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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為悅己者 - 第103章字體大小: A+
     
    103、停職

      停職檢查——胡悅這到底是得罪了誰?

      這個問題, 不止張主任想問,就連十九層的住院醫都因此轟動了起來:像是十六院這樣的公立醫院, 事業單位的風氣尤重, 矛盾是有, 但鬧到停職的地步,這就完全是撕破臉, 把矛盾表面化了。如果不是完全要逼走某個人的話,意見再大,最多也就是把某人邊緣化——排班不規律,不分病人,不讓做事等等等等,甚至可以說, 除非是得罪了現管, 否則, 就是得罪了院領導, 一般來說小醫生的工作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畢竟醫生的工作都是科室領導安排,而科室領導除非是院領導的直系下屬,不然也不可能對其言聽計從。

      胡悅被停職, 而且不是張主任的意思,是來自行政辦的直接要求, 這無疑也就意味著她是得罪到了能影響行政辦的大腕,這時候再一聯想之前的調查,大家紛紛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肯定是得罪人了, 來搞她的呀,不然,一般私下注射,沒出事的話最多就是罰款,或者取消幾年內的參評職稱、先進資格什麼的,後者都是較為嚴厲的處理了,畢竟是影響進步,這個對醫生的職業生涯來說,錯了一步,可能就是三到五年,甚至是五到十年的區別。

      如果連取消參評資格都是大件事的話,這一次算是什麼級別的處理?眾人都是議論紛紛,「是不是得罪了院……」

      院長就是她老師的老師,她的住院總就是院長的弟子運作上去的,要再往下猜,這就是在給院長找敵人了,小蝦米不知道,也沒膽量這麼議論,隻敢暗戳戳地聊,「反正,這個連證據都沒有,還只是懷疑,就給停職了,這感覺……」

      要說為胡悅抱屈,那倒是沒有,很多人現在更多的還是有點心驚肉跳——不該接胡悅手裡的客戶的,現在倒是有點撇不清了,雖然幾率很小,但萬一被牽扯到……

      除此之外,那就更多的是看戲的態度了,當然也有很多人對j\'s大感興趣:主治醫跳槽,在十六院當然不會公開大肆宣揚,去向什麼醫院也只能私下打聽,j\'s據說就是師醫生在外掛證的醫院,專做超高端客戶,環境非常高大上,收人標準也很嚴苛……

      【悅悅,你有沒有收到什麼內部消息啊?是不是有人在弄你啊?我八卦了一下,好像也不是行政辦那邊主動搞的事情】

      【話說,胡悅,你是真的去過j\'s嗎?那邊環境怎麼樣啊?】

      從她收到消息開始,手機幾乎就沒有停過,林林總總的問候,其實可以簡單地分為兩點:到底是誰和師醫生甚至是周院長幹上了,還有就是j\'s那邊的環境怎麼樣,收入好不好——值不值得爭取跳槽。

      j\'s值不值得跳槽,當然值得,不過這是師霽和駱總的事情,胡悅不可能居中介紹也只能裝糊塗。至於是誰在搞她,這點她也比外人知道得多一些,大概超越住院醫生的層次,達到了主治醫師的等級——住院醫沒人脈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只能瞎猜,主治醫就蛇有蛇路蝦有蝦路了,其實能在十六院當上主治醫師的背後多數也有副主任、主任醫師的身影,這就是為什麼大單位的小蝦米也有人權的原因,這種關係從上到下盤根錯節,誰也說不清這個住院醫到底又是誰的弟子,也因此可以輕易地推知,她這回應該是做了更高層次博弈的炮灰,只是因為人微言輕,所以死得最慘、最快而已。

      「是衛生局直接過問了這件事。」

      駱總也在和師霽談論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故,她好看的柳眉皺了起來,「沒想到這次他們的動作這麼快——昨天我和委員會的嚴醫生溝通過,他們想要來現場檢查詢問,當然被我拒絕,沒想到今天衛計委就來人了。」

      衛計委要檢查工作,當然任何醫院都無法拒絕,過來的到底是不是衛計委自己的人也無由得知,只能說至少是衛計委的人帶來的。過來了以後,各方面都檢查得很仔細,尤其是對在編員工的證照,更是重點在看。

      「但胡悅的工作性質沒有問題。」

      「她的出勤我也已經叫人改過了。」駱總說,「工作當然沒問題,顧問導診,沒有任何醫療行為。十六院又沒有明文禁止住院醫在外兼職。」

      確實,現在多點行醫已經合法,住院醫有執業醫師證,別說做顧問導診了,就是去別處掛證兼職都不違法,只要他們有時間,院內又沒規定,那就沒有處罰胡悅的依據。十六院的規定駱總和師霽也都很清楚——他真正開始在j\'s公然做手術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之前掛的都是專家顧問的職位,師霽笑了一下,「改出勤是?」

      「那邊也問了出勤,我猜他是想抓悅悅逃班吧?」駱總秀眉微蹙,她多少有些幽怨地說,「我想還是保險點為上,還好,她之前每個月在十六院的值班表都要給行政,她也還沒刪掉,我就叫她把悅悅的出記錄都改成沒值班那幾天的晚上。反正我們的確是晚上10點才關門的,她做晚班導診也很合理。」

      從張主任和行政辦那邊的口氣來說,調查組的人來過j\'s之後就給行政辦打了招呼,要停胡悅的職,按常理來說肯定是j\'s這邊應對沒做好,被他們掌握了證據,師霽不怪駱總怪誰?這裡的家畢竟是她來當,但駱總也很委屈,能做的她確實都做了,「安保錄像這邊都是存兩個月的,兩個月前悅悅就已經沒來了——大廈那邊的安保我就不知道了,還要叫人去問,我想他們也不至於查到這一塊吧。」

      真查到安保錄像的話,那胡悅曠職這個把柄肯定是跑不掉的,但問題是連衛計委都沒有這麼大的能量,恐怕也沒這個智商——有的話,j\'s這邊就算刪光了錄像也沒用,十六院那邊也是有安保的。師霽問,「衛計委問了幾個人?」

      「不少,主要都在問證照,當場沒問出什麼。」

      問證照,惡意是很大的,說明懷疑這間醫院存在證不對人的現象,當然這也是民營醫院診所常見的事情了,很多時候上級主管部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其中自然存在不少貓膩。今天過來就查證照,不得不說,這做法有很濃的警告意味,個中潛臺詞就只能是自己去琢磨了。駱總頓了一下,又說,「查證照花了一點時間的,因為不想讓客人看到,安排在辦公區,讓醫護他們輪流過來,場面比較亂……」

      言下之意,她也不是一直都陪在所有人旁邊,師霽臉色微沉,駱總連忙加了一句,「但我有叫tina陪在邊上看著的。」

      師霽不在的時候,tina事情不多,她也得駱總歡心,被拉來作陪很正常,師霽想問點什麼細節也剛好可以直接問她了,駱總確實什麼都考慮得很周到,師霽也挑不出毛病,他這個脾氣發不出來,並不鬱悶,呼吸了幾下語氣就和藹多了,「tina有說什麼嗎?」

      「沒有,」駱總唇邊也逸出一絲微笑——這次是她贏了,這也是多年來他們時常在暗中較的勁。「醫院那裡,有說是因為什麼嗎?」

      「非法行醫。」師霽說,他撇撇嘴,「公開的是這樣,私底下有傳言,好像是掌握到了證據。」

      「什麼證據?」駱總不禁脫口而出,「來查我們院能查出什麼證據——她在我們這邊確實不行醫啊,難道操作冷凍溶脂也算是行醫嗎?」

      當時讓胡悅做皮膚科的導診,有個原因就是她的證沒掛過來確實也不能行醫,冷凍溶脂機器操作簡單,護士都可以勝任,真要拿這個說事也實在是太勉強了,駱總問完了就不說話,但看神態顯然是有了新的懷疑,師霽也沒有回避,「你覺得是她私下給人打針出的事?」

      在十六院,這屬薅公家的羊毛,沒什麼政治不正確的,但j\'s自己也有注射科,胡悅作為導診私下還打針那就說不過去了,駱總有點尷尬,「她有沒有這麼做我就不清楚了……」

      說是這麼說,但這語氣聽起來是很肯定胡悅的,師霽確實也很佩服駱真,她在收集情報上是有天賦,j\'s上上下下,恐怕很少有事情能瞞得過她。

      他微微一笑,沒有反駁,駱總倒為胡悅開脫,「小孩子缺錢花,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一次動作這麼大,說是完全找她的麻煩,我不信,我看那,她這是為你擋了槍子,回頭你也別說她了,多安慰幾句吧。」

      有一點試探,想知道他和胡悅現在是什麼關係……駱真的表現合情合理,這個故事無懈可擊,師霽也不再仔細觀察她,她當然做過微調,尤其是皮膚管理,小表情損失得太多了,看不准的。

      「安慰,我?」他的幽默當然也不動聲色,「你不覺得這兩個詞出現在一個句子裡很違和嗎?」

      駱總失笑——她總是很容易被師霽逗笑的,「我反正說不過你。」

      她很自然地端出長輩的架勢,溫言道,「悅悅的事,也別太擔心了,你和周院那邊,我不多過問,反正有需要的,你就找我——真的不行,那就讓悅悅來j\'s好了,她已經做了兩個月住院總,只要考試通過,又不是不能在j\'s聘主治。」

      話是這樣說,但一旦從公立出來,想要再晉升職稱可就難了,醫生從公立醫院出來的職稱,大概就是他退休時的職稱。更重要的是如果胡悅就被這樣搞下來的話,那師霽又何能倖免?保不住胡悅,下一步就是他,再下一步,周院想必也在名單上,到時候怎麼辦?難道都來j\'s養老?

      其實,也不是不行,j\'s別的不說,錢是真的有保證,又不用受汙糟氣,師霽自己就是老闆,還不是為所欲為?駱總早就勸他從十六院出來,現在不過是老調重彈而已,這些話不用說透,他們兩個人之間,一點也就夠了。

      「再看吧。」師霽這一次沒有直接拒絕,而是不置可否,他罕見地為駱總倒滿了茶水,「這一次,是我這邊的人事問題影響過來,辛苦你了。」

      好聽話他當然會說,也時常說,這不稀奇,觸動駱總的是她能品味出來的一點心疼,她有一瞬間的失措,嘴唇輕顫,只能抿住以免失態,笑意才展又收,輕咳了一聲才又笑了,「自己人,說這些幹什麼?」

      師霽不喜歡她管太多,所以周院那裡,她能表達關心,但卻不好多問,說完了就起身告辭,又殷殷問,「悅悅情緒還好吧?錢夠用嗎?知道你嚴格,但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也不容易,別太苛責她了。」

      胡悅和她有什麼關係?這麼噓寒問暖,不過是看在師霽的面子,就是鐵石心腸,怕是都要被這柔情感化——只有師霽,十年如一日的不為所動,他說,「你關心她就自己打電話,和我說什麼呢?」

      又給個釘子碰,但也只有這樣親密才會如此多刺,駱總的笑有點無奈,也不乏縱容,師霽把她送走就不再想胡悅的事,先一心工作,回到十六院大查房的時候,走出電梯習慣性想給胡悅發微信,讓她把組統計報告拿來,手機都拿出口袋了,斜眼看到大辦公室裡空了個工位,那常見的背影不再,這才想起自己是缺了個助手。

      ——且叫她回去停職以後,也已經一天多沒聯繫她了。

      今早睜眼就忙到現在,沒有特殊提示音他都沒開微信,師霽笑了一下,心情突然變得蠻好,他打開手機的時候罕見地多了一絲期待——

      被晾了這麼一整天,胡悅會不會把自己當成棄子。

      她有沒有急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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