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秦睢都記得……為什麽要裝不知道?
是覺得不在意,還是根本就不想記得?
鬱寧下意識想問秦睢,臨到嘴邊又問不出來了。
也許秦睢只是單純的因為發燒才意識不清,誤把自己當成降溫工具呢?
鬱寧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眸中泛起一絲慌亂。
他自己又為什麽這麽在意?
說到底,這一切也不過是他的猜想罷了。
鬱寧一時心亂如麻,躺進被窩裡心煩地閉上眼睛。
所有想法只是一瞬之間的事,秦睢只是起身吹了個燈,回過身躺下時看到的結果就是鬱寧背對著自己抱緊被子睡下了。
村裡太冷,秦睢這次從鎮上回來還買了新被子。
現在被鬱寧自動分成了兩個被窩,像是在宮裡時那樣,舊被子鬱寧蓋,新被子留給了秦睢。
秦睢眸中略過一抹不解和煩躁,但終究什麽也沒問,緊抿著唇,跟著睡下了。
這一夜格外漫長。
沒有秦睢溫暖的懷抱,鬱寧很久才睡著,他凍得發抖,卻硬是咬著牙沒往秦睢身邊湊。
一直到半夜撐不住睡著了,才迷迷糊糊滾進了懷裡。
一旁的秦睢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像是早就睡著了。然而當鬱寧撐不住往他身邊滾的時候,他卻長臂一攬,用極快的速度將人摟在懷裡,然後蓋上了被子。
兩具身體像是天生契合,鬱寧感受到溫暖,主動往秦睢懷裡鑽了鑽,還不客氣地伸手抱住了秦睢的腰。
秦睢眸光複雜的看了眼沉睡的鬱寧,被窩裡的手想要挪開那隻過界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閉眼,正要放任意識陷入沉眠,腦海中那股熟悉的痛楚卻又再次襲來。
秦睢額角沁出幾滴冷汗,面色蒼白,隻覺渾身手腳都開始酸軟無力。
又來了……
好在這次鬱寧已經睡著了,不至於向上次那樣險些看出他的不對。
秦睢偏頭看了鬱寧,隨即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然而那杯水剛咽下,秦睢喉嚨口就湧出一股腥甜,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隨即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滴落到杯中,又與剩下的水混合,秦睢靜靜看了眼杯中的血水,隨即將之潑在地上。
這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鬱寧還是在秦睢懷中醒來的。
遠處天光微亮,鬱寧貪睡,原本不應該在這時候醒的。然而他沉在安逸的睡夢中沒多久,就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鬱寧這才被逼的清醒過來。
“咳咳!
鬱寧剛清醒,就對上了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狠戾雙眸。
鬱寧反應了一下才確認那是秦睢的。
鬱寧見過秦睢許多模樣,嬉笑怒罵,唯獨此時的殺機讓他最陌生。
因這殺機是衝著鬱寧來的。
秦睢像是全然不認識鬱寧了,眼底除了殺意就只剩防備。
那隻往日牽著他的大手此刻正死死扼在鬱寧的脖子上,像是下一刻就要徹底把他掐死。
“陛、陛下……”鬱寧試圖挪開他的手,卻根本挪不動。
眼見他掙扎,秦睢加重了力道,他低下頭,那雙血紅的雙眸直直抵到鬱寧眼前,“你是誰?”
“咳……嗬……”
然而此刻鬱寧被他卡住喉嚨,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整張臉漲紅,眸中卻閃過一抹光。
對了!秦睢身上有傷!
鬱寧放緩了掙扎,趁著秦睢沒防備,悄悄抬起一隻腳,猛地往秦睢腰上傷口處蹬了一下。
秦睢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身上有傷,悶哼一聲立刻松了手。
他低著頭,看見腰上纏著的布條時愣了愣,伸手摸了把那傷處,卻看見布條裡滲出淡淡的血漬。
鬱寧脫離了他的鉗製,當即狠狠吸了幾口氣,顧不得披上衣服,他連忙抓起床腳的短刀,趁著秦睢低頭的功夫,快準狠地朝將刀柄往秦睢腦袋上砸去。
秦睢根本不記得他,解釋也沒用,現在要緊的是把他製住,否則一會兒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他這一下根本沒能把秦睢打暈,反倒又激發出他的凶性。
“你果然是來殺朕的。”秦睢冷笑一聲,伸出手就要奪鬱寧的短刀。
鬱寧連忙翻身要躲,想起隔壁還住著邱家夫婦,他一邊躲一邊喊:“救命!”
他話音剛落,就因為閃躲不及被秦睢捉住了,那隻大手再次掐住鬱寧的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秦睢一寸寸收緊的手掌不禁讓鬱寧感到絕望。
他真要死了?
掌心的脈搏微弱地跳動,秦睢看著眼前陌生的少年,正要將眼前纖細的脖子掐斷,太陽穴卻好像被人重錘了一下。
“奇怪……”秦睢皺眉,不明白自己潛意識為什麽不願殺眼前這人。
搖搖頭忽略這股莫名的感覺,秦睢正要殺人,卻感覺後腦杓傳來一陣鈍痛。
這次比鬱寧那下要用力得多,秦睢松了手,不由癱軟在地,昏迷前見到的是一張樸實憨厚的陌生面龐。
來人正是邱樹。
“沈兄弟,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房子不隔音,邱樹聽見鬱寧的呼救聲連忙趕過來了,本以為是村裡那些人,結果等他推門進來,卻是傻眼了。
“他、咳咳,犯病了。”鬱寧胡亂扯了個理由,又道:“邱哥,你快!幫我找個繩子,把他綁起來。”
“啊,好,我這就去。”邱樹也不遲疑,當即轉身離開,出來時他碰見過來看動靜的雪娘,連忙將人攔住。
雪娘不禁疑惑:“這是怎麽了?”
邱樹歎了口氣:“一句話說不明白,一會兒再說吧。”
剛剛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這個宣兄弟是真下了死手了,當下不把他綁起來,萬一他醒了又要傷人怎麽辦?
床不大,兩人乾脆就地把秦睢綁在了床上,鬱寧特地將他身上的東西都搜走,生怕秦睢找機會解開繩子。
鬱寧真是怕了他了。
“大邱哥,你忙吧,我在這守著他就行。”
一切都弄好,鬱寧才讓邱樹離開,左右沒什麽事,他就在床邊守著人。
說不定一會醒過來就好了呢?
心中這樣想著,鬱寧對此卻並未報太大希望。
他開始仔細回想秦睢這些天來的不對勁,卻發現似乎也沒什麽異常。
他似乎永遠是那副俾倪不耐的模樣,雖然冷著臉,卻又格外可靠強大……除了受傷的時候。
想到這裡,鬱寧突然一頓,記憶裡秦睢似乎只有兩次虛弱的時候。
一次是山洞裡他發著燒,還有一次……就是前天他在屋裡險些摔倒。
當時鬱寧就在疑惑為什麽平坦的地面秦睢也能趔趄,現在想來,或許那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不舒服了。
只是為什麽呢?
難不成那□□上余毒未消?
半個時辰後,被砸昏的秦睢才悠悠轉醒。
“頭好疼……”
秦睢皺眉,下意識想摸後腦杓,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捆住了。
他一愣,下意識要掙脫,余光掃過身旁的鬱寧,不禁又一頓。
“你是誰?為什麽要將孤綁在這兒?你難道不知道綁架當朝太子是死罪嗎?”
“什麽?”鬱寧臉上露出困惑:“你說你是太子?”
秦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強自鎮定道:“不、不然呢?”
鬱寧愣了愣,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秦睢失憶了。
因為失憶不記得自己,所以才會看見自己身旁躺了個人時下意識要將自己殺了。
可他剛才明明能把自己掐死,又為什麽沒有下死手呢?
而且他這次醒來,又是跟剛才完全不同的性格,像是忽然變了個人……
“你不知道我是誰?”鬱寧看著他神情與剛要殺死自己時截然不同,猶豫著試探道:“我是你剛過門的妻子,也是皇……太子妃。”
秦睢動作一頓,驚叫道:“孤今年剛滿十四歲,父皇怎麽可能替我娶妻?”
“更何況。”他目光上下掃過鬱寧,最後停在他格外平坦的胸膛上:“孤怕是眼瞎了才會娶你這個男子做妻子。”
鬱寧:“……”
他一時連秦睢剛剛差點殺了自己的事也顧不上了,起身拿過一面銅鏡,俯身照給秦睢看。
“你仔細看看你的臉,確定你只有十四歲麽?”
秦睢目光不禁向鏡中的自己看去,待看清自己的模樣後,不由一愣。
模糊銅鏡中的男人是挺拔的青年模樣,五官成熟俊美,看著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更何況。”見他神色愣怔,鬱寧悄悄松了口氣,又道:“當初是你要向祖父求娶我的。”
秦睢:“……”
他耳尖微紅,神色複雜,摻著幾分不可置信:“怎麽可能?你難道還要說孤愛你愛的發狂嗎?”
父皇病重,他被冊封太子還不到半年,正是危急時刻,怎麽可能會冒險去求娶一個男子?
況且,便是……便是他真的心悅眼前這人,母后也不會答應的。
“一定是你施了妖術,故意把鏡子裡的孤變老,好誆騙於孤!少說廢話,快把孤松開!”
鬱寧簡直要為他豐富的想象折服,歎口氣破罐子破摔道:“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你說的話是誰也不會信。”秦睢看著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身體,冷笑道:“你說你是孤的太子妃,那你又為何將孤綁起來?”
“還不是你,剛剛差點把我掐死。”鬱寧湊近,仰著脖子給秦睢看自己的傷痕。
白皙的脖頸上指痕斑駁,看著格外嚇人。
“這就更不可能了。”秦睢明顯不信,他偏過臉,聲音小了幾分:“孤根本就不會武。”
“怎麽可能?”鬱寧想起秦睢殺人時的模樣,當即反駁:“你可是親自把我從刺客手裡救下……”
他話說到一半,當即一頓,反問秦睢:“現在是幾年?”
秦睢想也不想道:“景泰26年。”
景泰,是去世許久的先帝所用的年號。
鬱寧臉色變了又變,想起秦睢剛剛自稱太子,愈發覺得不對勁。
莫非秦睢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嗎?
可他第一次要殺自己的時候明明自稱朕啊!
這下連鬱寧也混亂了。
見他低頭不語,沒再與自己爭辯,秦睢聲音放緩了一些:“現在可以把孤放開了嗎?”
鬱寧回神,目光秦睢因為試圖掙脫而裂開的傷口,不由有些不忍。
他猶豫道:“那你要保證不能再殺我。”
不知為什麽,他莫名相信現在這個秦睢。
秦睢皺眉反駁道:“孤又不是殘忍好殺之人,孤甚至都沒有殺過人!”
鬱寧:“……你說是就是吧。”
起身將他身上繩子解開,鬱寧剛把繩子收好,一轉身就看見秦睢拿著短刀對著自己。
鬱寧:“……”
“不管你是誰,立刻放孤走。”
秦睢咽了口口水,一副比鬱寧還要緊張的模樣:“你若是現在將孤放了,孤便不追究你的罪。”
作者有話要說: 怕有人沒看懂,解釋一下:
秦狗失憶,且記憶殘缺
第一次醒來在記憶在不認識鬱寧的時候
第二次醒記憶停在十四歲,那時候他剛當上太子,還是個有點軟弱的小天使(。)
至於原因,下章會揭露噠!
另外,這章太卡了實在沒能長更,前二十名發紅包吧orz下次一定多更(flag就是用來打臉的
感謝在2020-11-1522:01:05~2020-11-1623:5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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