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尾貂雖罕見,在滄山上卻也不是真的絕跡。
之所以沒有多少人捕獵,一是因為其生性謹慎極難捕捉;二是因為其血液帶毒,既容易傷人,又容易傷及它那一身價值珍貴的皮毛。
久而久之,也就沒多少人捕獵了,因為得不償失。
不過對於此刻的鬱寧來說,卻是不啻於稀世珍寶。
那紫尾貂被抓住之後便一直在撲騰著掙扎,邱樹見狀正要先把它打死,鬱寧連忙叫住。
“大邱哥,別殺它。”鬱寧連忙攔住,“綁住腳就好了,咱們拎活的回去。”
這紫尾貂雖是因為嘴饞自己上鉤的,說到底也是一場無妄之災,鬱寧看著它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雙眼,心裡就生起不忍。
再者說,萬一他們不會取血將毒血當成尾尖血了呢。
“咿呀!咿呀!”紫尾貂叫的愈發淒慘,像是通人性一般,一直盯著鬱寧賣可憐。
“別這麽看著我呀……我也不想的。”鬱寧猶豫一瞬,道:“大邱哥,取完血咱們再把它放回去吧,它叫的太可憐了。”
“也行,就當給兩個孩子積德行善了。”邱樹撓撓頭,衝鬱寧笑了一下。
這紫尾貂要是放回去,皮毛就不能賣了,這樣一想損失的是邱樹。可鬱寧提出這樣的建議時,他也沒有絲毫不滿。
那隻紫尾貂叫聲漸漸弱下來,似乎聽懂了他們所說,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
“你不要害怕,我隻取一點血,就把你放回去,我保證。”鬱寧將它抱在懷裡,輕輕摸了摸紫尾貂的背毛。
“咿呀——”
那紫尾貂竟真的漸漸安靜下來了,小小的身體窩在鬱寧懷裡不動,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靜靜看著他。
“這小玩意兒還真安靜了,沈兄弟你真厲害。”邱樹從沒見過謹慎敏感的紫尾貂能這樣親近人,不禁嘖嘖稱奇。
鬱寧一邊走一邊同他交談,聞言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就跟這些動物格外親近,之前一條巷子裡的野貓看見我都要往我腳邊蹭。”
“那還真是稀事啊。”邱樹驚歎道。
倆人下山時走的並不是上山那條路,他們在河邊找到紫尾貂,便順著河流下山去了,中間邱樹順便捉了隻野兔,便又轉向一條沒多少人知道的近路走。
走到半路,天邊才浮現一抹魚肚白,鬱寧身體累的不行,還被一些蟲子咬了不少包,心裡卻興奮極了,胸中一抹亟待抒發的暢意,他也不覺得困,甚至還想大吼兩聲。
“咿呀!”
正走著,那紫尾貂忽地又叫起來,聲音急切,爪子揪著鬱寧的衣服晃。
“怎麽了?”鬱寧頓了一下,望了望四周,沒看出什麽端倪,然而懷裡的紫尾貂還在叫,像是預警一般。
“這些野獸比我們靈敏得多,這附近肯定有蹊蹺,咱們等一等。”邱樹皺了皺眉,心裡也覺得不太對勁。
跟著邱樹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鬱寧等了一炷香時間,也沒看到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
他惦記著秦睢的傷,心裡不由有些著急,正要開口回去,耳邊忽地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
“都走快點!”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鬱寧一愣,默默抬起了頭。
那紫尾貂在這群人出現之時就不再叫了,乖巧地蜷在鬱寧懷裡。
鬱寧低頭安撫地摸摸它的腦袋,隨即壓低了身體,從樹叢裡往外看。
足足有十二三個人,都是生面孔,除了為首的那人有些眼熟,其他都不認識。
而為首那人,赫然是當天跟在武村長身邊的男人,名叫達子。
一行人手裡都拿著鐵鍬之類的東西,行色匆匆,神情嚴肅。
這是要去哪兒?
鬱寧轉頭看了眼身旁的邱樹,卻發現他臉上的震驚不比自己少,甚至比自己更甚。
那群人不欲逗留,雖警戒著四周,卻沒四處搜查,很快就過去了。
兩人一獸在草叢裡等了會,才匆匆下了山。
一路上邱樹一反常態地沒多說話,倆人下山就去了隔壁新塘村,快到文村長家時,邱樹才喃喃開口:“居然沒死……見鬼了,見鬼了……”
“什麽?”鬱寧晃了他的手臂:“大邱哥,你怎麽了?從剛剛下山開始你就不對勁了,是因為那群人?”
邱樹回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還記得村裡的怪病嗎?”
鬱寧一愣。
“那些人是我親眼看著下葬的。”邱樹皺眉,眼中有狐疑和不安:“可今天他們分明跟在達子身後。”
“死而複生?”鬱寧情不自禁驚叫一聲,隨即又壓低聲音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邱樹濃眉緊蹙,眼中的疑惑比鬱寧更多。
鬱寧回過味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倆人說話間到了文村長家,便也默契地閉口不言了。
進了門,鬱寧含糊地對邱樹道:“回去再說吧。”
邱樹愣了愣,連忙點頭。
秦景煥的屋裡。
秦睢正上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身上扎著銀針。
不遠處的秦景煥坐在桌旁,背對著他在喝茶。
“你倒是悠閑。”秦睢偏頭看了他一眼,額上流下幾滴冷汗,面色蒼白如紙。
身上仿佛有千萬種蟲蟻在噬咬,又如同重錘一刻不斷地在錘擊他的反駁,秦睢幾次險些昏死過去,卻又被下一波更難捱的痛苦所驚醒。
“陛下再等會兒。”秦景煥起身,將秦睢身上的銀針去掉一些。
拔除一些銀針,秦睢總算覺得好受些,他輕喘了一口氣,問道:“吃了這藥,孤的記憶便都會回來了?”
“按理如此。”秦景煥微微頷首。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秦景煥偏頭看了眼門口,隨即低頭開始拔針。
“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屋門就被敲響了,鬱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難掩興奮:“遲霄!我捉到了!”
“進來。”秦睢先開口,聲音裡有一分不易察覺的喜悅。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取得尾尖血,還是欣喜於鬱寧真的做到了。
鬱寧聞言當即推門進來,看見秦睢上身赤.裸,剛從床上坐起,身旁的秦景煥正在收針。
鬱寧腳一頓,面色不禁有些古怪。
紫尾貂驟然面對這麽多人類,本能地害怕想逃,可它雙腿仍被繩子捆綁著,只能將腦袋埋在鬱寧懷裡,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大尾巴。
秦景煥看見那紫尾貂這樣親近鬱寧,清冷的雙眸中顯出幾分訝然。
“你們這是……”鬱寧猶豫著問:“施針?”
“不然你以為?”秦睢身上的疤痕矚目,他拿起床邊的乾布,衝鬱寧招手:“過來。”
“哦。”鬱寧抱著紫尾貂過去,走到半路又停下,將之交給秦景煥:“凌光道長,麻煩了。還請不要傷它性命,等取完血我會把它放回去。”
秦景煥抬眸看他一眼,結果有些驚慌的紫尾貂,不置可否。
“你放心,只是取一點血,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鬱寧俯身,認真地對秦景煥懷裡的紫尾貂說。
紫尾貂“咿呀”地叫了聲,倒真沒再掙扎了。
鬱寧松了口氣,隨即走到秦睢身旁,接過他手裡的乾布,擼起袖子,將乾布浸濕之後擰了擰,正要給秦睢擦身,整個人卻突然被攔在他身前。
“慢著。”秦睢向後仰了仰,看著身前的鬱寧。
一張臉洗的乾淨,渾身卻是灰撲撲的,衣服上夾著雜草,露出的手臂上多處都帶著紅痕,再一看,脖子上也有腫起的大包。
秦睢一張臉當即黑了,想起鬱寧是為什麽變成這幅模樣,他臉上閃過一抹複雜。
“怎麽了?”鬱寧沒反應過來。
“……沒事。”秦睢沉聲道,隨即將濕布從鬱寧手中拿過來,胡亂擦了擦就穿上了衣服。
“不用再擦一擦嗎?”鬱寧看著秦睢粗糙的手法,忍不住又道:“小心傷口。”
“鬱寧。”秦睢頓了頓,忍無可忍道:“你就這麽愛慕以前的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章被鎖了,忙著改沒寫多少,明天多更點,對不起嗚嗚嗚嗚嗚感謝在2020-11-1923:58:17~2020-11-2023:58: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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