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張就兩張啊

　　有那麼一陣刺痛從他鬆懈的身軀傳來，夜翼帶著手套的手指彼此碾了一下，又滑又膩。他還沒拿到眼底看，韋德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翻過來，頗為認真的看了又看。

　　「你受傷了。」他皺起眉說，「手套破了。」

　　有血珠從他的指縫滲出，夜翼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沒事。」

　　韋德很在意的看了好幾眼。

　　「這段時間夜翼會消失。」迪克說，「我有事情要去做。」

　　他說的還是正在處理的事。儘管對方沒用，但也吐露了一絲端倪——為錢，需要理由嗎？夜翼調查過九頭蛇這個組織，除了和神盾局死磕以外，這算是個貪婪的反派組織。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既能擾亂社會秩序，又能拿到錢，他們就會非常樂意趟這灘渾水，不管結果是什麼。對他們來說，掠奪只是一種手段。

　　已經有成群結隊的沉悶踏步聲，韋德可以相信，警察們已經趕到了。夜翼動了動，把手翻過來捉住韋德的手，捏了一下，輕聲說：「拜託拜託。」同時犯規的朝他無聲微笑，「資料。」

　　韋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九頭蛇特工們，懂了他的意思：「沒問題。」

　　夜翼準備抽身而去，但韋德最後叫住了他。

　　「……危險嗎？」他猶豫問道，見迪克沒有立刻回覆，察覺到這個問題可能比較私人，因為就算他資助了布魯海文的守護者，也不代表對方事事都要對他交代，於是擺手，然後比了個聽電話的手勢，「如果需要我幫忙，隨時打電話。只要跟錢有關，我什麼都願意。」

　　「應該不。」他說。腦海中閃過聚會觥籌交錯，華服熨帖，頭頂吊燈明亮的畫面，「可能。」

　　「舉起手來！——」

　　一陣喧嘩，趕到的布魯海文的警察們，打斷了夜翼的沉思。

　　在韋德的注視下，迪克無奈的笑了笑，快速將一枚小球扔在地上。濃煙立刻傾瀉而出，有點嗆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根本沒法做出反應，連視線也沒法聚集在某處，只能等煙霧散去。卻早已經不見了年輕義警的身影，只留下韋德一人站在原地。

　　警察上前將他包圍，韋德原本一動不動，等領隊接近他的時候，他卻突然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你們為什麼現在才來？」

　　對方被他的先發制人弄懵了。

　　韋德鬆開對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算了，回警局把局長找來，我有話想對他說。」

　　「你……」

　　「不認識我？」韋德輕蔑的說，「出現在電視上的那個。沒見過我，你是有多孤陋寡聞？」

　　有人在隊伍裡小聲的說：「布魯海文最近的富豪。」他看了一眼，熟人，是迪克的搭檔，麥克。

　　「這群人是想綁架我的，」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九頭蛇特工們，「我有權知道所有審訊內容和他們的資料。」

　　「這……」

　　韋德已經走出包圍圈，朝他擺手：「我不會再廢話了，記得轉告你們局長，讓他空閒時間來找我。哦，資料別忘了。」

　　他無情離開，將一個驕橫跋扈的假象留在警局。

　　韋德離開貿易大廈，他倒是不擔心布魯海文的警察們能審問出什麼內容，他要的只是這群人的資料，其他都不太重要。他是開車來的，依舊開車回去。韋德拉開車門，還沒坐上駕駛位，就像座雕塑一樣愣在原地。

　　因為他的駕駛座已經坐著羅伊，而副駕駛多了一個人，他從未見過面，對方將衛衣帽子拉起來戴在頭上，看不清楚長相，但標誌性的額前一縷白髮，完全可以猜出是誰。

　　他下意識的把車門甩上了。

　　「……」

　　大概寂靜了幾秒，車窗被搖下。是羅伊的臉，帶著一絲同情：「你終於出來了。」

　　韋德往車裡看了一眼。

　　「上來。」副駕駛的人說話了。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拉開車門，坐上了後排。車裡像個小空間，只有幾片陰影被陽光割裂，投墜下來，讓人看不清楚前排的表情，只是覺得他莫名低氣壓。

　　羅伊很殷勤的又給副駕座的人圍圍巾又遞手套，被對方不耐煩的推開臉。韋德本來很緊張，但他瞥了一眼副駕駛的車窗，差點笑出聲。

　　天氣已經入冬，間或有小雪，車窗都結了一層霧氣。不知道法外組等了多久，以至於讓蝙蝠家二代羅賓無聊到在車窗上畫火柴人。

　　人物很動態，橫著的一短槓代表手.槍，幾個點是子.彈，拿手槍的小人的頭要比另一個挨打的人大一點，韋德覺得那是因為帶了頭罩的緣故，挨子.彈的人更加形象了，胸前畫了個折線，肯定是夜翼。

　　他努力不笑出來。韋德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前排的人突然轉過頭來，盯著他。他帶著紅色的多米諾面具，表情陰沉。

　　「羅伊，」他命令，「說。」

　　軍火庫立刻清了清嗓子：「我們告訴你什麼？你還記得給我們的承諾嗎？我們當初說好的一切都忘了嗎？」

　　韋德：「……」

　　他感覺自己好壞。

　　就連他的隊友都聽不下去，照羅伊的後腦勺來了一下。

　　「正常點，羅伊，是你找的麻煩。」他說，從口袋裡掏出煙，沒有點，嘟囔道，「不然我會揍你的。」

　　羅伊瑟瑟發抖的抱緊了腿上放著的頭罩，嘀咕：「可是我問過你，你說王八蛋才不答應的。」

　　韋德瞬間覺得軍火庫簡直是人類的身軀，氪星的膽子。但陶德懶得理他，只轉頭看向韋德。因為羅伊這種人，就是你越搭理越來勁，和迪克格雷森一樣的表現欲旺盛。

　　「沒有下次。」他對韋德輕描淡寫警告，然後頓了頓，問，「鋼鐵人最近有個聚會？」

　　韋德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只好說：「他好像天天晚上都有聚會。」

　　「兄弟會。」陶德耐心的提醒。

　　這個組織的名字讓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哦，對，星期五。」

　　對方陷入沉思。

　　「你能弄到入場門票嗎？」片刻，他問。

　　這就有點問倒他了。韋德到現在都沒有成功加入兄弟會，因為東尼還沒鬆口，總說聚會不適合他這樣的人參加，叫他很無奈。但意外的是，儘管沒有入會，他和東尼私下裡關係算是不錯，可能是有幾次在拍賣會上競拍出的感情。

　　當時是東尼看上了一幅畫，想要拍下，而韋德意外的也看上了畫，他們狠狠的用金錢廝殺了一番，東尼最終落敗，因為小辣椒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危險，讓他不得不放棄競拍。

　　這之後東尼找到他，問能不能用當時兩倍的成交價賣給他。因為這幅畫他是準備送人的，韋德覺得有點自責，感覺自己好像破壞了鋼鐵人的心意，於是二話不說，很爽快的就送給了東尼，被對方神情複雜的拍了拍肩膀，說：「有我年輕的風範。」

　　所以如果他要去參加聚會的話，應該沒有關係吧？

　　「能。」韋德回答道，「怎麼了？」

　　「我需要一張。」陶德說，「有人說我可以找你。」

　　韋德當然不意外是誰了。偵探不會無緣無故留下自己的號碼，而且沒有追問他為什麼知道身份，因為這都沒意義。最效率的方式就是看韋德幫不幫忙，站在哪一邊。所以他會把消息透露給大紅，非常容易理解，典型的德雷克主義。

　　羅伊愣了一下，在他旁邊說：「一張？小傑鳥，你不能總是一個人行動。」

　　「這是我的事，羅伊。」他的法外組同伴抗議的太厲害，讓他不得不沉下心對對方解釋，「和你無關。」

　　這件事情牽扯的越來越廣，但他從來沒想過讓軍火庫也加入，就是因為他覺得這些事不應該讓羅伊分神。軍火庫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他曾經被傷的很深，所以不能讓舊事的陰影再次出現，因為羅伊會聯想到自己的經歷。這不是他的本意。陶德的確從臥底中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訊息……但需要他自己驗證是否正確，而羅伊不在冒險名單之列。

　　軍火庫冷笑一聲。

　　「你們家的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嗎？」他搖了搖頭，克制住自己的怒氣，「不，我才不會被你氣走。」

　　陶德的聲音帶上煩躁：「別這樣。」

　　「臥底也是，現在也是。你想去臥底就走，想實行計劃就做，從來沒想過我們是一起的。」羅伊說，「是這樣嗎？拜託，我們是法外組，是夥伴。你要做什麼，我絕對支持你，就算你現在要衝去把隨便什麼人打一頓，我都很支持。」

　　但對方只是沉默片刻，搖頭：「羅伊，我成不了你想要的那種搭檔。」

　　羅伊繃緊下頜，一聲不吭。他知道這隻小鳥的脾氣，不願牽連別人，自作主張。以往羅伊願意退步，但在這種事上，不能一退再退。否則陶德會得寸進尺，單打獨鬥，最終把自己害死在哪個小巷道裡。不，羅伊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兩張。」韋德突然出聲，加入戰局，無視了陶德瞪著他的視線，「我會讓你們都去的。」

　　「別管閒事。」某人威脅道。

　　「啊，當然，我不插手。」韋德回他，「我只是覺得羅伊會需要，對吧？我是他的投資人。」

　　羅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韋德會幫他，然後又什麼時候成為了他的投資人，但他當然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反駁他。

　　「嗯對。」他回答，「他是我的投資人。」

　　陶德沒有反駁。但韋德知道對方只是暫時無話可說。他麻溜的滾下車，在對方發火之前，遠離了視線。下車之前，他瞥到羅伊偷笑，他比了個口型，謝謝。

　　所以……就算在大冬天，不能坐自己的車回家，全身還是濕透，衣服沒買成，他心情也挺快樂的。但最讓他雀躍的其實是，他發現了一顆糖。當時法外組在爭鬥，他沒有機會說話，只能把手放在口袋裡，結果卻發現口袋裡多出來小圓塊。水果味的。

　　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來，是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

　　——獎勵一顆糖。

　　——但下次別了，保護贊助方是我的職責：（

　　韋德笑了，把號碼存住，備註名迪克。想了想，他又改成了夜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