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
余恆的唇瓣微動, 疼痛讓他全身遍布著冷汗。
他能夠感受到,背著他的少年那微微顫抖的身軀。
余恆咬牙趴在蘇柏的背上,他的鼻尖環繞著少年洗發留下的淡淡清香。
本來發懵的頭腦,隨著陣陣清痛, 竟然奇異般的更加清醒。
余恆想讓蘇柏把他放下來,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如果把自己放下來, 他可能幾步都走不了, 便會跌倒在地上。
余恆沒有其他辦法,他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希望可以快點走出去。
眼睫上掛著霧氣, 余恆略顯粗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噴灑在蘇柏雪白的皮膚上。
蘇柏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少年的唇幾乎變成蒼白的顏色。
渾身打顫, 但全身也沒有流出一滴汗水, 蘇柏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張開嘴, 大口的呼吸, 每一次吸氣, 都像瀕死前的掙扎。
余恆在背後看不見,蘇柏此刻的臉色通紅,而嘴唇卻蒼白無色,這是十分危險的症狀。
“呼”
“呼”
“呼”
看到了, 余恆微微抬眸,他看到那個路牌了!
身子一重。
整個人跌落了下去。
“蘇柏!”
余恆把蘇柏翻過身來,見少年雙眸緊閉, 牙關打顫,唇色蒼白的不帶一絲血色。
“蘇柏!”
伸手摸上少年的臉頰,灼熱的溫度幾乎燙傷了雙手。
余恆強迫自己的冷靜下來, 他的呼吸急促,先是看了一眼路牌,然後低頭看向蘇柏口袋。
眸光一閃,余恆半趴上去找尋翻找著手機。
找到了!
余恆按亮手機,他記得蘇柏以前是用食指開機的。
抬起少年已經毫無知覺的右手,把蘇柏的食指對準手機的底部。
亮了!
屏幕驟然一亮,余恆趕緊撥打醫院的急救。
穩定住頭腦他清楚地說出現在所處的位置。
“呼”
“呼”
“呼”
余恆咽了口水,他放下手機,然後把蘇柏的身子搬正。
少年除了臉頰以外的部位,都涼如堅冰。
一雙手就像霜雪覆蓋一般,沒有絲毫的溫度。
為了讓蘇柏的呼吸能夠更為通暢,余恆解開了他上衣的紐扣,傾身向下,余恆能夠聽到蘇柏淺緩的呼吸聲。
不對,這太慢了,蘇柏的呼吸頻率太慢了!
余恆的內心焦躁萬分,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左腿的疼痛了。
“蘇柏?蘇柏?”
伸手輕拍少年的肩膀,余恆連喊了幾聲,蘇柏都沒有反應。
少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原先漲紅的臉頰現在也開始漸漸發青。
余恆伸手放在蘇柏胸前,他感受著少年的心跳越來越緩,甚至幾乎沒有。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余恆不知道怎樣的急救才是對的,但是這種脈搏極緩,心跳幾乎消失的情況下,余恆只能盡他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來搶救。
余恆雙手重疊按在蘇柏的胸口,他的右手五指翹起,利用上身的力量,用力地向下壓去。
一下,兩下,三下……
在心裡計算著速度和頻率,余恆來不及擦掉已經滑落進眼睛裡汗水,堅持不懈地按壓複蘇。
緊接著他用左手抬起蘇柏的下頜,讓少年的頭部後仰,捏住鼻翼兩側,余恆俯身下去,唇對唇,進行換氣。
連續兩次換氣,余恆繼續按壓著蘇柏的胸部。
他不敢停,一刻也不敢停。
醒過來,醒過來啊!
一下又一下,一口又一口。
就在余恆已經精疲力竭的時候,突然看到身下一雙微微睜開的黑眸,眸色幽暗,但又不帶焦距。
“蘇柏!”
余恆驚喜的喊道,可是蘇柏並沒有回應余恆,反而是微微側頭,想要乾嘔。
余恆踉蹌往前,把蘇柏半扶了起來。
他叫少年用手推了推他,只是那力度比貓兒還小,根本就推不動。
蘇柏用力向前,他頭腦發脹,想要嘔吐。
用最後的力氣控制著不讓自己吐到余恆的身上,蘇柏扭頭向右側乾嘔,胃裡沒有什麽東西,想吐卻也吐不出來。
“再堅持下,救護車馬上就來!”
余恆見蘇柏還有些神志,努力說話不讓他再昏過去。
“余……恆……”
“嗯!再忍一忍,馬上就來!”
余恆讓蘇柏半靠著他坐著,少年的眸目半闔,不再有一絲光彩。
蘇柏感覺很難受,很難受。
難受到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頭腦發脹,蘇柏現在沒有一點力量,他用僅剩的力氣支撐著眼皮,不讓自己的眼睛再闔上。
蘇柏想問余恆,他的腿怎麽樣了,還流血了。
可是他現在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頭腦昏昏沉沉的,蘇柏知道余恆在和他說話,可是他什麽也聽不懂,思維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就連眼眸都止不住地想要落下來,然後閉上。
朦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蘇柏最後的意識,也消失了。
只剩一片死寂。
……
唔……
頭疼,頭就像炸裂了一樣疼,蘇柏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像被密密麻麻的螞蟻咬過一樣,又疼又軟。
“醫生,他什麽時候能醒。”
是余恆的聲音,蘇柏昏昏沉沉的想。
“再等等吧,他身體透支的有些厲害,需要休息。”
“好的,謝謝醫生。”余恆半扶著拐棍,又坐回了輪椅上。
“你也需要好好養著,這腿差點傷到骨頭,得虧你躲得快,要不然那個力度,能直接把你骨頭夾碎。”
“好。”
其實余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捕獸夾是鋸齒類的鐵夾,要是真完全夾下去,估計有的治了。
用手轉著輪椅,余恆來到窗邊,他怕蘇柏醒來不能適應強光,便隻留了一道小縫。
他已經托孟長澤去查楓葉山的監控了,孟長澤是公司在b市的一個區域領導,是從國外調過來的,以前和余恆認識。
余恆拿著手機,等待著孟長澤的調查結果。
那個指示牌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把路指向一片根本沒有開發的荒區,這到底是無意,還是人為,余恆心裡隱隱約約有了答案,只是還不能確定。
如果是人為的,余恆眯起眼睛,那他就讓那人去監獄裡懺悔!
“唔……”
聽到身後傳來的低吟,余恆趕忙滑動輪椅,來到旁邊。
他看著床上的少年臉色如雪一般蒼白,心底不禁感到愧疚和自責。
如果不是因為他,蘇柏根本不用受這個罪,甚至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鴉黑色的睫毛顫了顫,蘇柏的嘴唇微微蠕動,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嘴巴乾嗎,我給你潤潤唇。”
余恆有些手忙腳亂的,他找到棉簽,沾了沾礦泉水,然後輕柔地塗抹在蘇柏淡色的唇上。
因為腿腳不便的原因,余恆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卻是小心翼翼。
“謝謝……”
聲音很輕,如同羽毛飄落。
“不用,是我要謝謝你。”
余恆低頭,他的眉眼真誠而又溫柔。
“謝謝你當時來找我,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怎樣回去。”
當時的他,腿部疼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如果不是蘇柏過來背著他,真不知道要怎麽走回去。
“醫生說,你有些低血壓和低血糖,他剛給你掛兩瓶葡萄糖,現在還沒滴完。”
余恆看到蘇柏抬眸,便開口解釋道。
“嗯。”眉眼乖順,蘇柏微微張嘴:“你怎麽樣了?”
蘇柏現在都忘不了,他當時見到余恆的場景。
男生整個左腿都遍布著鮮血,身體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全是冷汗。
他的懷裡好像還抱著一隻狐狸,胸口處不知是狐狸的血還是余恆自己的,反正便是一片鮮紅。
“我沒事,沒有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了。”
余恆伸手把蘇柏的碎發往後一撥,露出少年光潔的額頭。
其實他的左腿撕裂的很嚴重,醫生說至少要修養個把月,才能行動自如。
“好。”
蘇柏像終於放心了一樣,又閉上了眼睛,他的頭還是有些痛,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等蘇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精神好了許多,蘇柏也不像之前那樣難受了。
“要吃雞蛋羹嗎?”
余恆覺得蘇柏需要吃些容易消化的,便讓人買了雞蛋羹回來,雞蛋羹是高蛋白的食品,有利於補充營養。
低血壓,低血糖。
余恆沒想到蘇柏的身體竟然這麽弱,是要好好補一補。
輕輕的搖頭,蘇柏現在什麽都不想吃。
“這不吃東西,沒有力氣康復呀。”余恆想要哄著蘇柏至少吃些東西。
可沒想到,他這句話,讓蘇柏想到了他昏迷前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好像吐了。
心下有些羞惱,蘇柏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吐在余恆身上,而且,他也不好再開口詢問。
“不吃。”
“一口也不吃?”余恆把杓子放在少年的嘴邊,見少年先是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垂眸吃了一口。
“好了。”
蘇柏抿唇,他確實不想吃。
“好。”余恆見狀也就不再強迫,他把碗又端回了桌櫃上。
“叔叔,阿姨,過一會就來。”余恆替蘇柏捏了捏被角。
“醫生說,你今天要住院觀察一晚,不能回家。”
“你呢?”
黑眸微閃,不知道為何,余恆竟從蘇柏的眼中看出來不舍。
輕笑了一聲,余恆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蘇柏的發梢。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你爸媽過來。”
“嗯。”
眉眼低垂,蘇柏動了動他的左手,他用小指勾住了余恆的衣角,一時間讓余恆哭笑不得。
怕蘇柏一直伸手累著,余恆直接把蘇柏的左手輕抬起來,又放回了床上。
他微微托腮看著床上的少年,表示自己不會離開的。
“指示牌,有人換了。”蘇柏張口說道。
“是那個交叉口的指示牌嗎?”余恆皺眉。
“是。”蘇柏回想當時的場景,“我去找你的時候,發現指示牌被人換掉了,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所以……是有人故意的。”余恆抿唇,他眸中劃過一絲凌厲。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很抱歉大家,又不是大肥章,天呢,我先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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