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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民國當導演 - 第三十三章字體大小: A+
     
    藝術, 尤其華夏的藝術,就是這樣了,靈感是個很微妙的東西, 指不定看到什麽東西就來了。還有句更重要的話,叫導演是教不出來的, 必須自己去體悟。

     書本、老師能教你基礎, 但作品的創作更需要情感,需要奇思妙想, 有時候甚至需要運氣。

     當然, 在華夏如今的情況下, 還是很需要有人來打基礎的。

     所以魏可聲還是很惆悵地道:“聽聞鶴年的鋼筆書法也是家學淵源,加上自行領悟的……唉,只是……若非教職在身, 我都想赴京學習了。”

     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

     紀霜雨剛剛還在腦海裡思考自己的母校,聽他一說, 忽然生起一個念頭,這個時候……好像還沒有像我母校那樣的戲劇類學校?

     他自己在京城時, 都是按照傳統規矩, 收了六兩他們做徒弟,不得不說這種傳播速度還是太慢了。

     “鶴年在想什麽?”

     紀霜雨回過神來, 說道:“我就是忽然想到,其實華夏很需要一個戲劇專門學校。戲曲有科班, 卻也是零散的民間組織, 師徒口授心傳。新劇就更無專門培訓地方,專業人才屈指可數,還都是自海外留學歸來的。

     “咱們華夏, 完全可以像西洋那樣,建立一個包含戲曲、戲劇、影戲幾行,舞美、導演、演員、編劇等方面的大學,召集行內有學之士,培訓專業人才。”

     魏可聲眼睛一亮,“不瞞你說,此事我也思考過,可毫無章法,還想向維克多先生請教,沒想到鶴年和我想到一處了。”

     他先前琢磨的就是新劇教學,紀霜雨把戲劇、戲曲,甚至電影都扯進來了。他一時還沒想通,這紀先生對電影怎麽也感興趣。或者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屬於戲劇大類?

     紀霜雨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有那麽一點點想法……”所謂想法,當然是親身經歷,他自己就從華夏戲劇大學畢業的。

     “我與教育部的鄒部長相識,他也很關心戲曲藝術傳續,待回京或許可以向鄒暮雲部長遞函,是大有可能成功的。”

     “這可太好了!我在政府方面沒什麽關系,這件事必要官方出面、出資的。”魏可聲面泛紅光,很是激動,“到時可以聯合幾個行業的人士,組織教師歸納本土教學方法,也引進國外的體系。鶴年的知識經驗,大可撰寫成書,以資參考——你是一定一定要任教的!”

     “這是當然。”紀霜雨想,自己這一趟也不能白來了,做點貢獻也是好的。

     “辦學是利在千秋之事,想必有識之士都會同意。以紀先生如今的聲望,振臂一呼,至少新劇、舊劇界人士都會響應。”

     在場之人都讚同地點頭。

     京城和滬上的水紀霜雨算是都淌平了,在京時因為收徒,和幾個大班社關系也好,要是由他牽頭呼籲,這兩界找老師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至於電影?新劇有些演員也會跨界去拍電影,但現在倒沒從業人士。

     說起來,這影戲的競爭,可比他們新舊劇要大多了,不止要和國內同行競爭,國外引進的影片票房歷來更高。一遇到同期大片上映,大家都抱頭鼠竄。

     但現在還是腦補階段,所以大家也沒討論那麽遠。

     維克多聽到他們討論,也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可以幫你們購置海外的教材!真好,如果到時候你們辦學成功,需要去歐西考察,我也促成了巡演,不就可以一並進行。”

     這兩件事大家都是越想越光明,興致勃勃地幻想起來。

     魏可聲美滋滋地道:“我連學校名都想好了,可以叫華夏戲劇大學,哈哈哈!”

     紀霜雨:“???”

     ……我靠,我創辦我母校啊?

     紀霜雨都暈了,怎麽還帶提前成立的,雖然他心裡的確是想著,可以按照母校的格局來辦學。

     ……

     再說這春雷劇社原是要在滬上連演五場的,後因魏可聲的要求,又加了五場。

     這十場的票被搶購一空,可口碑都沒發酵到巔峰,每天都有新的觀眾想要一睹此劇,卻買不到票,這不是把人急壞了。

     眼看報紙上談得那麽火熱,據說連洋人專家都直呼是一大創新,看過的人無不交口稱頌,廣大觀眾哪裡忍得住,全都寫信給劇社,懇請他們再多留幾日,多演幾場,

     就是外埠也有劇社來函,希望他們延長演出時間,這些外地劇社聽聞消息了,可是要趕過來還需時間,更不知搶不搶得到票。

     可春雷劇社到底都是學生,總不能長期耽擱在滬上。本土劇社就是要學習搬演此劇,也得花不少時間的。

     十日一到,春雷劇社還是前往火車站了,要買票回京。

     結果群情激動,好多市民跑火車站去挽留了,堵在售票窗口希望他們推遲幾天離開。這真是從未有過之事,社員們又是感動又是無奈。

     就這不解決,人家真能攔火車去。

     於見青直流汗,帶這麽多學生出來,他得負責的,想了半天,隻好表示:那這樣,你們看,放我們一半人走行不行。

     春雷劇社以學生為主,也是有教師的,留幾個主要演員和老師,然後在滬上同行裡找幾個看了劇的臨時湊上,還能演。這麽邊帶邊演,剩下的人逐一回去。

     於是,滬上火車站,瞬間成了菜市場。

     一群戲迷堵在售票窗口前討價還價,和於見青商量可以留哪些演員。

     此時於見青派人去找的紀霜雨才趕過來——他是沒有要回京城的,倒不是等金雀,而是書妄言的見面會還沒辦,又多了辦學的提議,他不得等著麽。

     紀霜雨一錘定音,留下了一批演員,包括於見青本人,其他學生被送上回京的火車。

     大家車上車下面面相覷,本來是要一起回家的,最後成了一半人送另一半人。

     同學隔著車窗還衝林尋芳伸手:“尋芳,你好好演出,回來我們給你補習!”

     “我們等你啊林同學。”

     “尋芳,別氣餒,總能回去的!”

     林尋芳:“……”

     這日的事理所當然上了報紙,既有人批評戲迷太過激動,也有委婉表示,結果是好的嘛。

     最好笑的是,滬上有知名學者看了報紙,因家中有《絕色》戲迷,自己去看了後也頗為欣賞,便主動站出來,表示可以給留在滬上的學生們補課。

     反正學生們現在是晚上演出,白日溫學,還挺不耽誤事兒。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個學生劇社,來滬上交流演出一次,竟造成這樣大的轟動,市民不惜攔火車也要留他們演出,還叫大師文豪也傾倒,收他們為門生。

     ——沒錯,傳來傳去這件事的細節也被誇張了,守在售票窗口成了攔火車,文豪本人也成了狗血愛好者。

     這整出事件,又被京城的報紙大肆宣傳了一番,人人皆以為是當代傳奇。

     再插播滬上周家景況。

     周老太爺常年駐扎滬上,周斯音來了這裡,自然要去給老爺子問安。

     周老太爺看到他,就露出笑容,“你倒是有本事,把書妄言都弄來辦見面會。”

     周斯音無所謂地道:“他也是沒防備。”

     “我聽說,你近來向手底下的人,打聽影戲市場?”周老太爺問道。

     周斯音點了點頭。

     他的確過問了,現在滬上什麽片子最時興,有哪些影戲公司,甚至影戲製作流程。

     “想做影戲?”周老太爺沉吟一下,問道,“你是真想做,還是,隻想膈應一下你二舅?”

     周斯音:“……”

     周老太爺一說,周斯音想起周若鵑似乎確實在忙活影戲,都沒怎麽冒頭找罵了,他不屑地道:“沒那心思針對跳梁小醜。”

     他關注影戲市場與技術,可能比周若鵑還要早,所以當初才能在看戲時,一眼認出來紀霜雨借鑒了影戲中的蒙太奇理論。

     “依報紙統計,影戲所佔娛樂比例也越來越大,我看日後隨著歐西技術發展,可能票房還會愈發高漲。”周斯音講自己的分析道來,“如今華夏影戲劇本簡陋,倒是我們書局有許多精彩故事,若是成立一個影戲部,將其改為影戲上映,豈非相互促進銷量。”

     周老太爺嘴角浮起了微笑,“那影院呢?如今影戲院,才是好生意經!”

     周斯音道:“影戲院自然也要入資的,我想收購一些影院,主要是頭輪影院,否則許多頭輪影院,竟隻播放西洋引進影片。雖然是為生意計,西洋影片更成熟,但這樣只會使華夏作品更失卻機會。往大了說,這是演繹華夏故事,為華夏發聲,怎能坐視不理?”

     “嗯,嗯,說得不錯。”周老太爺欣賞地點頭,他這個孫兒,賺錢,心思活泛,眼界,也很開闊。

     他那傻二兒子,起初去忙活影戲,他以為是眼光有長進了。後來才知道,就是氣不過書局被周斯音搶走了,又聽聞許多投機者去做影戲,這才摻了一腳,往裡投了筆錢。

     而周斯音,卻無和周若鵑置氣的意思,而是從書局發展,與市場走向來決定,亦有自己的理念。

     “好,那你放手去做,記得必要招來好導演。你看最近你那位好友,在滬上可是出盡了風頭,如今人人都在說,一出戲有個好導演是再重要不過的。”周老太爺笑吟吟道,“我想,白話劇、影戲,道理是一樣的。

     周斯音琢磨著點頭,不錯,只是這好的影戲導演,一時半會兒又豈是那麽好找到的……

     “嗯,好的,那我先去城隍廟了,拜拜看能不能找到好導演!”除了好導演還有那一件緊要事,也得問問。

     周斯音說罷就溜,讓周老太爺那一腳踹空,在後頭敲著手杖怒吼:“你知道什麽叫科學!知識!進步!”

     ……

     沒幾日,魏可聲那邊又有消息了。

     ——魏可聲十分重視辦學這件事,紀霜雨一露出來他的兩條路:門路和思路,魏可聲就已經馬不停蹄,悄咪咪開始串聯自己認識的專業人士了。

     這樣到時紀霜雨上報,大家一塊兒聯名,把握更大。便是教育部不批,他們也可以自己籌資,弄個私立的學校。

     紀霜雨的意思是,戲曲人才多在京城,而新劇、機關、電影等人才集中滬上,大可以兩處分校,教師定期交換。

     舊劇方面他回京可以商議,魏可聲也搞定了新劇同行,就是在電影方面遇到了些困難。

     “影戲發展得快,我一打聽,原來好幾個製片公司,已經在商量聯合辦一家影戲學校了,沒咱們新劇、舊劇的份。至於參不參與咱們的辦學……也含糊得很。”

     魏可聲苦笑一聲,影戲擴張得很快,投資規模他們都沒得比,所以人家都沒琢磨帶他們玩。要不要賞臉,也得看人家到時候忙不忙得過來了——說實話,人家不是很感興趣。

     畢竟他們這邊牽頭的,都是新劇、舊劇界的人士。紀霜雨再知名,和他們行業也沒關系啊。

     “這樣啊……”紀霜雨沉吟,“沒事,咱們先準備著,以日後市場之大,一兩家學校都是不夠的,必能辦成功。”

     他記得,看校史裡寫,他們學校最早的時候,整個系也就一個老師,那都挺過來了,何況他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行!”魏可聲也不在意了,就算之後因為師資力量缺少,辦不起來影戲相關專業,對他來說問題也不大,他主要關注的是新劇!

     春雷劇社就剩一半人,向廣大觀眾請假兩日,緊急培訓魏可聲的學生們頂上,自己人也稍微有調整,由熟悉的人頂上戲份吃重的角色。

     因為實在緊缺,就連紀霜雨這個導演,也不得不上場跑龍套了。

     “我還只在京戲舞台上跑過龍套,而且都沒台詞的。”紀霜雨插著腰道。

     “導演的演技那麽好,跑個龍套綽綽有余,本來每個角色您都給我們示范過。”林尋芳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現在的問題不是跑不跑龍套,而是扮哪個角色。

     演員們互相看一眼,心裡都有數,“女演員稀缺,您不得先解決難題?”

     紀霜雨:“……”

     以女演員的少數,新劇台上很多時候也是和從前的舊劇一樣,以男子扮演女角。就是原來時空的周丞相,在學生期間也扮演過女角,而且據說扮相相當俊俏。

     而在後世嘛,男演員扮女裝,扮gay,也都是屢見不鮮了。

     “我來就我來吧,那我來這個丫鬟瑩瑩。”紀霜雨很無所謂地把瑩瑩的戲服給翻了出來,原來的瑩瑩也是個男學生扮演的,所以衣服夠大,“還有假發,假發呢。”

     他換上了瑩瑩的戲服和假發,雖然未化妝,但因為相貌本就偏清麗,又十分白皙,所以雖然身量是男子,但看上去不違和,甚至十分漂亮。

     結果原本促狹笑著的學生們一看,又沉默了。

     紀霜雨摸了摸頭髮:“怎麽了,不貼角色嗎?”

     所有人一起搖頭。

     林尋芳苦著臉道:“導演,你還是別扮女角了。我們這部戲叫《絕色》,於老師說楊宛風是絕色。你演瑩瑩,那題眼要變成瑩瑩了。”

     紀霜雨:“……”

     不能為了看導演反串,就把這出戲的氛圍給破壞了。

     哎,還是給導演辦成女主角從前的狐朋狗友之一,公子哥兒一個吧。

     過了兩日,這換了部分演員的《絕色》再次上演,理所當然又是爆滿。

     海報上未寫出這次男配角之一的演員是導演本人,但紀霜雨出場時,台下觀眾還是注意到了——這男演員好看!

     穿著一身西裝,梳著背頭,和女主角的對手戲也輕佻,但是架不住臉好看,這種角色都演出了倜儻之感,讓人難以厭惡。

     待到謝幕之時,所有演員走上台。

     有人一拍腦袋,“啊呀,這是紀霜雨吧!”

     這時候,觀眾們才交頭接耳起來。對哦,這好像是紀霜雨。

     紀霜雨的名字隨著兩部劇已在滬上火熱,流傳在外的照片,則是轉載自京城報紙的那兩張,他和金雀上封面時所拍。那時還是脫了帽,因此所有人都看得到是白發。

     不但看得到白發,還聽聞了京城傳來的各類小道消息,什麽為愛一夜白頭,孝子轉瞬青絲不再之類的。

     紀霜雨今日在上面演出,卻是戴了假發,加上照片和真人動態總有些許差異,到了謝幕時才有人叫破。

     “沒錯,這個是我們紀導演。因為……大家也知道,演員不足,他隻好也上台了。”於見青笑著介紹道。

     台下立刻響起了掌聲,送給這位才華橫溢的導演。

     ——之前聽說京城人爭論過,這位導演分明有極致的寫實能力,卻非要先以寫意揚名。以愛美聞名的滬上觀眾卻想說,應該是分明有這樣的樣貌,卻非要以導演揚名才對!

     “紀導演,您那白發呢?能不能摘下假發給我們看看?”

     有人問出了大家的期待。

     “可以啊,只不過……”紀霜雨把假發給取了下來,然後才道,“我現在已經不是白發了,因為……”

     經過這麽長時間,他頭髮早褪色成了亞麻色,和頂上長出來的黑發差別也不會特別鮮明,乍看上去已無異樣之處。

     紀霜雨還沒解釋完,台下已是驚呼起來。

     “白發又轉黑?難道,紀先生愛上了別的人?”

     “這……這,可能是情傷已愈。”

     “若非移情他人,如此深的感情,怎能愈合?”

     “哎?到底是不是孝子來的?”

     紀霜雨大聲道:“大家聽我說一下,這個!是!早發性白發症!治愈拉!”

     現場安靜了三秒。

     隨後又爆發出一陣熱烈討論。

     “紀先生在滬上頭髮變黑的吧?”

     “什麽意思,紀先生的戀人是咱們本地人?”

     “天啊,紀先生的戀人起死回生了?!”

     紀霜雨:“…………”

     作者有話要說:

     周斯音:滬上城隍,靈驗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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