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陳秋看見嚴啟瑜臉上的茫然擔憂, 心中一軟起身上前把嚴啟瑜抱在懷裡,輕輕撫著他的後背:「別怕。」
嚴舒錦唇緊抿著, 卻沒有任何慌亂,只是站起身問道:「伯父現在是什麼意思。」
嚴啟瑜有些不好意思的從陳秋懷裡出來,說道:「伯父隻讓我來和你們說這件事。」
嚴舒錦嗯了一聲走到了柳勤的身邊,握住母親的手說道:「沒事的。」
嚴太后此時也鎮定了下來,小兒子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若是真的性命不保,大兒子也不會隻讓嚴啟瑜過來的,只是看情況怕是有些不好。
嚴舒錦此時格外的冷靜, 也想到了這些, 不過她想的更多,西北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按照時間來算,怕是父親剛到沒多久就出事了, 那些人是怎麼知道父親的下落的,又是怎麼算計的。
難不成父親身邊是有叛徒的,可是叛徒又是誰。
這樣的猜測讓嚴舒錦格外的不安。
嚴珍兒在一旁強忍著幸災樂禍的心情, 她巴不得嚴舒錦的父親就死在外面, 這樣一來看嚴舒錦還怎麼神氣, 不過她知道起碼的輕重,此時擰著手中的帕子,倒是沒有吭聲。
鄭貴妃坐在角落裡根本沒有吭聲,從嚴帝的態度和問話, 她猜出了不少事情,怕是西北那邊的事情和前朝有關係,甚至宣王的傷也是如此,這讓鄭貴妃在宮中的日子更加艱難了許多,也沉默了許多。
而韓妃和劉妃因為要忙碌酒宴的事情,此時並不在太后宮中。
嚴啟瑜看著嚴舒錦,想到聽來的消息,有些不安說道:「而且、而且韓大哥失蹤了。」
嚴舒錦咬緊牙,閉了閉眼睛才說道:「我知道了。」
嚴啟瑜很擔心嚴舒錦,說道:「姐姐……」
柳勤也鎮定下來。
嚴太后忍不住說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此時嚴辰旭和嚴東勝也都被送過來了,一併過來的還有嚴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趙忠。
趙忠依舊是一臉忠厚的模樣,行禮後仔細把事情說了一遍。
消息是孫橋送回來的,他身上有嚴知理給的令牌,所以直接進宮了。
嚴知理是在束城受傷的,韓景是為護著嚴知理,引開了追兵,這才失蹤,起碼在孫橋來京城報信的時候,還生死不知的。
嚴珍兒一直偷偷觀察著嚴舒錦,竟然發現嚴舒錦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後,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嚴太后看著寶姐的模樣,只覺得格外心疼,說道:「永福,別怕,有祖母在啊。」
嚴舒錦唇緊抿著,許久才嗯了一聲。
趙忠恭聲說道:「這些事情外面的人並不知曉,陛下的意思是晚宴照常,若是宣王妃和永福公主身體不適,可以先回府休息。」
嚴太后神色一僵,有那麼一瞬間想狠狠扇在嚴帝的臉上。
嚴啟瑜格外無措地看著母親和姐姐,可是看著姐姐的模樣,他也漸漸鎮定下來了。
陳秋皺眉剛想開口,就聽見柳勤說道:「我沒事,永福你帶著弟弟回府休息。」
嚴舒錦沒有回答,只是走到了嚴啟瑜的身邊,問道:「貴哥,怕嗎?」
「不怕。」嚴啟瑜握緊拳頭說道:「姐姐,我陪著母親……」
「那就都留下吧。」嚴舒錦看向了趙忠說道:「趙公公,麻煩你與伯父說一下。」
趙忠心中都有準備,哪怕宣王一家要離開,他也不會攔著的,此時聞言說道:「是。」
嚴舒錦問道:「孫橋有沒有受傷,他是要留在宮中嗎?」
「孫侍衛只是有些疲憊,倒是沒有外傷。」趙忠低頭說道:「陛下問完話,就會讓他離開。」
嚴舒錦點了下頭。
趙忠見沒有別的吩咐,就退下了。
陳秋心疼嚴舒錦:「永福,我讓人送你們姐弟回去吧。」
嚴舒錦搖了搖頭,說道:「伯母,伯父是一番好意。」
陳秋也知道,可能比嚴舒錦更早的意識到這點,畢竟她是陪著嚴超經歷了許多次戰爭的人。
嚴知理受傷的突然,怕是洩露了行蹤,身邊或者朝廷裡就有對方的人,如今最重要的不僅是保證嚴知理的安全,還有找出這個人是誰。
而且嚴帝也擔心有人借機生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隱瞞嚴知理受傷這件事。
可是陳秋理解嚴帝的想法,卻不認同,這樣對柳勤母子三人太過殘忍了。
柳勤遠比看起來堅強許多,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卻已經冷靜了下來說道:「嫂子,沒關係的。」
陳秋看著柳勤的模樣,倒是沒再說什麼。
嚴舒錦走到嚴太后身邊安慰道:「祖母別擔心,想來父親是沒事情的。」
嚴太后握著嚴舒錦的手,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拍了拍。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嚴家人外,只有嚴帝的幾位心腹大臣,所以宮宴的時候,根本沒什麼異樣。
嚴珍兒就坐在嚴舒錦的身邊,見到嚴舒錦還能神色如常的吃東西,忍不住嘟囔道:「你還真是冷血。」
嚴舒錦卻沒有理嚴珍兒的意思,只是低頭喝著湯。
和兩位皇子坐在一起的嚴啟瑜卻忍不住擔心的看著嚴舒錦。
嚴珍兒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嚴舒錦的態度:「你父親不知道傷得怎麼樣,和你訂親的人又生死不知,你竟然還能坐在這裡吃的下東西,我要是你……」
「你要是我?」嚴舒錦看向了嚴珍兒:「你想得美。」
嚴珍兒瞪大了眼睛看向嚴舒錦。
嚴舒錦放下筷子,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說道:「你憑什麼是我?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嚴珍兒咬牙說道:「我才不要是你,你這麼冷血。」
嚴舒錦掃了嚴珍兒一眼,懶得再和她計較了。
嚴珍兒還想再說,卻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名字,她抬頭看去,就見皇后正一臉笑容看著她,不知為何,嚴珍兒只覺得心中一凜。
陳秋一直很關心嚴舒錦的情況,難免多注意些,嚴珍兒在剛開口的時候,陳秋就注意到了,不過離得有些遠,陳秋倒是聽不到嚴珍兒到底說了什麼,可是後來看到嚴珍兒氣急敗壞的模樣,還有嚴舒錦看似平靜卻有些黯然的神色,已經猜到怕是嚴珍兒說了什麼話,這才開口。
嚴珍兒起身走到陳秋的面前行禮道:「母后。」
陳秋的聲音柔和,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嚴珍兒心驚:「既然身體不舒服,就讓劉妃送你回去,可別病了才好。」
嚴珍兒剛想開口辯解自己沒有生病,可是看著陳秋的眼神卻說不出話來。
嚴帝掃了一眼,他此時心裡遠沒有表現的平靜,說道:「趙忠,讓劉妃帶公主回去休息。」
劉妃在女兒被皇后叫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此時見趙忠過來更覺得不妥。
趙忠態度恭敬說道:「劉妃娘娘,陛下讓您帶著公主回宮休息。」
劉妃臉色變了變,卻不敢提任何的意見,起身跟著趙忠走到了嚴帝面前行禮。
只是沒等劉妃開口,就聽見嚴帝沉聲說道:「帶公主回去。」
劉妃心中明白,怕是女兒惹了事情,說道:「是。」
嚴珍兒還想說話,就被劉妃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只想快點把女兒帶走,心中卻是擔心兒子的。
嚴舒錦見劉妃帶著嚴珍兒離開,也沒什麼喜悅,只是覺得很沒有意思,這一頓飯更是吃的沒滋沒味的,她忍不住看向了母親。
柳勤是陪在嚴太后身邊的,也不知道嚴太后在說什麼,就看見柳勤微微搖了搖頭。
嚴舒錦又看向了嚴啟瑜的方向,就發現嚴辰旭神色難看地看著母親和妹妹離開,嚴東勝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說什麼,而自家弟弟正看著她。
嚴啟瑜其實有很多話想和嚴舒錦說,卻知道如今不是說話的時候,只能對著嚴舒錦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情。
嚴舒錦點了下頭不再看他,而是掃了一下四周,甚至看了一眼歌舞,她明明很擔心很難受,卻格外的冷靜喃喃道:「說到底,這世間並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了的。」
等宮宴散了,陳秋特意安排人去送了柳勤三人。
馬車裡,柳勤神色有些疲憊,說道:「怕是明日……」
嚴舒錦握著母親的手,說道:「母親,我想去束城。」
柳勤神色大變反手抓住女兒的手,說道:「不行,那邊太危險了。」
嚴舒錦發現自己的話真的嚇到了母親,她甚至感覺到母親抓著她的手有些疼,只是依舊說道:「我知道,可是那裡有我的父親還有我想嫁的人。」
柳勤說道:「你去又能做什麼?」
嚴舒錦想了下說道:「我不知道,卻知道如果我不去,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
柳勤還想說話,嚴舒錦已經湊過去抱住了她:「母親,我不能不去的。」
嚴啟瑜在一旁著,心中焦急說道:「姐姐,伯父會派人過去的。」
嚴舒錦感覺到母親的顫抖,心中有些難受。
柳勤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說道:「去吧。」
嚴舒錦鬆開了母親,說道:「母親放心,我……」
柳勤唇緊抿著,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說道:「算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嚴啟瑜說道:「我和姐姐一起去。」
嚴舒錦直接拒絕道:「不行,太危險了。」
「可是……」
「沒有可是。」嚴舒錦嚴肅地說道:「你還太小了。」
嚴啟瑜有些不甘心,卻知道自己真要鬧著去才是添亂:「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母親和自己的,你不用擔心家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