時候轉身離去。
“杜弧凱,我會再來找你的!”
留下一句話,剛才的人終於不見了身影。
余恆旁觀了這樣一出大戲,打趣道:“喂,我這是做了某人的擋箭牌了吧。”
杜弧凱不答。
余恆繼續道:“那個人雖然脾氣鬧騰了點,但看起來還不錯,你不喜歡?”
杜弧凱停住腳步:“不喜歡。”
嘴唇一抿,余恆看著杜弧凱有些僵冷的臉繼續道:“你既然都不喜歡那個人了,為什麽還不放任自己嘗試新的戀情,人,總是要走出來的。”
雖然曾經被背叛過,但不嘗試,又怎麽會知道這世間有沒有真情。
“那你覺得他是真心喜歡我嗎?”
這句話把余恆問住了,他思考了一會,抬頭道:“是吧。”
“不是。”杜弧凱搖頭,眸中劃過一絲嘲笑,“像他們這些明星我見多了,為了要資源想方設法地想要爬床,這樣怎麽能算真心。”
“可是,萬一人家是真喜歡你,你不就錯過了。”余恆出聲。
“那我也不喜歡他。”杜弧凱推著余恆往前走,頭也不回一下。
好吧,不喜歡就不喜歡,和我其實也沒關系。
余恆攤手。
他現在真正需要做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喂,事情查的怎麽樣了?”余恆坐在輪椅上,目光看向遠處。
“余少,查到監控了,是光耀中學二班的學生薛衝乾的。”
薛衝……
眸色晦暗,余恆在嘴裡咀嚼著這個名字。
“我通知了警方,並且也和光耀中學以及薛衝的家長取得聯系,剩下的警方在審問動機。”
動機?
余恆嗤笑一聲。
他都能猜出來這個動機,估計和伊彤脫不了乾系。
“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話,盡管提。”
“好的余少,您放心吧,這個薛衝簡直狠毒至極,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孟長澤眯起眼睛,這個薛衝竟然敢惹余大少爺,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房間
“爸爸,媽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薛衝第一次感到恐懼,他以前從未這樣的害怕過。
為什麽會這樣,余恆家裡不就是個暴發戶嗎,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勢力。
薛衝哭得涕泗橫流,他本以為自己父母能夠很容易的就把這事擺平,可誰知根本不是這樣,不光如此,反而愈演愈烈!
他已經成年了,法律也沒辦法保護他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爸,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這麽厲害,肯定有辦法的!”
薛父看著他這不爭氣的兒子,直接一個巴掌打了上去。
“別啊,別動手了!”薛母也哭了起來,她摸著薛衝的臉,一言不發。
“就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就想氣死我!”
薛父氣的胸脯顫抖,他用手指著薛衝。
“你好大的膽子啊!連這種歹毒的事都做的出來!”
“爸,爸,爸我錯了!”薛衝跪在地上,握住他父親的手,“爸,你救救我啊,我不想進監獄。”
“還不想進去!”薛父甩開薛衝的手,“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余氏集團的公子你也敢動!”
“余氏集團……”
薛衝癱在地上。
“怎麽可能,他就是個暴發戶,他家沒背景的!”
薛衝嘴裡不斷的嘟囔著。
“錯了,肯定是哪裡錯了,爸,爸你救救我!”
“滾!”薛父正在氣頭上,一腳把薛衝踹開。
薛母心疼地抱住兒子:“你也不能這樣啊!這可是咱們的兒子!”薛母抽泣著。
“那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怎麽辦!”薛父大喊:“把余氏集團給得罪的徹底,別說是這個混小子,我們整個家都不知道怎麽辦!”
余氏集團和他們家族企業比起來,那就是大樹和蚍蜉,都不夠人家捏的!
“爸,怎麽可能,他是余恆啊!”
薛衝哭得兩眼通紅,不可置信。
“滾!我告訴你,你這事解決不了了!自己看著辦吧!”
薛父情願沒有這個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媽,媽,媽你會管我的,是吧?”
薛衝抱住薛母的小腿,不斷的顫抖。
“阿衝……”薛母哭泣。
其實薛家昨天就被人給上門找完了,余氏派人來了最後的通碟,要是不想整個家都玩完,就別插手這個事。
“阿衝,是不是那個伊彤讓你乾的,你都交代出來,或許能減刑。”
薛母沒有任何辦法,事到如今,他們無路可走。
“伊彤。”薛衝兩眼通紅,是伊彤告訴他,余恆家裡沒什麽勢力的,所以他才敢這樣,伊彤,騙了他!
“媽,我是因為伊彤才這麽做的,我是因為伊彤!”
薛衝哭得厲害,他不想進監獄啊!
“好,好,你把這些都報上去,報上去。”薛母邊哭邊點頭。
“報上去有什麽用!”薛父跺腳,“余家不會放過薛衝,也不會放過我們!”
“而且……監控在那裡,看的明明白白,指示牌是你挪的,礦泉水瓶是你指使人喊余恆搬的,人證物證都在,管個屁用!”
薛父深呼了一口氣:“你也大了,自己乾的事還要連累家裡,你到底是有多厲害,余家是你能惹的起的嗎!”
薛衝顫抖的跪在地上哭,他此刻一句話也哼不出來了。
“你知道那個山區有多危險嗎,那可是未開發區!要不是余恆命大,直接死裡頭都有可能!現在余家要整我們,我們根本無力抗衡!”
薛父說到這裡,更是氣急了。
“你一個人乾的好事,要讓我們全家背鍋!”
鐵門一帶,薛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伊家
伊彤臉色蒼白,她每聽父親說一句,臉色便更白一分。
“怎麽可能……”
伊彤把頭垂下,心下大亂。
“余恆應該就是個暴發戶啊!”
伊彤記得,雖然余恆家裡有些錢,但是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很普通粗俗啊,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余家的公子!
“哼,伊彤,你說說要怎麽辦!”
伊世郎把煙掐滅,看著他一直以來覺得乖巧的女兒,氣不打一出來。
“光耀中學你是呆不下去了,快點去給我收拾,趁著還有機會,立馬給我轉學國外!”
“爸!”伊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至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狐狸好可愛,余恆和蘇柏會去急救中心看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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