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責任
他可能待了有半個小時, 或者一整天,根本察覺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水滴聲無限放大,在他的腦海裡徘徊不去。
但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可能……迪克真的存在,他都不會放棄尋找的可能。
空氣中有接近腐爛味道的甜香,讓人昏昏欲睡,韋德站起來,不再在原地待下去。他往烏頭草群走去, 瑩光像珍珠,在地上滾動著,這裡終於起了來之不易的風, 帶來冥河的哭泣。這是第一條河,由有罪之人受苦的眼淚組成,無數聲音在耳語,他能聽見很多故事, 都憑空被死亡截斷,這就是冥界, 將活人變成徹底的死人,將可能化為渺茫,將生機化為河流。
一塊石碑立在草群中,幾乎被淹沒。韋德走向它, 像走向宿命。它千年來屹立在冥界入口,恫嚇著進入此處的人: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通過我, 進入永世淒苦之深坑,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拋棄一切希望吧,你們這些由此進入的人。
「像是我會寫的東西,」他低頭自言自語,「拜託,把這做為一個警告吧。」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鳥鳴。
韋德猛地抬頭,這聲音只出現了一下,快的像是錯覺。他側耳,不放過一點細微的聲音,那聲鳥鳴卻不再響起。四周歸於細碎的低語,有什麼在石碑裡等待著他。韋德站在原地,沒有進一步行動,他聽到手錶指針撥動的脆響。
他回憶自己記憶裡迪克教他的鳥鳴,試探的吹了幾聲。聲音在這烏頭草群間徘徊,盤旋而去,逐漸消散。
沒有回應。
就在韋德要放棄的時候,它突然再次出現了,像一陣微風掠過,比上次更加清晰,和他吹的一樣。
「不要離開我」。
比喜悅更清晰,韋德感覺全身的怒氣上湧,他將手放在地面,開出冥王的水仙花。他將它摘了下來,一瞬間,地動山搖,他四周的景像在尖叫,扭曲,韋德用怒火沾染的聲音說:「修普諾斯,給我滾出來!——」
他一擺手,黑暗被驅散,它們尖叫著想負隅抵抗,但毫無作用。韋德上前一步,黑霧在烏頭草群中勾勒出一個身形,他想向韋德走一步,但沒有成功,因為他的冥王直接用威壓逼迫他跪倒在地上,讓他狼狽的伏在地面。
「你們就這麼沒用?」他問,走近這個終於現身的神祇,「珀耳塞福涅能威脅到你們什麼?」
「……我們只是希望您能快點回來,」被黑霧包圍的神說,「呃,當然,還有冥后的原因。」
韋德感覺頭痛:「告訴我,她做了什麼?」
「泰坦神,」修普諾斯低聲說,「她已經……請您回來,哈迪斯大人。」
「我還沒找到潘多拉。」他說。
「你我都知道這不是原因。」修普諾斯說。
「你想說什麼?」韋德聲音沉了沉,「我不記得我有給你揣測我想法的權利。」
「這太明顯了,幾千年了,我不需要去猜測就能看清楚您的想法。」他說,壓抑著,「您在逐漸失去神性,但這是您以為,其實一切都沒變。您認為您是韋德布萊克,但我們都知道,您是哈迪斯,而不是什麼人類。是什麼改變了您的想法?」
「你在質問我。」韋德說,瞇起了眼睛,審視面前的神。
「您不想回來。」
韋德閉了閉眼。知道他說的沒錯。
從他抽籤以來,就知道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宙斯帶走了天空,波塞冬選走了海洋,他歸於冥界。那是一片灰敗,黯淡,骯髒的地方,他從來都不喜歡和別人相處,所以對他這種性格來說這裡算是個好地方。但在一片朦朧的色彩,他依舊覺得不甘,沉悶和痛苦。
千年來,他守在那裡。從他的宮殿望去,一片遼闊開遠的低啞沉陷的景象,會讓任何身處期間的神感覺渺小。天空呈現出一種低矮的氛圍,他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宮殿,寒冷爬上他的肩膀。這裡沒有鮮花,沒有草地,只是死亡。他關於冥王的記憶已經甦醒,但實際卻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韋德比他的人生好得多,他唯一反覆出現的景像只是他的宮殿,和一塊帶著火燒雲紅的土地。
他以為自己記憶最深刻的會是冥府的公務,但卻是另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古希臘潔白的石柱偶然間開出了一朵小花。
他夜夜守在那裡,很稀奇。那不是他的水仙花,而是一種藍色的不知名野花。他從未如此照看過它,但最後它還是死了。這裡畢竟不是地面,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不屬於這裡的本就無法在此逗留。
「這不是您應該待著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韋德怒火道。黑霧將對方的身形包裹的更加緊密,形成一種密不透風的威壓,「你沒資格。」
「——而你不是韋德布萊克,是你竊走了這個人類的人生。你根本不是他。」
「這不是你能提到的話題。」
「你在羨慕誰?哈迪斯,難道是一個人類?多好笑啊,千萬別告訴我這是真的,大人。身為一個冥王,善良、軟弱、多管閒事、自以為是,韋德布萊克,這就是你想要成為的人類?你因為卑劣之神的作惡,得到人類的記憶,就認為自己是他,渴望能夠融入和你不同的環境,你有這麼天真犯傻?這不是屬於你的世界— —」
「閉嘴,」他猛地俯身抓住了他的衣領,將睡神扯了起來,他們眼神激烈的碰在一起,前者帶著排山倒海的憤怒和痛恨,「既然你們這麼想我回來,好,讓我們做個了結。」
修普諾斯被他扼住咽喉,卻滿意的笑了:「這就是我的目的。哈迪斯大人,只要您回來。」
「用語言激怒我,不怕我殺了你?」韋德冷冷的說,「神也不是不死的,尤其是現在,規則對我們多有限制。」
「這樣才是真正的你。」他答非所問。
韋德鬆開他,修普諾斯跌落在地上,咳嗽幾聲。韋德俯視他:「你說錯了一點,或許我的確失去了神性,從我獲得韋德布萊克的記憶開始,我就不再是哈迪斯了,我成了另外一個人。」
蓬勃而出的怒氣已經快要將韋德淹沒。是,他不是韋德布萊克,從來都不是。但正是這個人類的記憶塑就了現在的他。他早已放棄去思考自己到底是誰,他們是硬幣的正反面,一個整體。如果把他當成哈迪斯來看,那麼眾神就錯了。軟肋不止是會讓人變得脆弱,還會讓人變得比以往更加強大,哈迪斯在眾神之戰的時候從不對他們的愛人下手,因為他知道這是幫了敵人的忙。
「盡情的欺騙自己,我沒意見。」睡神微笑著說,帶著令人咬牙切齒洞察一切的從容。
「你太自以為是了。」
但他心的某一塊知道睡神說的是對的。風呼嘯進他的心臟。
「接受您剩下的力量吧,」修普諾斯指著面前的石碑,爬到它之前撫摸著溫柔道,「這不會讓您變成一個陌生的人,只是變回了自己。」
「既然韋德的方法不能讓你們這群神收斂,那麼哈迪斯?」韋德說,看向石碑,「我會讓你們滿意的。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好好等著吧。特別是你,修普諾斯。我不允許任何人對我指手畫腳。」
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煩他,韋德沒一點興趣再糾纏下去了。
「回冥府呼喚我的名字。」他冷淡的說,「讓他們知道我要來了,確保這一點。」
……
「韋德。」
迪克擔憂的看著座位上的韋德,他仍舊閉著眼睛,沒有一點反應。他輕輕在他耳邊吹了幾聲鳥鳴,附在他耳邊說:「聽見我了嗎?我希望你回來。」他仔細觀察韋德的五官,探身拿自己的手指將他皺起的眉頭揉開。正在他打算收回手的時候,韋德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他看向迪克,後者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醒了,有沒有發生什麼……」
韋德拉開了車門,放開迪克的手,鑽了出來。他站在車外,看向這棟建築。本來他們應該上去,但在這之前就被睡神迷惑了。
「幾點了?」他問。迪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沒有耽誤時間。」
韋德凝視了一下天空,晴空萬里,間或有飛鳥從高空掠過。
「你在看什麼?」
「時間不長了。」他回過神,避開迪克的視線說,「你開車回警察局。這裡沒有命案發生,是埃庇米修斯胡謅的,目的是引我們來此。」
「那你呢?」
「他不在警察局了。」韋德說,嗤笑一聲,「他跑的倒是很快。」
「你要去找他嗎?」
「你先回去。」
迪克聞言拉開駕駛座的車門,站到韋德面前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我要和你一起去。」
「聽著,迪克,」他說,「這不是你們這些人類能參與的東西。」
「哦,所以現在你說,'你們人類'了?」
「我說的有錯嗎?」
「你到底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迪克少見的怒氣沖衝,他攥住了韋德的手腕,「你醒來之後表現的很奇怪,韋德。」
「我沒說幾句話。」
「可是每句都不符合你的性格。」迪克強硬的說。
「你想太多了。」
「你想搪塞我嗎?」
「我沒有。」
「你正在。」
「沒什麼好說的,這些事交給我解決。傑森、提姆和你,都不用插手了。」
「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迪克猛地一動身,砰的一聲將韋德壓在車上,他們視線對視,誰都沒有移開,「這話聽著很耳熟。我無數次對別人說過,因為我自認為自己能夠解決,不想讓別人陷入危險。你是基於相同的原因嗎?」
「可能吧。」韋德輕鬆就推開了迪克,這是以往沒有發生過的,「這場危險既然可以避免,何必要來?冥界出來沒人能夠在活著的時候隨意出入。對我來說,你們只是負擔。」
「你變了。」迪克費解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說出這種話?」
「可能這就是真正的我。」
「你迷失了,韋德。」他語氣中帶著讓韋德煩躁的悲傷。
「我沒有。」他說,「回去吧,迪克。」
迪克還想說什麼,但他面前的人突然消失了,他原本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腕,但如今他抓了個空,只剩下一把灰燼。天空飛鳥撲閃而過,連綴著晴空的微風,吹散了他手裡的灰塵。韋德離開了這裡。迪克站在原地,片刻後,他轉身一拳砸在了車上。
……
西西裡是座浪漫之都,這個不大的城鎮臨海,能在陸地上聽到海洋的浪潮,一聲比一聲輕柔,推動著浪潮往前,像少女的裙擺皺褶,嬌柔晃動著引來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這裡的房屋低矮,刷著彩色的油漆,像一塊又一塊布料的拼接,舒展著西西裡島的魅力。
有溫柔的音樂噴泉在舒緩的節奏聲中同時噴出幾縷水柱,垂落下來,落到被許願硬幣鋪滿的水池底。
零散幾名遊客站在噴泉面前,一片祥和景象。
麥克,埃庇米修斯從口袋裡掏出兩枚硬幣,遞向安妮,他的寶物。
「許個願吧。」他溫柔的說。
安妮,潘多拉,咳嗽幾聲,她嘴角帶上鮮血,被埃庇米修斯直接用袖口輕柔的擦掉。她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只有十二歲的樣子,金髮鋪滿整個肩膀,眼眸湛藍如西西裡的晴空,精緻孱弱的像個人偶,皮膚白的在耀眼的陽光下幾乎能看清血管。她天真的看向埃庇米修斯,問道:「我能許兩個願望嗎?」
「當然能,我的珍寶。」埃庇米修斯說,摸了摸她的頭,「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潘多拉往水池中投入一枚硬幣:「我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還有一個呢?」
潘多拉笑了笑,帶著悲傷:「我希望能恢復少女的樣子,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
「這不遠了。我們甩開了冥界的那群神。」埃庇米修斯說,「珍珠在這裡,再配上調試成功的拉撒路泉水,你能恢復原本的樣子的。」
潘多拉沒有說話,她看向遠處的花店。埃庇米修斯了然:「我為你買一束玫瑰,你最喜歡那種花。」他轉身走了。
潘多拉沉默的看著水池裡的硬幣,它們在清澈的水裡被太陽折射出彩虹色的光芒。她陷入沉思中。突然,一聲水被驚濺起的聲響將她的神誌拉回來,她偏頭看向身邊的遊客,對方禮貌的朝她笑了笑。
「無意聽了一點你們的對話,」這個遊客說,「你們是一對兄妹嗎?」
潘多拉憤怒的情緒染上眼眸,被她遮掩下去。
「是的。」她說。知道自己十二歲的外表只能得到這個最合理的身份。
「哦,」對方說,向水池裡丟了一枚硬幣,「我也許個願吧,你們的願望會實現的。永遠、永遠在一起,我保證。」
潘多拉睜大了眼睛。
埃庇米修斯舉著鮮豔欲滴的玫瑰朝她快步走來,警惕的看了一眼遮陽帽擋住大部分五官的遊客。
「你們在說什麼?」
「幫你實現你們的願望。」韋德轉頭,摘下遮陽帽,朝他笑了笑,「驚喜嗎?」
埃庇米修斯後退一步,但已經來不及了,在潘多拉的尖叫聲中,一團黑霧將他提了起來,猛地扔了出去,他撞倒了一排小販的商舖,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行人慌亂的四散而逃。韋德走到他面前,埃庇米修斯抬手想反擊,韋德握住了他的手,折了回去,在他痛苦的大叫聲中,韋德問:「珍珠呢?盒子呢? 」
「我不會告訴你的。」埃庇米修斯扭曲著臉叫道。
韋德放手,後者因為失去一隻手臂的使用權而平衡不穩的跌倒在一邊,勉強將另一隻手撐在地面上,穩住了身體。韋德再次走近他的時候,他試圖一拳打向韋德的膝蓋,被他輕鬆抬腳踩住了手,帶這一團黑霧,狠狠的壓在地面,不能動彈。
「我再問一遍,珍珠,盒子呢?」
潘多拉帶著哭泣的表情撲到埃庇米修斯身上,她試圖拿手去掰韋德的靴子,但沒有一點作用。
韋德看了一眼潘多拉。埃庇米修斯把她往外推開:「別過來。」
「我不會傷害她,告訴我它們在哪裡,」韋德不耐煩的說,「我看上去很閒嗎?」
他碾壓腳底,埃庇米修斯發出痛苦的尖叫。他神的力量根本不能發揮出來,因為哈迪斯比他尊貴太多,而他的力量畏懼冥王的神格,在冥王面前,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類。
「別想從我這裡得到東西!——」
韋德從風衣口袋裡抽出手,輕輕一揮,潘多拉滑到一邊去。他俯身抓住埃庇米修斯的頭髮,往地上一砸,地面凹陷下去,龜裂的痕跡蔓延到潘多拉的腳底,她啜泣一聲。他摁住埃庇米修斯的腦袋,讓血流在坑裡,逐漸淅淅瀝瀝成小水坑。
「你可以投個硬幣,許個願。」韋德說,「或者,直接告訴我。」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殺死我們的。」他在自己的血泊裡發出窒息的聲音。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令他痛恨的冥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知道我沒多大耐心。」
「我……」
「你在和我討價還價?你忘了之前怎麼捉弄我的了?」韋德說,「不得不提,很聰明。」
下一刻,韋德被毫無防備,猛地撞飛出去,他撞塌了幾堵牆,最後才在一堆廢墟裡停下,被灰塵嗆了嗆,半天才爬起來。他抬起頭,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站在埃庇米修斯面前,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
「你是在欺負人類嗎?」她說,等看清了韋德的長相,她難得的愣了一下,顯然在自己記憶裡翻箱倒櫃了好一會兒,才用混雜著看好戲和疑惑的口吻問, 「等一下,韋德布萊克?」
「算是我,」韋德一閃,就回到了原位,無奈又意料之中發現埃庇米修斯和潘多拉已經消失了,「你算是幫了大忙了,謝謝。」
阿爾忒彌斯挑高了眉毛:「這不是一個讚賞。」
「看你怎麼認為了。」韋德單膝跪地,用手指沾了一點埃庇米修斯的血跡,在陽光下看。
阿爾忒彌斯站在他身後的時候,身影把陽光都遮完了,韋德只能站起來,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走,阿爾忒彌斯跟在他身後。他皺眉。
「這是怎麼了?我沒在做壞事,那個被你放過的傢伙是壞人,我找了他整整一周,再次謝謝你的幫忙。」
「你果然變了很多。」
韋德轉過身看向這個亞馬遜女人。
「你想說什麼?又是代表誰說的?」
阿爾忒彌斯很無所謂:「我最近和紅頭罩組隊了。」
「軍火庫呢?」他隨口問。
「和夜翼組隊了。我聽說的。」她的眼神在韋德身上轉了一圈,期望他給出什麼反應。
「看我沒用。」韋德轉身要離開了,他有別的事情要忙,「我只能說報紙都是假的。」
「你們分手了?」
「和誰?」韋德問。
「夜翼很傷心。」
「我們沒分手。」他最後還是說,「我只是有點事要自己忙。」
「哦,這理由倒是聽起來很可愛。」阿爾忒彌斯帶著幸災樂禍,像是在對別人說話,這讓韋德心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立刻聽到了他背後傳來腳步聲,朝他跑過來,拜託,千萬別說是——
在他身後的人猛地抱住了韋德,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這個擁抱力量大的幾乎將韋德往前撞了一個踉蹌才穩住,迪克在他身上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抱住了他,不留一絲空隙的。
「柯林很想你。」他說。迪克的聲音很痛苦。
韋德頓了頓:「我有安頓好他。」
「我呢?」迪克輕聲說,「我也很想你。」
韋德沉默。
「我以為我們分手了。」
「怎麼會?」他說,「沒有。」
「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說錯了話,我是不是逼你逼得太緊,是不是追問太多,是不是讓你沒有安全感?」迪克說,「如果是的話,我願意改,韋德。我真的願意改,讓你能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過去,讓我能夠和你一起解決一些事。」
韋德心抽痛了一下,這根本不是迪克的錯,他做了什麼?以至於迪克居然責怪起自己。可是他該怎麼說這件事呢?並不是因為他是韋德,還是哈迪斯,只是他想起了,如果他回到冥界該怎麼辦?他無法違背法則隨意來到人間,他無法面對這個事實——哈迪斯是屬於冥界的。
最後,他還是嘆了口氣,轉身回抱住迪克,暫時放任自己沉浸在這一刻:「別後悔。」
「我後悔過嗎?」迪克問,抱緊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