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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蜘蛛 - 第20章字體大小: A+
     
      20

      道格拉斯撞開病房的門時,吊瓶還在往下滴著藥液,透明的死亡線一直延伸到隆起的被單下。他衝過去一把扯開塑膠軟管,感覺手上空蕩蕩的,被纏繞住的針頭拖出了病號衣的一角,正濕漉漉地滴著水。他掀開被單一看,兩個偽裝成人形的枕頭洇著大團大團的水跡。

      床上沒有人,沃倫?蘭格不見了。

      道格拉斯愣在那裏,然後露出了帶著點嘲弄意味的表情,“幹得漂亮。”他彈掉針頭,關上了輸液管的閥門,“這下連談判的時間都省了,一勞永逸。”

      他摘下輸液袋,把裏面的液體倒進馬桶衝乾淨,然後把袋子和管子卷成一團用枕巾捆好,連同那一套病號衣一同扔進垃圾筒裏,再叫來清潔人員,讓他們立刻把床上的所有東西搬去清洗。

      這時傑森和艾德里安走進來,驚訝地看著那張空空如也的病床。

      “他被打包送到太平間去了嗎?動作還真快。”傑森說。

      “確實很快。我猜他百米跑的速度賽過鮑威爾,要不就是從窗戶直接跳出去的。”

      “他沒死?”

      “大概是對嗎啡有一定免疫力,一覺察到不同尋常的輕鬆和欣快感就當機立斷地拔出針頭,還偽裝了現場,活像只嗅到危險氣息後逃之夭夭的動物。”道格拉斯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轉頭問:“西蒙呢?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這個混小子!”

      “在急救室。”傑森憂心忡忡地說,“他給自己打了藥,好像叫右旋糖酐,他們說過敏反應很嚴重。他不會有事吧?”

      道格拉斯皺起眉,“很難說,如果分子量大的話……噢,真是糟糕透了,厄運女神光顧的一天!”他撇下兩人,匆忙往急救室方向走去。

      傑森歎了口氣,望向待了兩周半的病房,在這裏發生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慶倖的是他終於可以擺脫它們了。

      “那些是什麼?”他走近自己的床位,潔白的床單上淩亂地散落著一枝枝淡雅挺秀的黃花馬蹄蓮,襯著寬大翠綠的葉片像一幅色彩鮮豔的印象派油畫。

      “艾德,這是什麼意思?跟我說再見嗎?”傑森問,拈起一枝摸了摸它柔滑嬌嫩的花瓣,“要是求愛的話,我建議他該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擺成兩個心形。”

      艾德里安聳聳肩,“誰知道。不過我敢肯定要是把這些做成晚餐調味料,你准會一覺睡到上帝跟前去。”

      傑森手一抖,連忙把花丟回床上,“我對最後的晚餐敬謝不敏,不管它看上去有多豐盛。”

      他們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道格拉斯終於從急救室出來了。他用指尖按著眉心,顯得有些疲憊與倦怠,傑森知道那些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他的過敏情況比想像中還要嚴重,我們給他注射了地塞米鬆、洛貝林和多巴胺,期間出現呼吸停止,心電監護顯示心室纖顫,200ws電擊除顫兩次——”他愣了一下,意識到對面不是病人家屬,他沒有必要按規定向他們說明使用的治療方法和藥物,“總之血壓開始回升,自主呼吸也恢復了,不出意外的話,”道格拉斯露出了個不明顯的微笑,“用不了多久,他又可以在診斷報告上檢查拼寫錯誤了。”

      “感謝上帝!”傑森激動地在地板上轉了兩圈,差點撲上去給他一個擁抱,“西蒙總說你是個‘非常優秀的醫生’,我第一次覺得這句話除了拍上司馬屁之外還有那麼點真實成分。”

      “哦,我想你還不知道,西蒙工作到現在還是個菜鳥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總學不會拍上司的馬屁。”他的主治醫生正兒八經地說,“現在就算他終於開竅了我也得讓他停職寫檢查,直到確認他再也不會往客人的湯裏亂加料為止。”

      傑森笑了起來,“我保證他會改過自新的。他醒來後麻煩替我轉達一句: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好醫生。”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打開遞過去,“可以簽個字嗎醫生?這是最後一道手續,然後我們就可以友好道別了。”

      道格拉斯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底閃過沉鬱而尖銳的陰影。他沒有接那張紙,只用一雙藍得猶如極深的海水一樣的眼睛盯著他,“你確定你已經痊癒了嗎?”

      “當然!我的肋骨已經堅固到你再怎麼壓也不會斷掉的程度了!”傑森有點惱火於他對這件事異忽尋常的頑固,他確定他不是偏執狂嗎?

      道格拉斯靜默了片刻,“好吧,按規定我們得進行最後一次復查。”他轉身就走,“跟我過來。”

      傑森撇撇嘴,“艾德,你到外面開車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他跟上去,並不擔心接下來的事,他傷勢已經基本痊癒,以對方的身手討不到什麼便宜,再說道格拉斯應該不會蠢到在這種情況下找他的麻煩。

      他們在幽長安靜的走廊上折了幾個彎,道格拉斯推開一個房間的門,示意他跟進來。

      房間裏沒有窗戶,感覺像個密閉的空間,空氣中飄著一股怎麼也揮發不掉的消毒水味道。暗淡的自然光從門口投進,很快隨著門軸的自動旋轉被隔絕在外。傑森有點不安地停住腳步,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逐漸爬上心頭,但他可以肯定,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不,確切地說,他憎恨與恐懼著它!

      “你幹嗎不開燈,醫生?”他聽見自己有點發顫的聲音。

      “我正在找控制箱——啊,在這裏。”

      眼前驟然燈光大亮,突如其來的燦白光線讓傑森一陣目眩,他下意識地用手背遮住眼睛,然後慢慢放下手。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臟狠狠抽動了一下,臉色發青——房間中央是一張體積龐大的手術臺,無數盞聚集在一起的無影燈將它籠罩在雪白慘惻、毫無陰翳的光線下。燈光亮如白晝,卻讓他覺得瞬間掉落隆冬的深潭般徹骨的寒冷與黑暗。他打了個冷戰,右腹傳來割裂的劇痛,沿著每一根血管與神經蔓延向全身,他下意識地用手掌去捂。見鬼!他明明記得那裏並沒有傷口的……

      大腦深處發出了尖細刺耳的嘶叫:“……離開這兒……快跑……”它向他發出了嚴厲警告,可他的手腳像被一圈圈皮革鎖扣緊緊禁錮,絲毫無法動彈,冷汗滲透了脊背,布料貼在他身上,那是一種粘稠而無機質的冰冷。他被束縛著,無法掙扎,無法逃脫,像被捆綁住四肢的羔羊,只能在恐懼與絕望中等待那即將到來的巨大疼痛將他一塊一塊撕成碎片……

      道格拉斯戴上口罩與白帽,只露出一雙深藍色的細長眼睛,對幾乎站立不穩的傑森柔聲說:“怎麼了?你在害怕什麼呢,那只是張金屬臺子而已,它不會吃了你的。來,坐到上面去,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的。”

      “不……”金髮的男人發出了被夢魘折磨般的痛苦嗚咽,抑制不住驚恐向後退縮,“不!我不想上去!”

      醫生腳步輕柔地走近他,“別像個任性的孩子,傑森,它跟其他的病床或椅子並沒什麼不同,你沒有必要感到害怕。你得學會跟醫生配合,那對你有好處。”

      “——別逼我!”傑森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說過對那個有心理陰影的!你幹嗎非要這樣對我?見鬼!我認輸還不行嗎?!我承認我無法抵抗,甚至不敢回想,別再從水底爬出來纏住我的腳了,你們這些穿白衣的魔鬼!”

      道格拉斯目光憐惜地看著他,“不行,傑森,你得回想起當時的一切,造成你心理陰影的原因——不,這已經不是心理陰影的程度了,下一次你很可能會因為嚴重的精神恐懼引發負面生理反應而大大降低手術成功幾率,甚至導致猝死。誰也無法保證一輩子不上手術臺,我做不到對可能發生的後果置之不理,尤其對方是你,明白嗎?那些隱藏在你內心深處的‘魔鬼’,你必須毫不躲閃地面對、抵抗並且戰勝它。”

      他拉住他的胳膊,動作堅決地把他拖到手術臺邊,讓他感受金屬的冰冷觸感,“好好想一想,你為什麼會害怕它?在這上面發生過什麼事?你得全部回憶起來,否則將永遠被它控制。”

      “我不想回憶……”被按在金屬臺上的男人身體顫抖著,發出低沉微弱的聲音,“小時侯每當做噩夢,我總忍不住想把夢的內容告訴媽媽尋求安慰,可她阻止了我,她說:‘把噩夢說出來,就等於重新經歷一次當時的情景。’”

      “那就再經歷一次!”醫生不容商榷地命令道,“我要讓你看清楚它的真面目。”他拉過傑森的左手熟練地綁定在台沿的鎖扣上,強迫他抬起頭看他的臉,但是對方緊緊閉上了眼睛。道格拉斯無聲地歎了口氣,附身在他耳邊輕語:“你得相信我,傑森,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幫你。然後你會發現,有時我們內心害怕的東西,那些藏在黑暗裏的東西,其實只是‘自己’,你已經體會過了不是嗎,你喜歡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嗎?”

      傑森渾身一顫,睜開眼睛,在那片動盪不安的綠色深處,忽然迸射出星星點點激烈的火花。“不……”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沒有什麼能控制我,哪怕是那個‘自己’也不行。”然後他像塊雕塑似的靜默了,目光盯著天花板,仿佛要看穿它直抵一個複雜深奧而無人知曉的秘境。但是道格拉斯知道他沒有看任何東西,也不是在對他說話,他只是在審視自身的精神世界,如同一個國王巡視他的領土。

      道格拉斯耐心地等待著,直到他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再次閉上了雙眼。前者能感覺出這不再是拒絕的信號,而是一種漫無物件的傾訴欲望。

      “想起過去的事有時是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你的腦海裏有一大幅畫,大部分都因為時間的浸泡而模糊失色,消褪了圖案,其中卻有某一小片角落仍然固執地守護著陣地,零碎而清晰。”傑森緩慢地呼吸著,道格拉斯還從沒見過他這麼安靜地說話的樣子,“那時候我大概六七歲——或許更小一點兒,我不太記得了,就像我記不清為什麼會被送到醫院一樣……他們跟我老媽說我得動手術,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簽了字,然後在我被推進去時親了一下我的臉說‘好好睡一覺’,我還記得她說話時的語調,輕鬆得像在道晚安,甚至連個擔心的眼神都沒給我。”他忽然笑了笑,“那時我真的以為只要睡上一覺就沒事了。我乖乖地讓他們把我的手腕和腳踝綁定在手術臺上,打麻藥的時候很疼,可我一聲也沒吭。很快我就感覺渾身無力,每個細胞都被抽空般的虛弱,連眼皮都沒法眨一下,但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我聽見有聲音說:‘行了開始吧,得抓緊時間,接下來還有件麻煩活兒。’‘但願能爭取到半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我困得要命。’‘親愛的同事,我覺得你現在更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咖啡因。’‘得了吧,這種小case我閉著眼睛都能做。’那些聲音漫不經心地交談著,就好像我只是生產流水線上等待更換零件的一塊殘次品,任他們擺弄和拆卸……”

      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壓抑住翻湧到喉嚨口的什麼東西,它們讓他的聲音帶上了尖銳的顫音,“我想吐,醫生,我需要個袋子……”

      道格拉斯用手指撫摸他的咽喉和胸口,“不,你不需要,這只是心理反應,你會克服的。”他摘去口罩,俯身吻住對方的唇,感受他緊張顫抖的氣息,卷起柔軟的舌頭輕輕吸吮,仿佛安撫與鼓勵般舔舐他口腔的每一個角落,靈活而溫柔。

      熟悉而又帶著暖意的接觸方式與讓傑森的精神鎮定了許多,他深吸口氣,把自己剝離開對方的嘴唇,“我覺得好多了……技巧不錯,醫生。”

      “多謝誇獎。”道格拉斯又輕碰了一下他的唇,“繼續說,好嗎。”

      “……然後我被劇烈的疼痛感撕裂,我沒辦法形容那種疼痛的程度,因為大腦像被挖走似的瞬間空白了,我感覺刀刃劃開了皮膚——這兒,”傑森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捂腹部,緊緊蜷起身子,像是怕那裏會再次被割開來,“我感覺自己被一刀一刀地切割,皮膚、血肉、內臟,冰冷鋒利的刀子深入身體,每一下動作都帶來無法言喻的可怕疼痛……”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發出嘶啞的喉音,“我控制不住拼命大叫,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聲帶和舌頭根本就動不了,甚至連嘴唇都張不開,它們毫無反應就像死掉了一樣!”

      道格拉斯皺起眉,“是個半麻手術,麻醉劑沒有完全生效,但我並沒有發現你對這類藥物的敏感性偏低……”他愣了一下,叫道:“天哪,他們把麻醉劑和肌肉鬆弛劑的分量弄錯了!”

      “後來,我知道了人們管這種麻醉失誤叫‘活殺’……可當時我除了疼痛之外什麼也想不了,只能大大地睜著眼睛,發出誰也聽不到的慘叫……”傑森不再喘氣了,凍綠的眼睛大睜著,像兩顆靜止不動的玻璃珠子,透明而僵硬,瞳孔呈現出輕微的擴散狀態。

      現實與記憶如膠片般逐漸重疊,燈光、手術臺、白衣男人……一切圖案正在慢慢吻合,全面壓迫著他的神經……手術還在按部就班地進行中,帶著不知情的冷酷與殘忍,金髮的孩子死死瞪著遮在眼前的白簾,那上面不斷起伏著形狀可怖的陰影,仿佛一場地獄盛宴的投射……在一片慘惻的白色間忽然出現了一雙眼睛,因為邊緣被遮蓋而顯得格外細長,“他很安靜,要是患者都這麼配合我們就省事多了……真是個漂亮的小傢伙。”它們注視著他,充滿了毫無憐憫的溫柔。

      那是來自地獄的眼睛,所有疼痛與恐怖的來源,他在心中大聲地嘶喊,走開!走開!別過來!別靠近我!可它們卻俯了下來,離他越來越近……他用盡全力試圖從虛弱與束縛中掙扎逃出,可是被綁定的四肢絲毫無法動彈……不!他的右手還可以動,它是自由的!他猛地揮起右臂奮力砸向那雙眼睛,拳頭卻在半空中落入一隻手掌中——

      “傑森……傑森!”

      空間鏡象被呼喊聲重重敲打而產生了碎裂,一個人影逐漸從聚焦模糊的白色視野中浮現出來。傑森感覺自己正從一場令人窒息的噩夢中驚醒,他緩慢地眨了眨眼,一絲亢奮與激動從深度的精神疲憊中冒出頭來:“……我可以動了!我掙脫了它!它綁不住我……什麼也別想綁住我!”

      道格拉斯握緊他的右手,“看見白衣的魔鬼了?”

      “是的……”傑森看著他,眼神還有些尚未褪盡的恍惚。

      道格拉斯露出了不明顯的微笑,“我說過會讓你看清它的真面目。”

      他抬起另一隻手,一顆一顆地解開白色外衣的扣子,接著是西裝、襯衫……他有著不算健壯卻修長挺拔的身軀,膚色微褐,皮膚已經不如年輕人那麼光滑了,肌肉線條卻仍然充滿結實幹練的美感,肩背到腰身的形狀標準得可以當人體模特,即使是以最袒露的姿勢站在人前,依舊神色如常。

      “這就是它的真面目,”他拉過傑森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緩緩移動,“感覺到它的溫度了嗎?它既不強大,也不神秘,更沒有與眾不同的力量;它也會矛盾、猶豫,在不經意的時候犯錯誤,被傷害時感到痛苦;它同樣擁有跟常人一樣的需求、理想、責任感,以及……”他引導他的手沿著平坦的小腹下滑,“欲望。”

      傑森發出一聲顫抖的鼻音,對方的隱私部位開始在他掌中灼熱地膨脹、堅挺地顫動,他熟悉這種顫動的韻律。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笑,覺得自己像是個被獨自留在夜晚庭院中的小男孩,對著角落裏的一團形狀可怖的鬼影瑟瑟發抖——儘管心裏知道,那只不過是幽暗中的灌木叢。

      他在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抽回右手去解左腕上的鎖扣,眼裏閃著明亮的光,“我想我被治癒了,醫生,謝謝你。”他誠懇地說。

      “我接受你的道謝,同時也想請你幫個忙,”道格拉斯傾身挨近他,手指充滿性暗示地輕撫過他的臉頰,“你知道我多麼渴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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