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應該怎麽做?”溫訣道。
系統:【您獲得了一次再生機會,原本是可以繼續使用這具軀殼的,可是現在,這具軀殼已經壞掉了,系統只能再為您重新選擇一具。】溫訣:“……”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沉默良久,溫訣緩緩道:“那我還能留在這裡嗎?”
系統調動程序搜索了一下,道:【不能。】
“我要留在這裡。”
系統:【可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與您靈魂契合的軀殼了。】“我必須留下!”溫訣語氣堅定的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抱歉!】
溫訣陷入了沉默。
就在系統以為他已經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溫訣的腦海裡,忽然狂風驟起,電閃雷鳴,無數以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遊絲猶如雨點般的朝著系統那具,在這些年來越長越大的貓體擊去。
“喵——”系統發出刺耳的一聲慘叫,上躥下跳的不停閃躲,一邊連連央求道,“宿主饒命宿主饒命,手下留情啊!”
溫訣不為所動,那漫天遊絲亦無絲毫消減。
【宿主,系統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啊!】他和溫訣綁定這麽多年,以前不管他乾出多坑爹的事兒,對方都沒有這樣過,系統知道,溫訣這一次,是真的發了火。
誰來救救他這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呀,嗚嗚嗚……
溫訣停下來時,系統已經被他的精神遊絲削成了無數零散的數據,紛紛揚揚落在地上,恍若一堆風吹即散的木屑,甚至連重新排列組合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能……留下?我費盡心思、苦苦隱忍這麽多年,事到如今,你告訴我,我無法留下了?那我做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咳咳,咳咳咳……”溫訣說著,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等手落下時,掌心染了一灘濃稠的鮮血。
地上那堆數據代碼輕輕的動了動,然後開始小心翼翼的往一處聚攏,漸漸的又凝聚成了那隻黑白貓的模樣,只是比起剛才,縮小了很大一圈:【宿主,您別生氣了,生氣促進血液循環,會加速毒性蔓延的。】“為什麽?”
“什麽?”系統有些懵逼。
“這張臉,這顆心臟,你都可以修複如初,為什麽現在,卻連一點毒都解不了了?”
系統:【若是以前,系統是有辦法的,可是現在,您完成了所有的任務,我們解除綁定,系統已經無法對這具身體做出任何的改變了。】溫訣倏然睜開了眼睛:“那就再綁定一次。”
系統聞言幾乎要抓狂,他不是這個意思啊喂!
【任務已經完成,無法再綁定了。】這個系統雖然已經有了一些人類的感情,可顯然,他還不是個足夠成熟的系統,說話也從不知留下一絲余地。
溫訣所有的希望,在系統的言語下被徹底破滅。
他很了解這個系統,典型一吃軟怕硬的慫包,自己都將他逼到這份兒上了,他也憋不出個屁來,只能說明,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也就代表著,在不久之後,他將離開這裡,將永遠的離開……他的愛人,與那未出生的孩子。
【宿主?】系統見溫決良久的默不吭聲,小小聲地喚了句。
“你我既然已經解除了綁定,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麽?”溫決的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冷漠。
系統:【我……】
溫訣:“滾!”
寄生在溫訣腦海中的那隻黑白貓,呆滯了一會兒,然後蔫蔫兒的垂下腦袋蹭了蹭自己的前爪,又過半晌,他慢慢的再次分解成一堆數據,消散在了溫訣的腦海中。
溫訣甚至沒有去感知一下他到底是徹底消失了還是如往常一般隱藏了起來,他現在,除了殷無咎,什麽都不關心了。
心中那樣牽掛,可是……他卻不能去見他。
“恩公恩公,藥來了。”莫約過去小半個時辰,小松捧著一罐止痛藥興匆匆的跑進門,等看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人,他面上的一點欣喜頓時凝結了,“恩公,您怎麽了?”
溫訣偏頭看向他,僵硬的扯了扯唇:“回來了。”
小松呆呆的點了點頭:“嗯……恩公,我給您上藥吧。”
溫訣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松連連擺手,“能為恩公做些什麽,是小松的榮幸。”
小松給溫訣上藥的時候,動作十分小心,可溫訣還是痛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等到藥上完了,又過去一炷香,那痛感方才漸漸消失。
可是身體的痛消減了,心上的痛卻愈發明顯起來。
“陛下,謝大人、唐大人來了。”
殷無咎心中一動,立馬抬起頭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又迅速斂了面上神情,淡淡道:“宣。”
“臣叩見陛下。”
“平身。”
免了二人的禮,殷無咎終究按捺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牽掛的事:“有消息了嗎?”
“臣等無能,沒有尋到溫將軍的消息。”
殷無咎面色一瞬就沉了下去:“那你們回來做什麽?”
唐登說:“陛下,我等已經搜遍了整個皇城,卻找不到半分蹤跡,這若是活人還好,可溫將軍他已經……這屍體若是被人埋了或者沉塘,我們要如何——”
“住口!”殷無咎沒等他說完,厲聲喝止了他的話,他原本是要發怒的,可忽然思緒一轉,心裡又了另外的主意:“既然街上、客棧、民宅都找不到,那就去搜查近日城中所有的新墳以及湖水河道。
“陛下,帝京這麽大,每日逝世的人數不勝數,這麽找下去,引起朝臣不滿是小,民心動蕩是大啊!”謝凌霜與溫崇洲共事多年,雖然很多時候無法理解甚至不能接受對方的行為,可說實在的,他心裡是將溫決當做朋友的,並且十分欽佩於他的軍事於政治才能,在知道溫崇洲的另一重身份,以及他暗地裡所做的一切之後,謝凌霜對溫訣的感情更是變得十分複雜了。
他其實也希望能找回溫訣的屍體好好安葬了,可是帝京這麽大,找一個活人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是一具能夠任人處置乃至宰割的死屍,倘若偷走屍體的人有心隱藏、或是將屍體毀壞,他們找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哎,老溫啊老溫,你說你,到底得罪了人家什麽啊,讓人這麽恨你,人都死了,還要將屍體偷了!
“我讓你們繼續找,找不到他,你們就別回來了。”
只是很顯然,他們的勸說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在殷無咎的堅持之下,是以最後,官兵們的遍地搜查演變成了逮著可疑之人就抓回去審問。
結果幾日之內,溫決沒找到,卻抓了一大批雞鳴狗盜、謀財害命的作惡之人。
這一天,謝凌霜正逮著一隊人馬親自巡街,看到一小酒館大白天的就開始打烊關門,條件反射上去逮著人詢問,本來這完全是出於習慣,誰想那小青年瞧著他像見了鬼似的,險些彈出三丈外。
“你慌什麽?”謝凌霜道。
因為落空的次數太多了,他這時候雖然還在抓人,但已經不怎麽會將街上那些可疑的人與溫訣的失蹤聯系到一起了。
“沒,沒有。”小松結結巴巴的道。
“沒有?本大人看你是做賊心虛吧?”謝凌霜眯了眯眼,“你要不願意說,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小松一聽他們要帶走自己,心蹭蹭的就往下沉,不過他倒也不是那完全不經事的人,努力調整了一下,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官爺,小人爺爺身子不適,所以小人才不得已提早關門的,這些天街上天天有官兵,前些日子還將小人這店子翻的一團糟,小人當時被嚇壞了,所以現在,一瞧見官爺們,難免便有些打怵,還請官爺莫怪!”
“你爺爺病了,得的什麽病……等等,我怎麽瞧著你怎麽有些眼熟啊?”
小松強自鎮定道:“官爺莫非以前也來我這小館子裡吃過飯?”
“並沒有……本大人想起來了,你以前是天香樓的小夥計”謝凌霜盯著小松的眼神清明凌厲。
小松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掌心都汗濕了:“小人從前確實在天香樓做過夥計。”對方都認出來了,他再撒謊的話,只會更加惹人懷疑,不,這人不是那日在天香樓與恩公同行的公子嗎?
他是恩公的朋友嗎?他一直在搜查公子的下落,是為了什麽?
小松心中一時充滿了疑問,因為不清楚對方是敵是友,他也不敢貿然暴露什麽,只希望這人快快放過自己。
心中正默默祈禱呢,就聽男人道:“你爺爺的病還沒好嗎?”
話題跳的太快,小松一時沒跟上他的節奏,頓了頓,才回道:“年紀大了,想好全,總是不容易的。”
謝凌霜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小子孝順,本大人也不為難你了。”
“謝大人開恩。”
小松看著謝凌霜帶著那隊官兵走遠,狠狠松了口氣,然後手腳麻利的插上最後一塊門板,快步往後院走去。
謝凌霜邁著步子,行至一拐角處,忽然停了下來。
身後他的心腹問道:“大人,您又有什麽新的發現了嗎?”
謝凌霜視線落在那小酒館前緊閉的門扉上,道:“你潛進去,仔細盯著那小子,看看他是否有何異動?”謝凌霜一開始見小松看自己那麽緊張還沒懷疑他,但在認出他之後,心裡倒是就有了懷疑。
他那麽緊張,而且還與溫訣認識,很有可能真的藏了溫決的屍體。
雖然不知動機為何,但好容易抓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謝凌霜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