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神佛無醫。”
秦景煥聲音清冷,面容淡漠,雖咫尺之距,卻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鬱寧捏著茶杯的手抖了抖,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秦睢,卻見他表情並無波動。
秦睢早知道了?
鬱寧不知道秦睢現在心裡想什麽,可他知道自己不想讓秦睢死。
鬱寧:“我們現在就去。”
秦睢薄唇緊抿,偏頭看他一眼。
“不是你們。”秦景煥抬頭看他一眼:“是你。”
“我?”鬱寧瞪大了眼睛。
“嗯。”秦景煥淡淡道:“秦施主需要留下來,由我親自替他扎針。”
“時間需要多久?”
秦景煥垂眼:“直到鬱施主取回紫尾貂的血回來。”
“也就是說,一直到我回來之前,遲霄都得呆在這裡,接受你的治療,不能睡覺休息。”
“是。所以鬱施主速度要快。”秦景煥從懷裡掏出兩個瓶子遞給鬱寧:“白色瓶裡是靈芝粉,塗抹到新鮮生肉上,便可將之引來。粉瓶用來裝尾尖血。”
“另外,山間野獸眾多,紫尾貂除了尾尖之外,全身血液都有毒,施主無比小心。若是不能取,便將紫尾貂帶回來。”
“知道了。”鬱寧說著便要起身,沒有絲毫猶豫:“我現在就跟邱大哥去。”
秦睢抬眸,靜靜地看著他側臉堅定的輪廓。
“不急,紫尾貂出沒於夜間,傍晚再去也不遲。況且,秦施主似乎有話要說。”秦景煥看向對面一直默不作聲的秦睢。
“是。”秦睢回神,鳳眸冷冷盯著他:“你拿什麽來證明你說的話?”
秦景煥也不生氣,隻道:“秦施主可以按一下自己肋下三寸的位置。”
秦睢按他的話做,然而只是輕輕一按,便覺渾身劇痛,隨即‘噗’地吐出一口黑血。
“陛下!”鬱寧連忙遞過去一杯茶。
秦睢壓下喉嚨口湧出的腥甜,又問:“你的身份?”
“大夏第九任國師的徒弟。”秦景煥微微頷首:“你的毒還有解毒方子都是他告訴我的。”
“他還是榮親王的大兒子。”鬱寧在一旁小聲補充。
秦睢:“所以你早知道?”
“不錯。”
“那當日在宮宴時你怎麽沒說?”鬱寧轉念一想,覺出不對來。
秦睢受傷失憶不記得,他可是記得清楚,數月前的宮宴上,秦景煥從未提起此事。
“秦施主當時有藥壓製,雖不能根治,卻能延長不少時間。況且,解藥的方子秦施主很早就知道了。”
這麽說秦睢一直知道自己中毒了?鬱寧想起宮裡時秦睢身上總是一股熏香的味道,現在想來,可能也是為了掩蓋身上的藥味。
鬱寧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秦睢,卻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不由一愣:“怎麽了?”
秦睢搖頭:“沒事。”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原來未來的他並非獨行。
秦景煥抬眸淡淡掃了兩人一眼,開始趕客:“一切貧道都已告知,兩位施主若是無事,便先自行離去吧。等鬱施主出發之後,秦施主再來亦可。”
閑坐徒增尷尬,兩人便要告辭,剛出了門,鬱寧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又想進去。
“你做什麽?”秦睢下意識拉住他。
鬱寧笑了一下,眼神躲閃:“我有些問題想問問凌光道長。”
他也是剛想起來這事。
既然這位道長驗算十分精準,那能不能也幫他算算為什麽他每次看著秦睢就忍不住說實話?
這些日子以來鬱寧悄悄試了很多遍,發現只有看見秦睢那雙眼睛時他才會忍不住說出心裡的想法……就像入了魔似的。
他有意躲閃,雖說中招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步行差踏錯就會踏入萬丈深淵。
說完他敲了敲門:“道長,我還有些事想問問您,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若是自身的問題,鬱施主便請回吧。”秦景煥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聲音更顯空寂:“緣法自由天定,但等柳暗花明。”
鬱寧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可秦景煥明顯不打算再見他了,他轉身,正對上身後秦睢低著頭默默盯著他的目光。
鬱寧被看的心裡發毛:“怎麽了?”
秦睢收回目光,也不等鬱寧,快步向前走:“餓了。”
“那咱們快回去吧,邱大嫂應該快做好飯了。”快到中午,鬱寧也沒深想,真以為他餓了,連忙快步跟上。
秦睢:“……”
邱樹在文家大門外等著,看見兩人出來連忙起身。
他聲音裡帶著關切:“怎麽樣了?”
“一言難盡,大邱哥,你能和我一起進趟山嗎?”沒有秦睢跟著進山,鬱寧自然盯上了捕獵好手邱樹。
簡略地解釋了一番,鬱寧歎道:“總之,咱們需要找到紫尾貂,取血救人。”
“紫尾貂?渾身帶毒的紫尾貂?”哪想到他話音剛落,邱樹就忍不住一聲驚歎。
鬱寧一愣:“怎麽了?”
“那東西七年前就近乎絕跡了。”邱樹神情複雜:“它的皮毛極珍貴,但沾了一點自己的血就會腐蝕,只有森林裡最好的獵人才能捕捉到。”
頓了頓,邱樹聲音裡帶著點自豪:“我父親就捕到過一隻,要不是這些年我沒在林子裡碰到過,保準也能捉到一隻。”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鬱寧道:“今晚咱們就去,可以嗎?”
邱樹歎了口氣:“可那玩意兒不好找啊。”
鬱寧想起那瓶靈芝粉,松了口氣:“這個不用擔心,我這有引它出來的東西。”
時間不等人,倆人當天晚上就去了。
臨走時秦睢將人送到山腳,望了眼陰沉的山頭,他低頭看著身前的鬱寧,叫了他一聲。
鬱寧回頭,臉上竟還帶著笑:“怎麽了?”
“沒事。”秦睢咽下想說的話,隻道:“保護好自己。”
“好!”鬱寧點點頭,又道:“遲霄,你也是。”
他說完也沒留戀,跟著邱樹就上了山。
秦睢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才轉身走了。
山上。
兩人走到半山腰時天已經黑透了,鬱寧跟著邱樹跌跌撞撞地走,一直到他在山間某處停下。
不遠處有條河流。
“就在這附近吧。”邱樹認真地觀察周圍,帶著鬱寧找了一處隱秘的埋伏點,又將準備好的塗滿靈芝粉的生肉放在不遠處的河畔,在附近挖好了陷阱。
“我爹就是在這邊遇到的那隻紫尾貂。”邱樹道:“野獸也是要喝水的,我看過了,這附近這裡的水質最乾淨,紫尾貂挑剔,定會來這裡。”
“大邱哥真厲害。”鬱寧適時誇讚,隨即裹緊了披風。
山裡的夜寒冷徹骨,他們既是埋伏,又不可能打草驚蛇,所以生火和活動都是不可能的。
倆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紫尾貂來。
“沈兄弟,這個你拿著吧。”邱樹遞給他一個羊皮袋,裡邊裝了熱水,“好歹能暖和點。”
“這是大嫂準備的吧,大邱哥你自己……”鬱寧話沒說完,水袋就被塞到懷裡。
邱樹衝他笑了一下,笑容質樸:“拿著吧。我還有呢,這是你大嫂給你弄的。”
“大恩不言謝。”鬱寧接過水袋,暗下決心要好好報答這好心的一家人。
只是水袋的溫度沒撐兩個時辰也就涼了,鬱寧埋在草叢裡,哪怕裹著披風,也有小蟲在身上爬來爬去,有個還差點鑽到鬱寧眼睛裡。
鬱寧發誓他從沒有這麽煎熬過,最關鍵的是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打草驚蛇,讓那紫尾貂聽見動靜跑了,身上癢也不敢撓。幸而來時邱樹就給他棉花塞進雙耳,好歹沒有真鑽進身體裡。
倆人等了大半夜,鬱寧撐不住睡著了一次,醒了之後就再沒敢睡了。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邱樹才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動靜。
他視力極好,借著微薄的天光看見瞟見不遠處往這邊跑的紫尾貂,連忙按下身旁鬱寧的腦袋:“小心!來了!”
鬱寧一個激靈,壓低了腦袋貼在地面上,眼睛順著雜草縫隙往外看。
但見一隻不到小腿高的小獸正謹慎地往這邊來,它通身的紫色皮毛油光水滑,不摻一點雜質,唯有身後毛茸茸的尾巴尖有一圈燦金的絨毛,看著極漂亮。
兩人俱是屏住呼吸,只見草叢中邱樹慢慢伸出了手,收緊了手裡的機關。
那紫尾貂顯然也極為謹慎,在樹後磨磨蹭蹭好一陣才終於出來,往放了食物的地方走。
它嗅覺靈敏,早就聞到靈芝粉的香味,卻硬是拖了大半天才現身。
邱樹手都要舉酸了,硬是一動不動,一直到那低頭吃肉的紫尾貂將那塊肉全部吃完,放松了警惕之時,才猛地一拉手裡的繩線!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紫尾貂來不及反應就被吊了起來,反應了一瞬,它發出淒厲的嚎叫。
“捉到了!!”鬱寧一瞬間什麽也顧不上了,興奮地從草叢裡跳出來,滿身滿臉的塵土讓四周都蕩起灰塵。
“走吧,下山去!”邱樹上前將紫尾貂捆好放下,目光也難掩興奮。
“嗯!”鬱寧點頭,灰撲撲的臉上掩不住的欣喜。
太好了!秦睢有救了!
【看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請假了,沒閑著,把前兩章修了修。其實猶豫了很久要不要修,因為這樣的閱讀體驗很不好,而且我也抱著僥幸心理,就覺得,說不定讀者沒發現呢?但問題確實是存在的,是的,秦狗失憶後的人設有些崩了。我頹廢了半夜,還是決定重修一遍,改的更貼合他原本特性。三十四,三十五兩章,一直到今天七點我才改完,之後又開始寫更新。說這些不是為了賣慘,就覺得還是得跟你們有個交代。寫文沒兩年,問題毛病很多,我努力進步,也謝謝你們陪我進步。
說回文本身,劇情上沒有太大改動,一些人設上的反應我改了,想回頭看的可以看看,不想看的也可以繼續往後看,不影響劇情。
謝謝大家看到這,嗚嗚嗚嗚(這章評論前二十發紅包)
另外,更新時間問題說一下:十點可以來蹲一下,如果十點沒有,那就是十二點,我可能會沒寫完拖延一點,但一般不會請假一整天,因為想苟住小紅花_(:з”∠)_
多謝看到這裡,麽麽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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