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這天好不容易到了週末，言珩卻早早起了床。

　　言律一問，原來是有約了。眼珠一轉，言律喊住了哥哥：“小珩，你們約在了哪裡？”

　　“小山湖。”

　　“正好我也約了同學在那附近，哥你順便送我一程吧。”

　　“好。”言珩去車庫裡取車。

　　“你先去，我再拿點東西就下樓來。”

　　趁著言珩去了車庫的功夫，言律趕緊給自己一個高中同學打了電話，交代了一些事情。

　　收了手機，正好言珩的車開了過來。

　　十分鐘後，坐在副駕駛上的言律手機響了起來。

　　“喂？”

　　“喂？是言律嗎？我們今天本來不是約好了嗎，但是我現在臨時有點事，來不了了。對不起啊，改天請你吃飯，就這樣吧，我要去忙了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就差吼出來了，生怕另一頭的人聽不見似的。

　　言律掛了電話，聳了聳肩，“小珩我被放鴿子了。”

　　言珩借著開車的空隙瞥了他一眼，“那你要怎麼辦？”

　　言律想了想，“你今天約了人做什麼？方便帶我一起去嗎？”

　　“就是吃一頓飯，”沉默了一下，言珩說，“你要是想來就來吧。”

　　“好啊。”言律答應的爽快。

　　搞定！

　　拿出手機淡定地假裝刷微博，言律給剛剛的電話發了一條短信：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對方回了一個“小意思”。

　　週末人流車流特別多，兩人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才到了小山湖，不過幸好是沒有遲到。

　　好不容易找到了車位停好了車，言珩帶著言律走向目的地。

　　看著越來越熟悉的地點，言律有一種越來越不好的預感，不一會兒，果然見到了熟悉的招牌：玉鸞。

　　“這不是之前媽帶你來見陸什麼涵的茶樓嗎？”言律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扭頭看自家哥哥。

　　言珩一點也沒有奇怪，只是點了點頭，“我們今天要來的就是這裡。”

　　“所以你是要去見陸欣涵？”言律覺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搞笑。

　　“所以你是知道人家叫什麼還一直什麼涵的叫嗎？”言珩皺眉反問，對弟弟的沒有禮貌感到不高興。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今天居然要來見陸欣涵？哥難道你是真的看上她了？”不然言律還真想不出來為什麼言珩要幾次三番地見這個女人。

　　好幾次還是我不在的時候！言律抓狂地想。

　　看了言律一眼，言珩沒有說話，往前走。

　　言律正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眼角一撇，卻正好看到陸欣涵從另一邊走了過來，腳步一頓，他停在了原地。

　　言珩看到陸欣涵，也停了下來。

　　“看來我來的剛剛好，沒有遲到呢。今天中山路那邊有一點堵車，還以為會趕不上呢。”陸欣涵腳步匆匆，聽起來心情不錯。

　　言珩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先進去吧。”又看了一眼後面的言律，沒有說話，抬腳就走。

　　言律悶不吭聲地跟在後面。

　　似乎是發現了兄弟倆有點不對勁，陸欣涵收了收笑臉，微微吐了吐舌頭，也進了茶樓。

　　進了茶樓，言珩對著老闆點了點頭，走到了比較靠裡面的一張桌子坐下，言律乖乖坐在了他的旁邊。陸欣涵則是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

　　都已經認識老闆了，看來這兩人已經來了很多次了。言律又有一點想化身咆哮帝了，但又有一點不知道說什麼的無措感。

　　雖然是週末，茶樓的人比平時多一些，但是各自都很安靜，不會吵到鄰桌。

　　老闆親自送來了菜單，言珩遞給了陸欣涵。

　　陸欣涵看了看推薦，“喝鐵觀音吧。”

　　言珩無所謂，正想點頭。言律卻開了口：“還是喝紅茶吧，養胃。”言珩胃一直不好，時不時會胃疼，這種病也不可能根治，只能在平時多注意一點。

　　作為一個茶葉的門外漢，陸欣涵自然是隨意的。

　　“來一壺六安瓜片。”言律對著老闆說。

　　等老闆走了，言珩才開口：“不好意思，沒有和你說就帶了言律來。”

　　陸欣涵笑著搖頭，表示不介意：“沒關係，反正今天本來就沒什麼大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一直都是言珩和陸欣涵在聊天。大部分時間是女生在說話，但是言珩也會適時給予回應，讓對話可以繼續下去。陸欣涵說的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自己的見聞，看到的新聞，聽說的八卦什麼的。

　　言律在一旁替兩人倒茶，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心裡有一點亂，各種各樣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大腦。

　　難道言珩真的看上她了想追她？那不該這麼冷淡才對啊。也不對，畢竟言珩也沒什麼追女生的經驗，說不定他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呢？還是說他只是覺得媽說的很對陸欣涵是一個好物件所以想和她培養培養感情？不然他怎麼會浪費時間在這裡陪她喝茶，還和她聊這麼無聊的話題？

　　到底是喜歡還是準備喜歡？言律覺得自己想來高速的大腦有點打結了。

　　如果言珩是真的喜歡她……

　　不不不，不可能的，言珩才不會喜歡她，這根本就不是言珩喜歡的類型。

　　那言珩喜歡什麼樣的類型呢？黑長直嗎？

　　言律突然發現，自家哥哥其實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關於他真正的想法。他轉過頭去看言珩的側臉，心情突然前所未有低落了起來。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追逐著言珩的腳步，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兩年的差距，令他們總是剛剛能夠相處沒多久，又要分開。在言律讀高一的時候，他曾經想過要跳級，但因為一來課業實在太重，而來言爸言媽還是希望孩子能夠按部就班來，所以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言律已經記不清高中的後兩年自己是怎麼過的了，他一個人在家裡，沒有了朝夕相處的言珩。就算只睡一半的床，另一半也沒有有人來填滿。在學校裡再也不能期待在某一個時刻能夠偶遇想見的人，在家裡也沒有人能夠和他在晚上蓋著棉被聊天到深夜。

　　言珩，你對我來說，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哥哥。

　　而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一直都不瞭解自己的哥哥，不瞭解言珩。言珩本來就不喜歡說話，生性有點冷淡，對自己的弟弟，雖然比別人要好很多，但言律有時候總覺得，言珩其實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不願意天天看到他。很多事情，言珩都選擇不說，選擇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為什麼你從來不說？

　　言律突然想就這樣問出來，但他最後還是拿起茶壺，給言珩的杯子裡重新倒滿了茶。

　　“時間差不多了，要去吃午餐嗎？”似乎是注意到了一邊的言律，言珩抬起手看了看表說。

　　“好啊，前幾天和朋友一起去了這附近的一家餐廳，做的事泰國菜，他們家的咖喱很好吃，要不我們去試試？”陸欣涵欣然答應。

　　言律二話不說買了單，耷拉著耳朵跟在二人後面。

　　言珩和老闆打了聲招呼，帶著兩個人走出了茶樓。

　　午餐的咖喱果然和陸欣涵說的一樣好吃，雖然情緒不高，言律還是吃了不少。買單的時候陸欣涵一定要請客，“難得見到你弟弟一次，請他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再說，我已經這麼麻煩你了，佔用了你這麼多時間，再讓你破費就太不應該了。”

　　言珩沒有再推辭，讓陸欣涵買了單。

　　吃了午飯，陸欣涵就和他們道別了，說下午約了閨蜜逛街，言珩開車送她到了地方。

　　回家路上，車上又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哥？你和陸欣涵到底是怎麼回事？”言律覺得自己都要看不懂言珩了。

　　“你不是說我看上她了。”連眼角都沒給弟弟一個，言珩一直看著正前方，口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被言珩嗆得說不出話來，言律自己一個人在副駕駛座上鬱悶著。半天，他才說：“你才不會讓別的女生請客。”

　　“就這？”言珩嗤笑，“我今天不就讓她請了。”

　　“……所以我才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這樣才說明她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言律突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他只要和言珩在一起，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就算兩個人不說話，也會很開心，他覺得他們的交流不僅僅是語言。但現在，他卻有點不想繼續和言珩說下去了。

　　“好吧。”其實言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言珩轉過頭看了言律一眼，言律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言珩回過頭看路，表情複雜。

　　兩個人回到家，言媽媽已經在家了。

　　看到兩個兒子一前一後走進來，言媽媽招呼著，“我煮了綠豆湯，你們要喝嗎？”

　　言律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老媽：“我很困，想去午睡，醒了再吃吧。”說著，就進了房間。

　　言珩沒有說話，只是把要是放在了茶几上，進廚房幫言媽媽把綠豆湯端了出來，自己拿起一碗坐在餐桌旁吃了起來。

　　言媽媽也自己拿了勺子在言珩旁邊坐了下來，她也注意到了言律的不同尋常，開口問：“小珩，小律他怎麼了？”

　　言珩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言媽媽歎了口氣，“一定是太熱了，他從小就怕熱，大熱天的都說了不要出門了還一定要出去。”

　　言珩一聲不吭，悶頭喝著綠豆湯。

　　接下來的幾天，言珩因為一篇稿子，每天都在出版社裡找資料寫大綱，忙到很晚才回家。而言律也因為剛剛開始實習，很多東西都要重新熟悉，忙得腳不沾地。兄弟倆接觸的時間大大減少。

　　那天的事情，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誰也沒有再提，誰也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