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怎麽回去的,鬱寧已經不記得了。
隻記得雨下的很大,出來時秦睢笑的很開心,他本人也走的很安詳。
回甘泉宮後秦睢還煞有介事地替鬱寧請了太醫,得知是因為補品滋養太過,鬱寧又被他笑了好一會兒。
鬱寧隻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宮外了。
雨一連下了三天,第三天雨停的時候,鬱寧還縮在被窩裡沒出來。
“陛下。”鬱寧可憐兮兮地叫他一聲:“您能給我再找個師父嗎?”
找一個嚴肅、正經,不會笑話他的好師父。
秦睢眉峰微挑:“你嫌朕教的不好?”
“當然……不是。”鬱寧差點沒兜住,找補道:“陛下教的太好,臣妾一時有些更不上,況且近幾日陛下政務繁忙,臣妾怕增添您的負擔。”
他後半句話說的也沒錯,近日連降三日暴雨,秦睢三天都沒上朝了,堆積的政務不可謂不多。
另外,因為這場暴雨,京郊不少農田都被淹了,百姓損失慘重。
禍不單行,仙台郡來的那夥流寇順勢把這場大雨推到秦睢身上,說是君王昏聵,上天降罪。
流言從宮外傳到宮裡,甚至連鬱寧都有所耳聞。
雖說秦睢對此事氣定神閑,鬱寧心裡卻沒底,因而本能不願再給他添麻煩。
“不過朕這陣子確實有些忙,”秦睢摩挲下巴,思索道:“那朕便再給你挑個好師父吧。”
鬱寧目光一喜:“多謝陛下。”
秦睢還算言而有信,答應鬱寧給他找個師父,隔天就帶著人來了。
鬱寧心情還挺激動,只是等他看清秦睢身後站著的人是誰,笑容不禁僵在臉上。
“見過皇后娘娘。”賀烺進來笑嘻嘻地行了個禮。
這跟自己想象中嚴肅正經的武學大師一點也不一樣啊。
鬱寧心中欲哭無淚,低聲問秦睢:“陛下,賀烺不是……嗎?這樣想現身人前,不太好吧?”
在場還有些宮人,鬱寧話也說的含糊。
“他有正經官職在身的。”秦睢斜睨他一眼,眸中帶著笑意:“皇后現在還要找別人嗎?”
聽起來像是下堂妻控訴負心漢。鬱寧心中不著邊際地想,對秦睢的話卻是相信的。
賀烺身為暗衛首領,平常各種任務,自然要有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做掩護。
鬱寧猶豫半晌,咬咬牙道:“要吧。”
“皇后娘娘確定嗎?”賀烺見他點頭,湊過來道:“練武是要吃大苦頭的,娘娘可不要半途而廢。”
“這個自然。”鬱寧點點頭,看了眼秦睢,小聲道:“我可是從陛下手裡出來的人。”
他都扎了好幾天馬步了。
“那便再好不過了。”賀烺撫掌讚歎:“卑職事先跟您說好,一旦開始練武,便沒有尊卑規矩,您要做的,就是聽從我的要求。”
見他神情中帶了幾分認真,鬱寧也微微放下心來,堅定地答:“好。”
賀烺:“那咱們先休息一上午,下午就開始吧。”
甘泉宮的面積很大,後院的空地足夠他們練武,秦睢這兩天吩咐人在這宮裡另開辟一間靜室放武器用具,院裡也搭了架子,刀槍劍戟,還有靶子弓箭,一應俱全。
“陛下,臣妾還要練這些嗎?”鬱寧看的兩眼發直,有點緊張,又有些興奮。
“你在想什麽?”秦睢好笑道:“這當然是給朕自己準備的。至於你,還沒學會走,就想著跑了?”
“……”鬱寧忍不住覷他一眼,脫口而出:“那天您不是還教我射箭……”
“是啊。”秦睢點點頭:“正因為教了你射箭,朕才發現你根本不適合任何兵器。”
鬱寧:“……”
中午秦睢是留在甘泉宮裡吃的,下午也沒走,坐在院子裡一邊看折子一邊看賀烺教鬱寧練武。
鬱寧窘迫道:“陛下不回勤政殿嗎?”
秦睢慢悠悠地吃著水果:“不用,朕在這裡看折子也是一樣的。”
倆人說話間賀烺就出來了,鬱寧小跑過去,認認真真衝賀烺行了拜師禮:“師父,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賀烺回了他一禮:“那你現在就開始扎馬步吧。”
鬱寧:“……怎麽又是扎馬步?”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殿下沒有根基,自然應該從基本功練起。”
鬱寧好奇道:“那你練了幾年?”
“十幾年吧。”賀烺隨口道:“卑職五歲就被選進來訓練了。”
鬱寧呆了半晌,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句:“那陛下呢?”
賀烺笑道:“陛下天縱奇才,隻練了七年,武學上就跟卑職差不多了。”
他從小學的可不止是武功,事實上,暗殺,刺探,下毒,偽裝之類的才是賀烺所擅長的。
“那有沒有什麽速成的?”鬱寧硬著頭皮問:“能在關鍵時候保命的那種就行。”
賀焤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沒聽明白嗎?”秦睢哼笑道:“他是想學方便逃命的武功。”
鬱寧尷尬點頭:“差不多。”
賀烺恍然:“這好辦,那卑職教您一套輕功,學會之後身輕如燕,健步如飛。”
“就它了。”鬱寧興奮點頭。
賀焤:“那容卑職去準備準備。”
半個時辰後,賀烺抱著兩個沙袋過來,將之遞給鬱寧:“綁在小腿上就行。”
雖然跟自己想的一點也不一樣,鬱寧還是硬著頭皮綁上了。
賀焤點點頭:“好了,開始扎馬步吧。”
秦睢:“噗。”
鬱寧:“……”
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扎馬步的命運,鬱寧歎了口氣,老老實實擺好姿勢。
賀烺見狀搖了搖頭:“姿勢不對,手太低,下盤太高。”
說著他伸手去挪鬱寧的胳膊,又按著鬱寧的腰往下壓,直到調整成最標準的姿勢。
賀焤點點頭,滿意了:“這樣才好些。”
秦睢在一旁看著,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太低了,腰挺直。”
賀焤拍了拍鬱寧的肩。
“雙腿不要抖,扎穩。”
賀焤拍了拍鬱寧的大腿。
秦睢:“……”
“行了。”秦睢放下折子起身:“休息會兒吧。”
他開口,賀焤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鬱寧松了口氣,累的差點栽倒,他下意識要解腿上的沙袋,賀烺連忙攔住,“別拆!”
“就這麽綁著吧,這樣練上一陣子,殿下就打好基礎了。”
鬱寧:“……”
這跟他想的武功一點也不一樣。
這樣的折磨一直持續了一上午,臨近中午,賀烺才教了鬱寧那套功法的第一式。
鬱寧有樣學樣,雖然不太熟練,練了幾遍也就熟悉了。
訓練一直到傍晚才完,解下沙袋的時候,他小腿已經青了,腳腕也酸疼的不行,鬱寧晚飯都沒吃,直接去沐浴了。
出來的時候小林子扶著他,心疼道:“殿下,宮裡這麽多侍衛保護,您何必這麽辛苦地練武呢?”
“那萬一再跟上次一樣呢?”鬱寧反問他。
“若是再來一次,奴才替您先死。”小林子當即表忠心。
“說什麽呢,再有一次你就躲著或者逃走,千萬別……”鬱寧說到一半停下來,搖搖頭,皺著臉使勁兒‘呸’了兩下。
“最好不要再有這種時候。”
他也不是時時都這麽幸運的恰好被人護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一開始秦睢和賀烺都沒當回事,隻當鬱寧堅持不了半個月就主動放棄了。
哪想他越練越起勁兒,賀烺有時執行任務不在皇宮,秦睢也沒見他松懈,每天綁著沙袋訓練完,還主動跑來勤政殿請教秦睢自己練習的招數對不對。
秦睢指導完就在一旁看著他臉,表情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鬱寧就收到他拿過來的兩件東西,一件是凝玉膏,另一件裝在盒子裡看不出是什麽。
內殿裡只有他們兩人,鬱寧好奇打開盒子:“這是什麽?”
“防身用的。”秦睢淡淡道。
“弓.弩?”鬱寧驚喜地拿出來,看著那柄半個手掌大的弓.弩。
“小心別亂動。”
秦睢從他手裡接過來,將之戴在鬱寧左手手腕上,“這弓.弩是深海精鐵冶煉的,平常不會觸發,發動時需要扳動這裡。”
他扶著鬱寧的手臂舉起來,指著一個小小的機關,向鬱寧示意:“看。”
話音剛落,一支細短的弩.箭就帶著決然無匹的速度和氣勢飛出去,扎在殿內裹著一層鐵皮的巨大柱子上。
一整根都陷進了柱子裡。
“好厲害!”鬱寧驚呼一聲,起身去看柱子上的痕跡。
“這弩.箭也是特質的。”秦睢懶洋洋靠在床柱上,“你伸手,把□□對準箭尾,它就會自己出來了。”
鬱寧不解,但也照做了,發現真如秦睢所說,鬱寧美滋滋地拿著箭回去,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也是特製的,用一根少一根,當然要方便回收。”
秦睢說完,將裝弓.弩的盒子遞給鬱寧:“收起來吧。”
鬱寧受寵若驚地接過來,鄭重地將之壓在金絲軟枕下。
秦睢:“……”
秦睢面色複雜地開口:“你不嫌咯朕還嫌,拿到別的地方去。”
“哦。”鬱寧乖乖拿出來塞到床縫邊。
“睡覺。”秦睢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對了陛下,過幾日便是水神節了,宮裡會有什麽活動麽?”鬱寧今日還聽小林子說,現下想起來,不禁好奇。
水神節不同於除夕,上元節,是近幾十年來新盛行的節日,前幾年都只在京城舉辦,這兩年才傳到其他州郡。
鬱寧之前在外地時參與過一次,至今還覺得十分熱鬧,不知道京城這發源地會是個什麽情況。
他不禁有些期待。
“沒有。”
秦睢薄唇吐出兩個字,看鬱寧失落的表情,他默了一瞬,又問:“那是什麽?”
“您沒聽過?!”
鬱寧驚了一下,自覺失言,當即試圖蒙混過關:“這水神節也沒什麽好玩的,而且也不出名,陛下操心國事,不知道也很正常。”
“是嗎?”秦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朕本來打算帶皇后去看看,既然你沒什麽興趣,那便算了。”
“別呀……”鬱寧有些急了,硬著頭皮找補:“其實臣妾也是道聽途說,說不定就挺有意思的呢。”
秦睢眼中劃過了然的笑意,沒接他的話,翻過身像是睡著了。
這到底是去不去啊?
“陛下……”鬱寧在他身邊躺下,熱乎乎的身體貼過來:“那咱們去嗎?”
“去把書架三層第五本書拿過來讀。”秦睢閉上眼道:“看你表現。”
鬱寧心裡生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但為了能去水神節,他還是下床去拿。
“霸道妖狐俏書生……二?!”
鬱寧下意識念起書名,不可置信道:“這種書怎麽還會有第二部 ?誰會買啊!”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床上的秦睢淡淡道:“朕。”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這章發二十紅包!
順便,我確實有寫過狐狸跟書生,點開專欄,看到那本《短篇一》了嗎?是的,就是它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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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太忙了作業堆成山,而且快到考試周了QAQ我還是把時間固定到兩個點,也方便你們來蹲,不用一直等,如果晚上12點左右沒更,那就是第二天下午六點左右更,這兩個點都沒更的話我再放請假條,以免你們覺得我一直在請假T^T感謝在2020-12-0215:10:46~2020-12-0317:5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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