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這孩子，以後千萬可不能這麼莽撞了。」

瞎眼婆婆似乎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

一轉眼，青鳥也已經返回了留白山的地界。

回去之後，江樓月就以身體不適為由，閉門思索對策。

「不知道師兄還能撐多久……」

江樓月盤膝坐在軟榻上，一臉憂心忡忡之色，「想要破了金銀雙絕掌，就一定要想辦法接近羽皇。可現在的我，該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去接近羽皇呢？」

困難重重，前路迷茫。

事情，似乎已經陷入了死胡同。

不能慌，不能急。

她告訴自己，一定還有解決的辦法，於黑暗之中抽絲剝繭，尋找出路。

「先檢查一下修為吧。」

今日在天疆之巔的時候，匆忙視察了一下丹田，發現自己已經晉級到金丹期一重了。

江樓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極致冥想的狀態，五臟六腑，皆在眼下，身體內的一切，如掌上觀紋，清晰可見。

「咦？殘劍圓滿了？」

她驚訝的發現，原本懸挂在丹田之內的那半截透明的殘劍，現如今，已經變成了一支完整的劍魂。

劍身透明，小小的一支，安安靜靜的，彷彿在沉睡。

看上去無害，實則極為危險。

「這下可好了。」江樓月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勾起一抹慘笑，「半截的時候，怕它戳破我的丹田。如今成了一把完整的劍魂，想要戳死我，更是易如反掌了。」

真不知是禍是福啊……

彷彿察覺到身體主人的憂慮，那把劍魂微微動了一下，一道極為聖潔的光芒，從劍鋒上傳了出來。

江樓月嚇了一跳。

但是她很快就感應到了，劍魂上散發出來的聖光，跟自己吸收掉的第二顆太陽非常相似。

「第二顆太陽的本體，就是靈光石。難道這劍魂是靈光石所化？」

滿腹疑惑，不得紓解。

真是愁人啊……

江樓月坐在軟榻上，冥思苦想。

時間緩緩地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夕陽西下，黃昏近晚。

「出去透透氣吧。」

她站起身來，剛要推開門，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陌生的腳步聲。

推開門的手，遲疑了。

江樓月屏住了呼吸，眉頭微蹙，凝神細聽著。

這裡是留白山，是別人的地盤，她最多只是個借住的過客，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君權，聽說今日在天疆之巔，有個赤發單翼的孩子犯了眾怒，險些被打，最後逃到了你這留白山。你不會還留著那個孩子吧？」

「七翎，本王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還是別問……」

「君權，正因為我也當你是最珍惜的朋友，所以會擔心你。如果真的是那個孩子的話，若是被羽皇知道了，你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良久的沉默，而後是一聲極為沉重的嘆息。

「七翎，赤命他也是皇兄的孩子，是紅冕的親弟弟。怎麼能因為生有一隻灰色的單翼、眉間有一朵赤色的蓮花印，就處死呢？」

「天，君權，你竟然真的把那個孩子留下了……天空之神的預言書里說了，皇家若是生下灰色單翼、眉間有赤色蓮花印的孩子，就是滅國之災，是毀滅的凶兆，是無盡的魔障！」

「不，七翎，你不懂。十三年前，我真的狠下心來，把那個孩子放在了險灘邊上，任由他自生自滅。可六年前，我又在山林里看到那個孩子奇迹的活下來了。那個時候，我滿心愧疚，覺得對不起那個孩子。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就把他帶回來了，收為徒弟。」

「君權，你太感情用事了。那孩子是個災星，天空之神的預言天書里說，他會害死他身邊所有的人！」

「不會的，七翎，你相信我。赤命他很單純很善良，沒有人比他更樂天。他不會傷害任何人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只有一隻羽翼，我教了他六年，他到現在連羽人普通的飛行術都不會。這樣一個孩子，能給天疆帶來滅頂之災？」

「萬事無絕對，君權。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收養赤命的事，被羽皇知道了，他會怎麼想？羽皇很可能會對你有所猜忌，認為你不忠，養著一個禍國災星，是想圖謀不軌。」

「七翎，你不用說了。如果皇兄真的那麼想，那也是我的命。我是不會傷害赤命第二次的。」

「哎——」

這一聲嘆息，充滿了焦躁，痛惜，極度不甘。

「七翎，赤命今日受了驚嚇，我先去看看他。留白山西側有一顆永寒樹，孕育有永寒果，對你腿部的舊疾有好處，你去採摘一些吧。」

「……好吧。」

談話的聲音消失了，男人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留白山的主人，君權皇叔，並沒有意識到，這一棟常年無人居住的小屋，今日已經住下了一位東方少女，無意間聽到了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江樓月倚在門內，額頭上密布著汗珠，長袖之下，一雙素手緩緩地凝握成拳。

想不到，那個救了自己的單翼少年赤命，竟然還有這樣離奇、悲苦的身世！

她，已經知道了羽皇軟肋。

抓住赤命去威脅羽皇，然後逼迫他說出金銀雙絕掌的解法嗎？

赤命連基本的飛行術都不會，修為很低很低，以她目前金丹期一重的實力，去抓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

江樓月的美眸里劃過痛苦糾結之色，腦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現出那個單翼少年明媚的笑容。

她不想做卑鄙之人。

赤命救了她的性命，她卻要以怨報德？這萬萬不能！

還有赤命的師父君權皇叔，通過剛才聊天的內容，她也能夠感覺到，君權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心善的男人。

「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應該還有機會。」

江樓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只要掌握了羽皇最大的秘密，早晚可以救出師兄。」

屋子裡，有些悶。

江樓月推開房門，月色涼如水，清風徐徐行，深呼吸了幾口，整個人都清爽起來了。

留白山很大，綿延幾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