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有言稱,扶搖直上九萬里。
藍鳳雖到不了九萬里,但本體的他扇一次翅膀,九千里還是有的。
兩日前,他堪破了妖族的目的,當即就決定親自來阻止,哪怕因此會助魔胎降生。
因為妖星蘇醒與魔胎降世相比較,前者是人族的劫,後者是正道的劫,而且景景對魔胎有所防備,對妖星卻毫無準備。
若是平常時候,不等藍鳳靠近,幾位妖皇早應感受到他神獸的威壓,但如今妖星耀世,妖氣彌漫,如此,他就殺了幾人一個措手不及。
對藍鳳而言,這些妖皇哪怕實力有所增長他也不放在眼中,畢竟就連地劫修士也擋不住他的攻擊。
口中吹出的颶風輕易就將幾位妖皇卷得沒了蹤影,藍鳳又一扇翅,爪子猛地勾住浮空的紫紅石頭。
魔胎本就蘊含著極強的魔氣,這些魔氣對天厄星來說是氣運是能量,對神獸來說就非常難受了。藍鳳金色的爪子立刻被魔氣繚繞,彷彿被無數錐子紮刺一般疼痛,加上此地濃郁的妖氣,讓他原本蔚藍的羽毛也變得稍有暗淡。
藍鳳痛苦地鳴叫一聲,仍舊牢牢抓住紫紅石頭,狹長的眼望向頭頂那顆不斷發光的星辰。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妖皇,而是星海中那顆獨屬於妖界的天厄星。而要中斷此星與魔胎的聯繫,除了他這只僅存的上古神獸外,沒有誰能做到,就連景景和流氓子也不可以。
這麼一想,藍鳳頓覺豪情壯志,兀自對著妖星大吼道:“哼!你等著!這個世界是嘰嘰和景景的主場,你休想染指!”
但藍鳳並沒有直接衝上去,他在等,等待最恰當的機會。
自詡為智慧化身的藍嘰嘰,想借用妖星消耗一部分魔胎的實力,在適當的時候他才會動手。
藍鳳忍著疼,不斷幻想著完成任務後景景會怎樣表揚他,以此減輕自己的焦躁。
勾連兩者的血線仍在不停往天厄星方向蔓延,眼看已超過了一半,紫紅石塊的表面愈發暗沉,而妖星卻越來越亮,甚至亮過太陽。
磅礴的妖氣漸漸讓藍鳳難以承受,藍羽上出現斑斑血跡,他知道,是時候了!
藍鳳將魔胎用力一扔,頂著妖氣直衝天厄星!
他沒有能力毀掉一顆星辰,但他可以讓這顆星繼續沉睡!
“咻——”
藍鳳直接衝破此界,衝入虛空。
他在距離天厄星十裏地外停下,眼底倒影著星河璀璨,藍鳳用力一扇翅,一圈圈透明的波紋以他為中心在虛空中徐徐蕩開,所過之處,彷彿凍結時光。
地上,不少人也頓感一滯。
魏陣圖剛剛逼退一群妖物,他下意識去看阮酒,見對方揮舞著掛珠打得正酣,眼尾竟浮出絲妖異的紅,和他清風雅正的和尚外形十分突兀。
他知道阮酒已殺起興致,必定不願他出手相幫,而這些來攻城的妖物雖然厲害不少,但也不是阮酒的敵手。
魏陣圖稍稍放心,轉頭想尋找下一個目標,突然他身形一頓,只覺得呼吸和心跳同一時間停止,身體也僵硬得不能動,唯有意識是活躍的。
怎麼回事?妖術?
魏陣圖很快發現不僅是他,還有他視線中的所有人與妖物都是一樣反應,但詭異的感覺只維持了一兩息便消失了,魏陣圖眉頭微皺,心道剛剛是怎麼了?
就好像……那一瞬間,他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魏陣圖卻不知道,整個七方界的所有生靈都和他有同樣的感覺。
空絕山上,程念疑惑道:“剛才……是藍前輩嗎?”
一葉和秦燕支齊齊望天,又都微微搖頭,“不知道。”
藍鳳走時秦燕支也試圖阻止,但藍鳳從來不太聽他的話,反懟他“你休想阻止嘰嘰風光”,便化出巨大的本體飛走了。
藍鳳的本體,他哪里追得上?
唯今只希望藍鳳別出事,別說是景岳,他也捨不得。
正想著,空絕山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木像被狂風吹拂,落葉紛飛,山石滾滾。
秦燕支擔心景岳那邊的情況,趕緊衝過去,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怔怔望著天上。
秦燕支跟著抬頭,就見天厄星的方向已變成一片緋紅色,像落日的霞彩。
而九天之上,蓄力完成的藍鳳已一頭撞向天厄星!
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一道由妖氣凝結的屏障,藍鳳感覺到純正的妖氣侵蝕著他的身體,感覺到來自星辰的鎮壓和抵抗。他本能地懼怕,可一想到景景,又瞬間生出無盡勇氣。
他從誕生就跟著景景,遇到危險時逃跑過很多次,景景都沒有和他生氣,還願意繼續寵愛他。
他真的超喜歡景景,在他心裏,景景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所以這一次,他決不逃!
“景景說過要和嘰嘰一起飛升!嘰嘰是不會死的!”
藍鳳大叫一聲,將所有力量都集中起來,猛地衝破妖氣屏障!
“轟隆——”
星辰的碎砂落下,像虛空中飛揚的細雪。
星暉漸漸暗淡,而那束與紫紅石頭勾連的星光也徹底熄滅。
藍鳳不知所蹤,而沒有了天厄星的壓制,浮在空中的紫紅石頭突然裂痕遍佈。
只聽一聲脆響,石縫裂開,裏頭正盤膝坐著個人族嬰孩模樣,額頭卻長了一隻角的怪物。
怪物緩緩睜開自己血紅的雙眼,一時間魔氣四散,降臨七方大陸。
——魔胎,降生。
“不好!陰雲又開始動了!”
空絕山上,一葉指著天驚道。
盤坐在地的景岳卻忽然軟下肩膀,反倒像鬆了口氣。
他一直沒有中斷輸出自己的靈力,這時,景岳收回一隻手,手心上出現一枚果子。
若是韓廣在這裏,定然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這枚果子便是韓廣遍尋不著的妖聖果。
當年,景岳等人從妖界帶出來四枚妖聖果,屬於他的那顆一直沒有動用,但此時,他一口吞下了這枚被他煉製過的妖聖果。
丹田靈力暴漲,功德石愈發明亮,天上的陰雲再不能前進半寸。
但同一時間,有滾滾魔氣席捲而下,化出成千上萬個魔兵。
這些魔兵沒有實體,但他們實力不凡,加之有氣運在身,還是很讓幾人警惕。
秦燕支喚出太清,一葉取出太蒼,而程念則手握太昊。
三把劍,三個人,而他們只想保護同一個人。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龍吟,巨大的火龍盤踞半空,俯視著地上的魔兵。
“吼——”
火龍噴出灼燒的火焰,將所有魔兵淹沒在火海之中,紅岩怒道:“魔!都該死!”
他口中的魔並非魔修,而是天魔!這些魔兵乃魔胎所造,對於龍族而言,那便是血液中帶出的仇恨。
就連紅石都吵嚷著,“該死!該死!”
火龍與魔兵糾纏一處,又有秦燕支三人相助,將景岳穩穩當當地護在中央。
受魔氣所影響的當然不止空絕山,七方界已是處處戰場。
蜀西秘地,韓廣早已招來屬下,掙脫了狐皇的綁縛,但當時狐皇跑得沒了影,他又不知上哪里追?
韓廣心焦不已,尤其是他感應到妖氣正淩駕魔氣之上時,更是氣急敗壞,恨不能將所有妖物殺之殆盡,更是深悔自己引狼入室。
就在他狠下心,想要最後一搏時,妖氣忽然淡了,魔氣再度充盈。
那些魔氣迅速修復了他的身體,讓韓廣更強壯,狐皇給他造成的內傷也在頃刻間痊癒。
韓廣雖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但他能感知到,他苦守數千年的魔胎終於降生,本方世界也終將換了主人!
“哈哈哈哈哈……”韓廣仰天大笑,飛遁出秘地,望著漫山遍野的魔兵,他只覺胸中無限豪情。
而他身後,是數千忠心的屬下。
韓廣:“萬年來,我們一直困於蜀西,像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根本不能活在光明之下。”
“千年前,景岳帶著一眾正道修士來我蜀西屠殺,死在他們手中的魔修何止萬千?當時我們處於下風,只能任人宰割,但本座發誓,總有一日,本座一定會讓寒雲宗、三界寺、萬銘劍宗這些正道宗門血債血償!”
“正道毀我宗門,殺我同道,今日,我們就從蜀西開始,從本座腳下站立之地開始,一點點拿回我們的尊嚴,用正道之血,祭奠我們的同伴。”
“跟我——殺!”
“殺!”
“殺!!”
“殺!!!”
殺聲震天,風嚎沙走。
醞釀了數千年,甚至更久的正魔之戰,從此刻起正式開場。
而在七方界某地的樹林裏,一隻小藍雞從滿地碎葉裏鑽出來,它羽毛上粘著大片血跡,一隻翅膀像是折了,看上去極為狼狽。
小藍雞哼哼唧唧地哭了幾聲,扭著脖子對翅膀輕輕吹了吹,等到疼痛減緩,它便睜著豆眼辨認方向,而後搖搖晃晃地往東邊去。
他要去找景景,他要讓景景狠狠地心疼他,誇獎他,還要和景景一起飛升。
因為,嘰嘰不能沒有景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