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無論是制定職業勇者的規則，還是建立培養勇者的學院，這些想法都是凰華先提出來的。”
在未知的地方悄然觀察著人們的紫發少女，和身份不明的協助者再一次開始了閑談。她的臉上依然如往常一樣掛著頗有深意的微笑，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為何會露出如此的表情。
“沒錯，那個時候的我就只不過是個傲慢的傻瓜而已。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是不可能做到這麽多事的。”
少女目光所能觸及的盡頭，似乎正是新生的勇者學院，而她發出如此的感慨，或許也正是因為她與那裡有著不可分割的因緣。
“所以說我和他其實都虧欠了凰華很多……你應該也已經明白這件事了吧。”
未知之人的聲音只有少女一人可以聽到，所以也不會有人探聽到她們之間的交談。而在聽到了什麽之後，少女臉上的表情也隨之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當時，我和她在這裡拿到了可以動搖世界之理根基的禁忌……那些有關『轉生』的知識。雖然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意識到這究竟有什麽意義，但凰華從一開始就看到了其中的價值。”
少女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些許，還開始漫無目的地踱起步來。她似乎回憶起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而這些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依然非常重要。
“人類，包括更加高級的生命體，他們的靈魂在落入輪回之時，附著在其上的記憶與意識都會被清除掉。那些東西實際上更像是一種雜質，若是不能完全驅除乾淨的話，重生的靈魂就會因此而產生劣化。”
雖然少女的說辭就是常理般的定論，但她其實並不認同這個答案。
“而當時凰華想到的是，在我們轉生之前將記憶與意志主動封存起來，等到靈魂重生之後，再去主動將那些東西重新取回。”
但這樣做也有一個問題，轉生後的人和之前的那個人實際上已並非是同一個體。若是轉生之後的自己已經有了新的人格與記憶，那麽說不定會拒絕成為過去的自己。
“那之後我和凰華在很多人的身上進行了測試，得到的結論卻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期望回到過去。就算過去的自己更加強大，或是擁有更加幸福的人生……他們也不認同那和現在的自己是同一個人。”
新生的意志反而成為了某種阻礙，這對於當時的兩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但很快，她們就找到了一種近乎於投機取巧的方式——
“沒錯，我最後得出的答案是……把過去的自己分割成三份。”
在遺留的軀體中編入自律化的程式，讓它成為保存力量的容器。再將自己的意志和記憶剝離，交由軀體的部分保管……最後，命令這已無自我的傀儡尋找轉生後的自己，在自己新生的意志萌芽之前，用自己原本的力量將其抹除，然後再用原先的記憶和人格進行覆蓋。
“那可真的是相當危險啊，畢竟是向一個只有一兩歲的孩子腦袋裡強行灌輸進近千年的人生經歷……若是新生的我意志力稍微薄弱一點的話，可能早就已經發瘋了吧。”
最終她賭贏了，她完美地繼承了前世的記憶，也恢復了原本的人格。雖然沒有相應的力量，但她也很清楚過去的自己早就為此設下了充足的保險。
“但那時的凰華並不讚同我的做法，實際上，在勇者作為一個職業成型之後，她就開始反對我再繼續將計劃進行下去了……明明她才是在那幾百年裡日日夜夜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思念，甚至比我的執念還要更深重的人啊。”
在見識了新世代的繁榮之後，原本為了同一目標而前行的她們之間卻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沒錯，正因為我們把勇者變成了職業，所以英雄存在的根基已經被勇者的存在削弱了。只要我們這時主動製造出世界之理的危機，本源就會將他再次降臨於世，而我們就可以趁機徹底將他作為英雄的一面剝離，讓他成為普通的人類。”
分歧就是在此產生的，一方擁有著寧願製造出足以毀滅眾多世界的危機，也要完成自己夙願的執念，而另一方則是不願再因自己的思念，而去破壞其他人的未來。
“但其實我們都錯了，我錯以為眾多的勇者就足以解決一切的危機，而凰華則是錯以為只要我們及時停手，世界的危機就不會那麽快降臨。”
勇者無法戰勝的危機最終還是悄然萌發了，預示了這一切而誕生的英雄卻失去了力量。而因此分道揚鑣的兩人，最終也都因各自的錯誤而付出了代價。
“所以說，凰華她……若是她付出又失去了那麽多東西之後，還是沒有資格得到一點補償的話，那所謂的命運未免也太過殘酷了。”
少女悠悠地歎了口氣，她轉身靠在了旁邊的一顆大樹上。微風吹動了她的發梢和衣角，而她也隨之閉上了雙眼，似乎是想要逃避某些軟弱的想法。
“呵，所以我才決定暫時不露面啊。而且你也隱瞞了很多事情不想讓他們那麽快就知道對吧?難道說你會希望我把這些事透露給他們嗎?”
對著未知的協助者發出了嗤笑聲的少女此時已經恢復了之前的自信，她遙望著遠在視野盡頭一隅的勇者學院，再次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那麽，我還是得取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行啊……不過早知道會有這麽麻煩的話，當時我就應該堅持讓凰華去當學院長才對嘛。”
做出了某個決定的少女慢慢地伸出右手在胸前輕輕握拳，為身在遠方的友人獻上了自己由衷的祈禱。
“雖然上輩子的那家夥確實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但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吧。”
而在輕風再次拂過的時候，少女的身影卻突兀地悄然消失不見，再也無法尋到一絲蹤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