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謎語

　　「想出出不去， 想進進不來，提問，這是什麼？」

　　韋德幾乎沒法控制自己的動作，他努力了很久才終於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個陌生人的臉龐，他看上去有點好奇，透過柵欄看向囚牢裡的韋德。準確來說，這不算個囚室， 只是韋德被銬起來了，而有道柵欄隔開了兩人。

　　這個出現在韋德面前打量他的人穿著綠色的衣服，帶著紫色絲帶裝飾的綠色帽子， 拿著頭柄為問號的金色拐杖，是謎語人。

　　他不算個暴力的超級罪犯，但依舊是高譚市的頭號反派，因為以愛德華·尼格瑪的大腦， 足夠將任何人玩弄在手掌。他曾經欺騙過蝙蝠俠和小丑，推斷出二代羅賓是傑森陶德， 他也是少數知道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的反派之一。

　　他一隻手捉住柵欄，靠的離韋德更近，眼睛幾乎不眨：「知道答案了嗎？」

　　韋德勉強自己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喘氣。他感覺手背一陣刺痛， 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道划痕。有人在他昏迷的時候拿小刀在上面寫了個「J&H」。傷口已經結了血痂，顏色暗紅，這表明他可能失踪了有兩天左右了。

　　「這裡是哪裡？」他問。謎語人保持著他大大的微笑。

　　「最炫的地方，最可愛最迷人的女士——我們在哪裡？」

　　好的， 韋德知道他們還在高譚了。小丑夫婦調轉了車，將他帶回了高譚某處。韋德沒有再理謎語人，他開始打量這裡的環境。

　　視線昏暗，頭頂的燈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整個房間沒有任何裝飾，牆壁原本應該是潔白的，但已經呈現出泛黃的色澤，牆角有污漬，看上去像是乾涸的一大灘血跡。靠住他的手銬另一端連著一個櫃子，他用力扯了扯，它紋絲不動。

　　房間充斥著一種難聞的氣息，像是嘔吐物和臟器腐爛的混合味道。但有一陣氣流……他細微的注意到了，韋德立刻看了看頭頂，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環境，他的頭頂有鎖死的通風管道口。這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因為整間房間連窗戶也沒有，這可能不是房間，而是某處倉庫。

　　「你是前天被帶進來的。」謎語人突然說，成功引來了韋德的注意，他朝韋德再次露出虛偽的笑容，「所以我們現在是好室友了。」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了手，他也正被拷著。這一發現讓韋德有些吃驚。本來，他以為謎語人和小丑夫婦是一起的，而他負責看管他才會留在這裡，但現在謎語人用事實告訴他真相不是這樣，他們不是合作關係。可是謎語人為什麼會和小丑鬧崩了呢？這是一個陷阱嗎？

　　「生活在幾乎讓人窒息的傻瓜群中，就連小丑都會失去理智。」謎語人有點不屑，他用拐杖戳了戳他們兩人之間的柵欄，「強盜充聖徒，瘋子做智者，我在說誰？——」

　　韋德試探道：「小丑。」

　　「答對了，有獎勵，」謎語人說，「門外守衛一刻鐘輪一次班，他們會進來，打暈他們，拿到手銬鑰匙。」

　　疑惑幾乎貫穿了韋德。

　　「你為什麼會幫我？」他說。

　　謎語人安靜的看了他一刻。韋德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因為從謎語人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這是個超級罪犯，有著不亞於蝙蝠俠的智慧，但將他和其他阿卡姆的罪犯區別而來的是謎語人往往做事留一線，比起單純的殺人，他更喜歡炫耀自己的智慧。

　　同樣，超級罪犯雙面人有一枚硬幣，它決定生死，硬幣一面象徵著存活，另一面象徵著死亡，但實際雙面人不會給他看不順眼的人機會，就算翻到了存活的那一面，他也會讓對方慘死。謎語人卻是，只要答出了他的問題，他會放過對方，這是他的遊戲規則。

　　而謎語人給出的問題也太過於簡單了，簡直像是故意如此。

　　「下一個問題不會這麼簡單了。」謎語人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我認識你。」

　　但他根本沒印象自己見過謎語人。

　　韋德急促的呼吸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胸腔都在隱隱作痛，每一下的呼吸都像在凌遲，像是有一把不存在的小刀在刮著他的身體。他感覺自己頭暈腦脹，幾乎沒法思考，後腦勺的疼痛尤其劇烈。他再次試探性的叫了謎語人幾聲，但後者沒有再搭理他，像是睡熟了。

　　他還穿著那天從韋恩老宅離開時候穿的衣服，現在皺巴巴的在他身上，韋德發現自己隨身的東西並沒有被搜走，他的手錶還在手腕上，只是表面碎了。他努力的辨認了一下，認出指針指向的時間，所以現在是晚上八點，當然，可能也不準，但他現在需要的只是計時，所以也沒關係。

　　韋德準備觀察一下換班，再判斷謎語人給出的訊息正不正確。他暫時沒法分辨對方的話是真是假，現在能做的就是靜下心來觀察。

　　十分鐘後，他聽到了腳步聲，它從遠到近。

　　很快，三個人出現在視野裡，在模糊的光線下投下拉長的身影。韋德立刻閉上眼睛，裝作昏睡的樣子。

　　「——企鵝人出手真吝嗇，」一個人抱怨，「小丑出手就要闊綽很多。」

　　「這次他們只給了一次錢，說實話，真沒想到高譚越來越瘋了，企鵝人、稻草人和小丑，哈！」另一個聲音說話，「本來以為是個肥差事呢！」

　　「我以為是企鵝人僱傭，才接單的，沒想到策劃人是小丑。」這應該是第三個人說話了，聲線尖的像個女孩，語言裡帶著恐懼，「他是個瘋子，比高譚最瘋狂的還要瘋，你看到他們怎麼對付那個男孩了嗎？我上去看的時候，已經快成一灘爛泥了，稻草人還在對他動手呢。」

　　韋德心一沉。

　　「也是他自己不走運，怪不了別人，」第一個說，「可憐的威爾克斯家的孩子！」

　　「聽說叫柯林威爾克斯。」第三個女孩一樣的聲線說。

　　韋德聽過這個名字，柯林威爾克斯，他似乎後來成為了達米安韋恩的朋友。這個孩子在稻草人的貝恩毒液下活了下來，擁有了能夠控制自己肌肉的超能力。

　　他感覺到這三個人率先走到了謎語人身邊，他們沒開牢門，只敢把食物放到了他那邊的柵欄前。

　　「企鵝人讓我們來問話，合作還是不合作？」其中一個小心謹慎的問。

　　「看不到誠意。」謎語人說，身體翻了個面，他連謎語都懶得對這三個人說，「交易不成立。」

　　過了一會兒，他們可能放棄了。過來開韋德的牢門。韋德心底動了動，在他們對謎語人說話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其中一個人腰間掛著的鑰匙。就在兩人快要打開牢門的時候，突然響起了兩聲槍響。兩個原本還在說話的人應聲倒下，那個尖著嗓音的人走近了韋德，他邁過兩具屍體，不再偽裝，他癲笑著說話：「真的好有意思哦。」

　　——是小丑的聲線。

　　謎語人坐了起來：「我無處不在，我何處可尋，我是誰？」

　　「停下，等下回答，你插隊啦，」小丑說，他把手指豎在嘴邊，做了個阻止的手勢，「小丑暫時沒有時間和親愛的小謎語玩遊戲。現在我們的客人是韋德布萊克先生！先生，現在和我們一起上去喝茶吧！聖誕節你睡過了，我們好傷心的。」

　　「別裝睡啦。」他說，用手.槍在韋德臉上畫了一圈，「別著急，我這就來帶你上去。」

　　韋德睜開了眼睛。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壓著憤怒，「如果你想藉此引來夜翼他們的話，那我只能告訴你，你的計劃會失敗——」

　　「噓噓噓，」小丑抬起手，摀住了韋德的嘴巴，咧嘴笑了，猩紅的嘴唇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加可怖，「別出聲，嚇到我啦。」

　　他從角落裡取出了藏在陰影裡的撬棍，珍重的撫摸了一圈，露出痴迷的笑容：「這是我的紀念品，曾經就是它，讓我完成了我的傑作。」

　　韋德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撬棍就是當初殘忍虐殺二代羅賓傑森陶德的那柄。模糊的光線下，依舊能看見他的撬棍上佈滿了生鏽的痕跡，斑斑血跡暗紅乾涸，那是過去的傑森的血，一個曾經死去的孩子的血。他感覺喉嚨作嘔，有種想吐的慾望。

　　「我聽說乖孩子在為你工作啦，這怎麼可以呢，布萊克先生，你說這怎麼可以呢？爸爸媽媽都很傷心呢。」

　　所以他的目的是——引來傑森？

　　「炸.彈是你調皮了，沒有成功。死人又被你攪亂，可愛的小鳥這下徹底要忘了我們啦！」小丑咯咯笑著說，「這下他不會忘了，他要過來找他的爸爸媽媽們。」

　　果然，復活的死人也有小丑的手筆。這一切都意在提醒傑森他的黑暗過去並沒有隨著炸.彈爆炸而終結。

　　他盯著他的眼睛，俯身湊近韋德。後者突然猛地用腦袋撞向小丑，發出一聲悶響，猝不及防讓後者跌了好幾步，倒在地上。

　　「滾開，」韋德說，努力忽略頭暈的刺痛，「別想傷害他，這次你依舊會失敗。」

　　「哦，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小丑依舊咯咯的笑著，但他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憤怒和殘暴，而後者毫不畏懼的盯著小丑看。他不過是個小丑，各種方面的都是，韋德並不怕他。

　　但是，韋德的心底突然閃過一陣本該不屬於他的暴戾的情緒。一種奇怪的疼痛從他的後腦傳來，像一陣電流。他的手指動了動。感到陌生。

　　你還在等什麼？頭痛欲裂中，一個聲音對他說，這麼久了，別排斥，為什麼不接受——

　　裝成普通人不累嗎？韋德，嗯？還是說你樂在其中，忘了自己重返人間的原因？

　　「閉嘴。」他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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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丑明顯不甚滿意，他用手指點了點韋德的額頭：「真是個壞孩子。」隨後，他解開了韋德的手銬，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一路磕磕絆絆的扯向樓梯。

　　路過謎語人的時候，後者看著韋德，突然比了個口型。

　　「頭頂。」他無聲說。

　　韋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房間頭頂通風管道的柵欄閃過黑底黃邊披風的一角。

　　——羅賓？達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