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后宮中, 柳勤和嚴舒錦到的時候,皇后正帶著宮妃給太后請安。
和以往不同, 嚴太后正在興致勃勃給宮妃傳授種地的經驗,見到柳勤和嚴舒錦,這才停了話,讓她們先離開了。
鄭貴妃幾個人心中都鬆了口氣,每天都要種地施肥這些事情,弄得她們現在胃口都極差,想到吃的那些菜什麼都是用……她們就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一時間竟然有些感激嚴舒錦的到來,更是恨不得以後每天嚴舒錦都能過來解救她們一下。
嚴舒錦可不知道這些, 只是等人走後問道:「祖母, 我怎麼瞧著她們走路快了許多。」
嚴太后說道:「我讓她們從現在開始,每天都多鍛煉一下, 免得種地的時候沒有力氣。」
「還是祖母有辦法。」嚴舒錦誇讚道:「瞧著她們就比以前見了氣色好。」
嚴太后有些得意說道:「身子骨好了,才能給皇帝生孩子。」
陳秋在一旁聞言一笑:「如今宮中的開銷都低了不少, 省了不少錢呢。」
嚴太后說道:「就該如此,也沒見餓著誰了。」
嚴舒錦感歎道:「等她們自己種地養雞了,更知道這些東西來之不易, 想來吃起來也就更加珍惜了。」
嚴太后一邊和嚴舒錦說話, 一邊讓宮女去拿了新鮮的果點來, 問道:「指婚的聖旨已經下去了,寶姐想著什麼時候嫁人?」
嚴舒錦說道:「要等公主府什麼時候建好了,祖母幫我催催伯父啊。」
嚴太后樂呵呵說道:「好。」
嚴舒錦坐在嚴太后的身邊,把趙秀才家裡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嚴太后神色變了變, 許久歎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應該管,也管的好。」
嚴舒錦挨著嚴太后,說道:「祖母,我想和伯父提立女戶的事情。」
嚴太后沒有說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問道:「怎麼想起女戶的事情。」
嚴舒錦沒有隱瞞說道:「其實是看到了前朝長公主的經歷我才想起來的,我覺得前朝長公主實在是太厲害了,難免多看了一些她的事情。」
嚴太后倒是不知道前朝長公主的事情,問道:「她是什麼樣子的人?」
嚴舒錦大致說了下。
嚴太后歎了口氣,說道:「是個可憐人。」
很多人都覺得前朝長公主是個很厲害的人,只有祖母在感歎她是個可憐人。
嚴太后看向嚴舒錦說道:「行了,這件事我先與皇帝說說。」
見嚴舒錦要說話,嚴太后就伸手敲了下她的額頭:「讓人去和皇帝說一聲,等下朝了來我這裡一趟,皇后先帶著勤娘和寶姐去你宮中暖和會。」
陳皇后應了下來,說道:「我那新得了點好東西,寶姐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嚴舒錦撒嬌道:「伯父下朝還要等會,我再陪著祖母說會話吧?」
「不和你說話。」嚴太后捏了捏嚴舒錦的手:「我要安靜的想回事情,你在就該嘰嘰喳喳的了。」
嚴舒錦皺了皺鼻子,在嚴太后身上蹭了蹭,這才跟著皇后一併離開。
柳勤說道:「怕是母親要仔細想想,該如何去說這件事。」
嚴舒錦也明白,踮著腳尖走了幾步,雙手背在身後,看著陳皇后後退著走說道:「伯母,我怎麼瞧著你好像瘦了一些?」
「天氣冷胃口就差一些。」陳皇后見宮女護在嚴舒錦的身邊,不會摔著嚴舒錦,這才解釋道:「等開春就好了。」
嚴舒錦鼓了鼓腮幫子說道:「要不我進宮陪伯母住幾日?」
陳皇后笑了起來,她的眼角有著細細的紋路:「不用的。」
宮中並不是什麼好地方,特別是這後宮之中,陳秋其實不想讓嚴舒錦在這裡多待的,這裡……待得久了,人也都變了。
嚴舒錦說道:「那好吧,不過伯母一定要保重身體,多喝點羊肉湯也是好的。」
陳皇后:「好。」
嚴舒錦這才不再說話。
陳皇后說道:「再仔細與我說說你們當時在村子裡的事情吧。」
只聽著小桃的事情,陳秋都覺得心驚膽戰的,那樣的地方,還真是殺人不見血的。
嚴舒錦想了想說道:「其實村子裡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每個月都會有小販挑著扁擔……」
陳皇后聽著嚴舒錦說的話,想到了當初她們住的村子,那個時候過的雖然貧窮,日子卻很有幸福,特別是家望還活著,那時候她就想著多攢一些錢,以後好讓家望去讀書……
等到了皇后的宮中,嚴舒錦已經說到去抓魚的事情了。
陳皇后一直安靜的聽著。
等嚴舒錦說了一段時間,柳勤才笑道:「寶姐昨日睡得晚,要不要先去休息會?」
嚴舒錦皺了皺鼻子說道:「我就知道母親和伯母有悄悄話要說,所以嫌我話多了。」
柳勤聞言一笑:「對啊。」
嚴舒錦故作委屈說道:「好吧。」
陳皇后宮中是有嚴舒錦的房間的,裡面的東西都是齊全的,嚴舒錦確實有些困了,就到房間休息去了。
而陳秋也把宮中伺候的打發出去,只留下了幾個人伺候著,問道:「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柳勤小聲說道:「嫂子,選秀的事情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陳秋本以為柳勤要說什麼,聞言笑了下,神色更是平靜:「其實這件事不是我考慮或者不考慮的事情了。」
嚴太后宮中,嚴帝下朝後就直接過來了,他本來以為母親是有什麼急事,可是聽到立女戶的事情,說道:「怕是不妥。」
「哪裡不妥?」嚴太后問道:「皇帝是怎麼想的?」
嚴帝沉思了一下說道:「這般的話,怕是寡婦這類的都不願再嫁,如今朝廷正需要人口。」
嚴太后並不覺得是件大事:「可以之隻允許家中無男丁那種立女戶,然後招上門女婿。」
嚴帝說道:「那也可以過繼。」
嚴太后直接問道:「你忘記你三叔爺是怎麼死的了?」
嚴帝的三叔爺就是沒有兒子,過繼了族中的男孩來,就連女兒出嫁都沒有賠多少家莊,可是等三叔爺老了,那男孩長大了,就直接把自己親生父母家人接來,還不孝順三叔爺,三叔爺是生生被氣死的。
當時族裡去了,卻也沒有用,畢竟人家關了門過日子,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是私底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讓那男孩的親生父母住進三叔爺家中?人家也有理,親戚都能串門,憑什麼他們家不行。
那時候男孩已經當家了,在這之前表現的更是很好,誰也沒想到是隻白眼狼。
嚴帝也想到了。
嚴太后說道:「只有自己生的,才是繼承了家中的香火,過繼來的若是個有良心的還好,沒良心的呢?」
嚴帝倒是沒有被嚴太后繞進去,只是說道:「親生的也有不孝順的,三叔爺那種……」
「親生的不孝順,那是沒教好養好。」嚴太后理直氣壯說道:「自己的根怎麼樣都是好的,過繼來的到底是別人生的,誰知道是不是從根子上就壞了。」
嚴帝覺得這話有道理,卻沒有答應下來。
嚴太后有些感傷說道:「宗族這樣的,往好處說點是能讓族中人不被外人欺負,可是族內的人呢?想想我們家當初,他們是怎麼欺負我們家的,你父親不過是出門晚了十天半個月沒回來,他們就想把我們娘三個趕出家,好占了我們家的房子。」
「明明自己是黑心的玩意,還非要說是我們害死了你父親。」嚴太后想起來就是生氣的:「還有當初那個非說你父親死了的族人,簡直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嚴帝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心中也是又氣又恨的。
嚴太后咬牙說道:「還要搶走你買藥的錢,當時我抱著你弟弟哭了一場,就拿著菜刀過去,我當時想著把他們都殺了,他們既然不讓我們娘三活,我也讓他們活不了。」
嚴帝也記得當時的事情,若不是母親拼了命過去,怕是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嚴太后說道:「當初我娘家就是被吃了絕戶,多虧你外祖父早早把我嫁人,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那群人分了我家的家產,可是連你外祖父買棺材的錢都要來找我要,當我不知道我爹早就給自己準備了上好的棺材?那些人連死人的東西都不放過的。」
「皇帝啊,只有自己生的才親。」嚴太后叮囑道:「那種家中只有女兒的,可以立女戶的話,到時候招了上門女婿,也是好的。」
嚴帝說道:「這是寶姐想的吧?」
嚴太后也沒隱瞞,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甚至包括小桃的事情:「我只要想著,都覺得難受,小桃一家是好人啊,如果不是小桃父親死的早,小桃家也不至於這般,我想著,若是小桃能立女戶,哪怕日子苦一點,也不至於被族人這般欺負。」
「而且這樣的話,那些家中只有女兒的,也能放心一些。」嚴太后說道:「又不是強迫他們必須讓女兒繼承家中,想要過繼也可以選擇過繼,不過是給那種不想過繼的別的選擇。」
嚴帝沉思了一下說道:「我與寶姐談談吧。」
嚴太后感覺到嚴帝話中的鬆動,說道:「分絕戶著實太缺德了,當初我可是有你們兄弟的,就是因為你們年紀小,他們都這般。」
「我們都遇到了,想來還有很多這樣的事情。」嚴太后說道:「他們是想直接把我們母子逼死,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分絕戶了。」
嚴帝說道:「本朝法律是沒有的。」
嚴太后說道:「那立女戶也是給姑娘家多一層保護,等她們長大了就可以招贅,多生孩子了,總比被賣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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