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月明白水清霜話里的弦外之音，他的臉微微一紅，依舊沒有回答女人最後的問題，而是輕輕搖了搖頭，慚愧地說道：「清霜，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

「我說好就好。」水清霜凝視著陳仲月的雙眸，「你是我的丈夫，你所做的一切，我始終會理解和支持，更願意與你一起分擔。

你當年離開牡丹堂時說過，倘若你不能按時回來，一定是為了我、為了牡丹堂眾弟子、更是為了楊將軍和柳夫人一家人著想。

而今，我已將牡丹堂交予水如藍掌管，來到這裡和你廝守，林非也已羽翼豐滿，不僅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而且還組建了家庭，有了子女。

你曾經所有的顧慮應該都不在了，更何況，現在的林非不僅是你的徒兒，更是我的女婿，女兒對林非痴心一片，林非的喜怒左右著她的悲歡，為了孩子們能夠更加幸福，我更要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仲月，你說呢。」

水清霜這幾番情真意切的話，像是一把鑰匙，將陳仲月心裡的鎖頭開啟，他沉思了片刻，將女人的玉手握住，「清霜，你說的沒錯，我們夫妻之間應該坦誠相待，更要無話不談……」

水清霜心裡偷笑了一下，靜靜地聽著陳仲月的話。

「這些年，我一直把那段往事藏在心裡，與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包括你在內，當初我確實有顧慮，特別是你，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近的人，我不希望連累你，也不希望連累牡丹堂，更是為了讓將軍和夫人的香火延續下去」

「這個我知道。」水清霜輕輕點了點頭，「雖說牡丹堂與世隔絕，不過那裡弟子眾多，人多事情自然就多，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若不是如此，我一定會帶著林非去牡丹堂找你，在那裡將他撫養大，而不是與他隱匿於深山之中，還要給他隱姓埋名，那時候，躲在暗處的人太多，我那樣做是不得已而為之。

林非成年以後，我又有了新的顧慮，就算孩子再大仁大義，他可以饒恕加害與他的人，恐怕不會放過害死他父母之人，而在那幾個人中，竟然還有……」說道此處，陳仲月停住了，他再度緊鎖雙眉。

水清霜也有些緊張，微蹙著柳眉盯著陳仲月。

陳仲月顫抖著手，將茶杯端起，喝了一口茶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將給了水清霜聽……聽罷陳仲月的話，水清霜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輕嘆一口氣，「想不到，在背後還藏著這樣一段事情，楊將軍和柳夫人真是大好人呀，他們為國、為家想的太過周全了，怪不得林非這個孩子會如此善良懂事……」

「清霜，你說，我該怎麼辦。」陳仲月低聲問道。

水清霜沉思了良久，「我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孩子，等過幾年再說吧。」

「好吧……」陳仲月咽了咽喉嚨，「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水清霜與陳仲月對視著，她輕聲應道：「我聽著。」

「我在這裡守墓，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陳仲月透過餐廳的窗子向外望去…………臨近中午，兩架直升飛機來到了目的地，隨著飛機徐徐降落，地上的景物變得越來越清晰。

白若雲透過舷窗，用望遠鏡看著下面那片蒼茫的崇山峻岭，幽幽地說道：「這裡的確是處難得的清凈之地，爸媽在這裡安息，不會受到喧囂塵世的打擾……」

「是呀，這裡安靜的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林非從駕駛艙走回來，他指著舷窗外說道，「大家看，再向南不到一百公里，就是我們曾經幫扶過，卻始終和我們作對的無恥小國。」

「是嗎。」後面座位上的蘇妙菱連忙搶過夏嵐手中的望遠鏡，一邊看著一邊說道：「老公，要不然我們飛過去，往下面……」她在機艙里掃了一眼，略帶著幾分遺憾說道：「要知道，我們帶一些石塊來，給他們投下去，滅滅他們的囂張氣焰。」

夏嵐蹙了蹙柳眉，輕聲道：「你呀，太意氣用事了，莫說是飛過去，倘若換做一般的民用飛機，飛到這裡的時候，恐怕早就被邊防的部隊迫降了。」

蘇妙菱嘟了嘟嘴說道，「我就是恨他們才這樣說的。」

「我也恨他們。」夏嵐耐心解釋道：「你沒看到老公剛才去駕駛艙里么，他就是在和下面的人聯繫。」

「哦……」蘇妙菱看著夏嵐說道：「夏嵐姐，還是你懂得多。」

沒等夏嵐說話，坐在白若雲身邊的林非插言道：「嵐嵐要是沒有這點常識，她就白做了這麼多年的精察了，妙菱，你可以問她一些樂理知識，她應該答不上來。」

「討厭。」夏嵐皺著柳眉嗔罵了一聲，拿過蘇妙菱手中的望遠鏡，向舷窗外面望去，女人的眼睛里悄然濕潤了，心裡默默地說道：爸，您當年也在那裡戰鬥過吧，我好像看到了英氣勃發奮勇殺敵的您了，爸，我特別想您……一直沒做聲的白若雲將望遠鏡放下來，看了一眼身後的夏嵐，又將頭轉向林非，只見男人的眼裡也閃動著點點晶瑩，她輕聲說道：「爸戎馬一生，百年後還可以在這裡扼守邊關，也算是對他的慰藉。」

林非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將白若雲緊緊地擁入懷中。

「老公……」白若雲把頭搭在林非的肩頭，「我們今天肯定會流淚，但是，我們更應該把幸福的笑容帶給爸媽……」

「沒錯，爸媽見到我們一定會非常開心。」林非擦了一下眼角，微微一笑，撫摸著白若雲的香肩，「若雲，我還要說，我們大家能夠走到現在，你的付出最多。」

「不要這麼說。」白若雲平靜地說道：「我們要感謝的人太多太多，除了父母，還有師父、師娘、姨夫，新月姐，吳媽，丁伯父，醉藍姐……我們能夠走到現在，我從來就沒有感到後悔，更沒有任何怨言，我是你的妻子，她們也是，我們是一樣的女人，我們大家都已懂得，活著就必須要珍惜，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